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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杜氏给周怡封了一个大红包,十张一千两的银票。“昭仪娘娘,我们家苑苑劳烦昭仪娘娘照顾。这是叶家的一点心意,还请娘娘不要推迟。”
周怡捏了捏红包的厚度,笑着收下了。以前苑苑被李晟熠接进宫,住在永和宫偏殿,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
现在苑苑早产,又在永和宫,虽然苑苑也曾住过,可是如今只有她一个人住。苑苑在这里生孩子,对她来说到底晦气。
但是叶家给这么多,已经不是单纯的感谢了。也暗示了,往后叶家不欠她人情,毕竟她没帮过苑苑,就算帮也是有所图。
她也懂叶家的意思,但她还是收下了。叶家目前,连一身都难保,绝对不是一个好盟友,不管是为了家族利益还是自身的恩宠。都该和叶家保持距离。
周怡收了红包,叶家的人也就没了负担。
回程的马车上,苑苑抱着小小的孩子,满心柔软。
“周怡那边,既然她收了钱就不要再来往了。周家和叶家不是一类人,这世界上的人,就算没有利益冲突也不会有交集。”
杜氏很同意她的想法。“周昭仪看起来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懂这个道理。”
周怡是聪明人,但是在后宫却不温不火。想来是太过聪明,让人忌惮。
回了叶家,见到一个许久不见的人。骆启霖过完年,就被派去水利工程上帮骆二爷。
也许是李晟熠故意为之,在叶家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骆启霖,叶家的女婿被完美的避开。
骆启霖这次赶回来,亦是被李晟熠急召回来。走之前还是妻子,还来就变成妻子和女儿。初为人父,让他喜不自胜。
这是一种他不曾体会过的感觉,喜悦又充实,感觉整颗心都被填满。
骆启霖接过孩子,丫鬟服侍苑苑睡下。
他抱着孩子在苑苑跟前凑趣:“你说,她怎么这个小啊?”
看他一脸智障儿童的模样,苑苑不禁失笑:“孩子还不足月,当然没有别的孩子大。”
“她怎么这么丑啊,皱巴巴的。”
“……”
苑苑真的觉得骆启霖宛若智障,方才生了孩子又从宫里一路颠簸回来,她累得不行,没心思与他计较。
“你去前厅用饭吧,我先睡一下。”
苑苑开口赶人,骆启霖却不见起身:“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你不吃饭吗?”
“看着你们我就饱了。”
而在城外的杜含玥也收到苑苑产子的消息。她很想回城去帮忙,但是紫衣说她回去也帮不上忙,不添乱就好了。
她的希望像个气球“噗”的一声破了。
骆启霖为了陪妻儿,特地向皇帝请示留在京城。
李晟熠本不欲让他牵扯到前朝的事情中来,但是自从苑苑产女之后,李晟熠才清楚的认识到。夫妻一体,不可分割这句话的含义。
既然人家夫妻要一起面对,那他也强求不得。往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家和骆家都是跟随他从青州一路到京城的。骆家是肱骨之臣,叶家对他有教养之恩。
如今叶家朝中大大小小有四五个人为官,且骆启霖和骆二爷都身居高位。
叶家却只有叶思远一个人,还只是无关痛痒的闲职,手中并没有多少权力。
叶仲清在军营打拼多年,算是立了军功,战胜归来,手中也有了些兵权。
只是,在章平之一案三司会审之前,他就把兵权上交。如今他被收押在刑部大牢。叶家仅剩下的也就只有苑苑。
苑苑虽然有不可小觑的江湖势力,还有训练有素的暗卫,但她一个女子,想必也翻不了天。
更何况,现在她生产之后在家坐月子,更是没了作妖的能力。
也许李晟熠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已经在为叶家找借口开脱。
叶思远夫妇去了一趟刑部大牢,给叶仲清送了干净的衣裳被褥。
叶仲清往杜氏身后望了几次也没有看到多余的人,心里有些空落。
“别看了,苑苑她没来!玥儿被送走了,今天就你爹和我来看你。”
杜氏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哪能看不懂他的心思。
叶仲清突然就有些失落,但是见到父母亦是安慰。
“苑苑为何没来?”
“苑苑她呀……”杜氏顿了顿,换了一个恰当的说法:“你做舅舅了!”
“真的吗?”
在牢里待了快一个月,咋听到这样的喜讯,乐得合不拢嘴。
“是,那孩子虽然是早产,却也健健康康,这几天已经长开了,不像才出世的时候,皱巴巴的。”杜氏只顾着高兴,一不小心就把苑苑早产的事说漏嘴。
“苑苑是早产?为何?”男女七岁不同西,按理说,妹妹早产这种事,不应该由兄长过问。可叶家就叶仲清和苑苑两兄妹。
他关心妹妹的时候,也顾不得这些虚礼。
杜氏见已经说漏嘴,也不再隐瞒。
把苑苑早产的原因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还感慨一句。
“那突厥公主,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冲撞了苑苑没一点愧疚的样子。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也不见突厥的使臣表态。真不知是突厥的风气就是如此,还是她无礼惯了。要不是皇上把责任揽了,叶家绝不会轻易就放过了她。”
杜氏抱怨着突厥公主,叶思远却想得更多,那突厥公主冲撞苑苑不像是意外倒像是有意为之。
早产是不是她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当年在边关他就看出了些端倪,不管她对骆启霖是一时兴起还是如何,她都动了心。甚至不惜一路从突厥追着过来。
那突厥王也真是坑得一手好女儿,明明知道和亲对象不是骆启霖还把女儿哄到中原来。
皇上会揽了责任,大抵突厥公主的和亲对象就是皇上了吧。若是她真的进宫为妃,在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要为难叶家也不是不行。
“娘,这突厥公主到底是客,遇事叶家不好往前冲。既然她是突厥公主,苑苑又是皇上亲封的和硕公主,这件事,不如让皇上去处理。”
也好趁机探探皇帝的态度。
杜氏长着一颗玲珑心,哪能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当即就应下了。一家人又话了一阵家常。
从刑部出来,叶思远直接进了宫,在李晟熠面前哭诉突厥公主如何如何欺负人。
“她是公主,苑苑亦是皇上您亲封的公主。她无礼冲撞在先却仍旧理直气壮,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大周朝的公主让一个番邦公主欺负了,却只能忍气吞声。”
李晟熠眼角抽得厉害,果然是宠女儿,一个读书人愿意为了给女儿出气抛下读书人的傲骨。同时他也头大,幸好叶家认为苑苑早产是库和冲撞的,而不是在他殿中跪的。
不然,他还不得被叶思远戳脊梁骨。
“老师,您言重了,我大周的公主怎么会被一个番邦公主欺负了呢。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她一个交代。”
第二日,突厥公主就待着使臣上门赔罪。虽说她是来赔罪的,但是她打一进门就盯着骆启霖,眼神都不转一下是怎么回事。
苑苑坐月子本来就闷得心烦,她这么一盯,就像一颗火星,把苑苑这个汽油桶一点就――炸了。
“库和公主,我想你是还没搞懂什么叫赔礼。我不知道你们突厥的规矩是怎样的,但是既然在大周的土地上,就得按大周的规矩来……”
库和公主被她一阵挑毛病,偏偏她说得又句句都是事情,她就算想反驳也无从驳起。只能在心里暗骂她不识抬举。
跟着来的使臣差点把叶家的地板盯出一个洞来。
不是他想低头看地,而是这位主子做的事实在是丢人。
“和硕公主,我们初来咋到不动中原的规矩,一时冒犯了,还请见谅。只是这些礼品,都是突厥的土产并不值钱,还请公主笑纳。”
库和无礼,那使臣却很有分寸,几句软话说下来,苑苑有气也没处发。
骆启霖则是想着,趁这个机会再要些“好处”。他记的离京前,送了两人的庚贴进宫。
可是之后就爆发了章家之事,钦天监还来不及给出结果。倒不如趁此机会,把婚期定下。
当日他请求赐婚,既给了两人庇护,又给了两人桎梏。旁人不得插手,他们也不能自己觉得。
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他就不能让苑苑再待在叶家。婚事也该加紧办了。
骆启霖进了宫,向李晟熠说明了来意。李晟熠一拍脑袋,才记起自己忘了两人婚期之事。
“宣钦天监!”
钦天监的黄大人许久没被皇帝召见过了。一路上都在猜测皇帝见他的目的。
“参见吾皇!”
“平身吧,朕上次给你骆大人和叶小姐庚贴,让你看婚期看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臣已经算好了,骆大人和叶小姐是上上之婚,这婚期嘛,六月就有一个好日子。”上次皇上给他庚贴之后,他就合过了八字。
只是叶家发生了那种事,他不清楚皇上的态度,不敢主动往前凑。
“六月不行,太晚了。”骆启霖一口否决。他来找皇上的目的是想早日完婚,可不是拖延婚期。
黄大人看了皇上一眼:“这……”
“听骆大人的。”
“那就四月,四月十八是个黄道吉日,与骆大人和叶小姐八字也合。”
四月。
等苑苑出月子,也要三月十几,四月成亲,日子还挺赶的。
“那就四月,四月十八办婚礼。还要劳烦皇上您下道圣旨。”
“你你你……真是,以为圣旨是一张废纸啊,说下就下的,赐婚下道圣旨,成婚还下道圣旨。”
李晟熠气得不轻,就差指着骆启霖的鼻子骂了。话虽重,骆启霖却听得出来他没有真的生气,也跟着嬉皮笑脸道:
“我这不是为了苑苑不受委屈嘛!她在娘家生子,这本就足够惊世骇俗。如今在外面,她的话题天天都有,甚至是茶楼的说书人,都拿她来编排。”
“大庆朝的风气如此,拿了和离书回娘家的女子不是没有。但大多数都是在家庙里常伴青灯古佛,一直到死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