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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二号,吕平安来到四川省布拖县已经三天了。
这个位于四川省西南部,在LSYZ治州的东南,地处“云贵高原”与云南的巧家县隔金沙江相望,深藏于小凉山山脉布拖县,是一半农半牧落后县。
在这三天里面他摸清楚老太太出生地的具体方位。
三月十三号早餐,吕平安找了一个早点摊,花了四块钱填饱了肚子,花了三百块钱包了一辆县上为数不多的私家车。
出发前往某个乡镇,从路程上来说短短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满打满算也要不了三百块钱的价格。
但是物以稀为贵,县城里面车辆本身就少,加上道路泥泞,愿意跑的人更加少之又少。
到了乡镇以后,吕平安找人又打听了一番,然后回到车上让司机继续出发。
只是这把司机抵死不从,因为穿过乡镇,再往里走是一条足以让高档的伪越野车,看了都泪流满面的狭窄且泥泞的山路。
连破巴士都不愿意开上去的那种,吕平安颇为头疼,和司机一番讨价换,价格从三百标涨到九百,翻了足足有一倍有余,司机依旧不为所动。
吕平安一发狠把价格直接加到一千五,司机这才义无反顾充了进去,跌跌撞撞,一路上惹来无数惊艳和错愕视线。
在这里生活多年的原著居民,那看见过在这条路上疾驰过的小轿车,连拖拉机都少之又少,一度怀疑这怕不是那个愣头青吧。
但是车辆已经和他们擦肩而过,不给丝毫让他们抨击的机会,只是没过多久,车辆就熄火,深陷烂泥之中。
司机下车看着泥足深陷的车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益熏心,还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冲了进来了呢。
这一千五的报酬,别说赚钱了能不亏钱他就谢天谢地了。
“接下来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司机看着吕平安,摊开双手,语气沮丧。
“前面还有多少路程?”吕平安对司机问道。
“步行大概还有半个钟头的路程。”
吕平安点头,他用自己的手机给司机扫码支付路费,然后他从车辆的后排拿起自己的单肩包和骨灰盒,再次踏上路程。
司机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受到的金额,在看看吕平安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里终于好受一点了。
这个看上去不显山不漏的小伙子,不仅没有因为没到目的地,扣他他的报酬,反而因为他车陷在原地,在一千五的高昂车费上,又加了五百块。
半个小时后,吕平安看见一个巨大石头,四四方方,表面凹凸不平,似乎是用凿子凿上去的三个大字,龙潭村。
只是凿字的人手艺显然不怎么样,把这个赋有龙越深潭意境的,龙潭村三个大字,凿的是歪歪扭扭,不堪入目。
但还好歪歪扭扭之间,依稀能看清楚龙潭村三个字,吕平安迈过石碑,步入村子。
刚走进村子没一会就在村头看见几个破衣烂衫,面相黢黑的十几个孩子在玩耍,年纪从几岁,到十几岁不等。
玩耍的孩子们似乎也看见了,吕平安这个外来户,顿时一阵惊慌,往村子里面跑去,刚想问话的吕平安一阵错愕。
然后不一会,在一个老头子的带领下,一帮以妇女为主的队伍拿着刀枪棍棒冲了过来,把吕平安团团围住。
吕平安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表情更是错愕到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这里的门风这么彪悍的么?还有当地习俗不同,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他看着里一圈,外一圈围堵着他的村民,个个凶神恶煞,似乎也明白过来,自己想多了。
“那个我没有恶意。”吕平安解释道,只是面对这么多棍棒,他的解释显那么苍白无力。
这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个佝偻腰杆的老头,他走到吕平安面前问道:“你是来干嘛的?”
老头说话带着一股地地道道的四川呛,吕平安大概听懂了是什么意思:“我带着我奶奶来认祖归乡。”
“你奶奶?”老头不解的朝吕平安身后看了看,却空无一人,眼神顿时凶狠了起来。
吕平安连忙扬了扬,手上用布包着的骨灰盒,这把老头似乎读懂吕平安想要表达的意思,连忙让村里的人放下武器。
“你奶奶是?”
“他是很多年,被人从这里拐卖出去的孩子....”吕平安大概描述了一下,老太太当年经历。
这下对他充满的敌意的村民不在,抱着敌视,反而目露惺惺相惜。
“小伙子,不好意思,让你受到惊吓了,你也不要见怪,实不相瞒,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平时压根就不会有人来,偶尔来个把人也都是不怀好意的。”
挺着老头的话,吕平安再次扫视了一圈人群,在联想到刚刚他进村的时候,孩子们看到他的惊恐面相,突然间好像就明白了什么。
是啊,一个外乡人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干嘛,无非就是求财,而这个始终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村子,为一值钱的是什么。
答案已经在明显不过了,孩子啊,他手上不就提着一个活生生的案例么,吕平安目光闪动。
解释清楚之后,老头热情的邀请吕平安前往他家做客,在交谈中吕平安得知这个老头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叫李书群。
随着聊天内容的深入,吕平安慢慢也知道这个村子的基本情况。
一个偏远穷苦的小村子,四五十户人家,平时村子里只有老人小孩和年纪偏大一点的妇女。
青壮年基本都出去务工了,辛苦一年基本也就过年回来一趟,有的甚至二三年才回来一趟。
,村子里面也就在过年前后才会热闹一些,平时也是人烟稀少,村子里面也是前前两年才通上电。
村上除了电灯泡外,唯一的电器就是一台电视机,还是前两人负责给村里通电的工人,看着整个村子实在穷困潦倒,内心悸动,花了自己半拉月工资捐给村里的。
这些对于城市的人来说普通到不能最普通的东西,可能平时都懒得看的电视机,成为村里的至宝。
平时基本都是每天晚上6点放到八点,然后谁也不准动,剩下的可能就是逢年过节才会多放一会。
老头越说越带劲,仿佛有道不完的苦楚,吕平安越听越入神,仿佛身临其境。
他现在才明白一些用,最穷不过要饭,不死总能出头来安慰自己的话,在这里可能就是一个笑话。
在这里最穷的,真就未必是要饭,这里的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进过医院。
小病小灾全靠自己硬着头皮死扛,扛过去了万事皆休,抗不过去出了事情,才会被家人或者乡亲们,用粗糙的木头,制作成的担架抬上个40多分钟到达镇上。
到达镇上以后,你才有机会坐上牛车或者拖拉机,在或者一天只发一趟车的大巴前往县城。
运气好的,花上大半辈子的积蓄能熬过去,要是运气不好,摊上什么大病,往往就是买一些止疼的药,抬回家等死了。
一辈子或许到死的时候,都不能分光一会,这里的一切都是落后的,穿不暖,吃不饱,经常被饿个半死,是这里的常态。
这也就是为什么老太太,和他说为什么在她被拐卖的年纪,她是有对家乡的记忆储备,却不敢说,不想回来的原因。
越富越有钱的,越穷的人越哭,这是自古不变的定律,穷人辛勤劳累的一年,也许都没富人一年在银行存储积蓄的利息高。
有钱人的财富只是一串数字,一个符号,但穷人的命苦,却是真真切切痛入骨髓的,能把七尺男儿逼到哭不出来,能把活人逼死逼疯。
吕平安又大概的咨询了一下老村长,想有关于奶奶丁香的事情,老村长顿时面露苦涩,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他和老太太年纪相仿,在他们那个年代,拐卖是猖獗的,被拐卖的孩子太多,被强抢的都有。
加上村上姓丁的人家好几户,有因为穷怕了,也有因为孩子被拐卖的,在老村长青少年的时候,都搬离了这里,他的记忆很模糊,压根就记不住。
对此吕平安倒也没有深究,这不是他的目的,如果能找到老太太的家人固然可喜,能帮衬的地方他一定会帮衬一把的。
但这么多年不用刻意寻找,老太太注定不可能还活在人世间,她的姐妹也许还活着,但是能不能记得这个早早被人拐卖的姐妹真就两说。
中午老村长热情的招待了这个算是一半的一半,算四分之一龙潭村人的吕平安。
吃的并没有多好,就是一些手艺不到家,有些微黄,吃到嘴里还有一点苦涩的满头,加些蔬菜。
下午在征询老村长的意见之后,吕平安跑到龙潭村的后山,想要给老太太找一块墓地。
后山到处都是墓碑,有石头的,有木头的,这里落后到还是采用土葬的方式。
那东倒西歪密密麻麻的墓志铭,无时无刻不在宣布这里就是一处乱坟岗。
吕平安摇摇头穿过这里,继续往山顶上走去,一路上他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直到登顶。
这里有一小块罕见的平地,一个十分粗壮的树,吕平安仔细辨认一番,已经心有所属。
非这块地不可,哪怕付出的代价大一点,他也在所不惜,因为那颗巨大的树,正是老太太心心念念的丁香树。
这种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基本可以划分到,杂树一类,生长周期长,加上不受保护,很随意的就会遭人看番,能长这么大实属不易。
选好地址以后,吕平安回到村里,找到老村长,说明来意,老村长顿时露出危难的神色,吕平安刚想报价,老村长开口道。
“小伙子,你可想清楚了,人死之后讲究的就是一个入土为安,那里风吹雨打的。”
吕平安顿时露出了微笑,原来老村长是这个意思,他不懂风水,但是他知道,那里符合老太太对家乡的一些幻想。
“我确定村长。”
吕平安语气坚定,老村长也不在劝阻。
下午吕平安用双腿,又跑了一趟镇上,卖了一些黄纸和炮仗,几瓶好酒和几条好烟。
回到村子以后,吕平安摆脱老村长又找了几人带着铁锹,登下龙潭村的后山。
在几人协助之下,没有黄道吉日和良辰,就这么草草的下葬了,随后几人又抬来一个石碑,竖在墓地前。
一个汉子想上手在墓碑上留字,吓的吕平安忙揽住,这些人刻字手艺他实在不敢恭维。
吕平安把自己买的烟酒分发了下几个村子上为数不多的糙汉子,糙汉子们也露出纯朴的笑容。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吕平安不顾天气的严寒,直接盘着腿坐在坟头,拿起凿子和捶,在墓碑上叮叮当当的就敲了起来。
花了个把小时才算搞定,他看看墓志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做完一切之后,他打开身边的两瓶酒,倒了两杯。
一杯给自己,一杯给老太太。
“奶奶,我们回到了家乡,你梦寐以求想要回到的地方,这里很穷,土地很贫瘠,讲话带着很浓的方言味道。”
“我需要半听半猜,才能明白纯朴的村民们讲的是什么意思,我很庆幸,庆幸小时候惹得你不高兴,气的你把家乡话都飙了出来,这样我才能连听带猜,知道村民们在说什么。”
“不过我没有找到你的家人,他们搬离了这里。”
说着说着,这个小时候和孩子们斗殴被揍的鼻青脸肿都不曾红了眼睛吕平安,眼睛慢慢的红润了起来,眼泪在也抑制不住的掉了下来,不过他也不觉得丢人。
他又给自己和老太太各自到了一杯酒,一杯浇在地上,一杯自己喝掉。
“现在村里大概还有四十五户人家,青壮年大部门都出门务工了,留下的都是一个老人,孩子和妇女.....”
这一天吕平安在坟头坐了许久,说了很多,说的也很杂,把自己一路上跋山涉水,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说的也很随意,基本想到那说那。
等酒快被他喝完,天色渐渐暗去,老村长再度反回山顶叫他回去吃饭,吕平安才和老太太告别,打算明天再来看她。
当晚在老村长家吃过饭的吕平安,被老村长安排在了村中一个简易的房间里面睡觉,酒精已经上头迷迷糊糊的吕平安也没在意住宿的环境,倒头就睡。
第二天日上三竿,吕平安翻身从床上起来,甩了甩有些胀痛的脑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还算结实的土砖墙上贴着几张***的画像,一张单人床,一张简易的书桌,书桌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摞书籍。
书籍边上还有一只廉价的钢笔,一瓶红墨水和几只被写空,却没有丢弃的圆珠笔心。
除此之外,只剩下一些闲散的瓶瓶罐罐,一个热水瓶,一个洗脸盆,一个烧柴的水壶,一个用来挂毛巾的架子,一如既往和这个村子始终保持一致的清贫。
吕平安下床走到桌前,两摞书籍已经落下了不少灰尘,他简单的翻看了一些,一摞是课本,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高深书籍,就是小学用的教学课本,一摞竟然是作业薄,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各个孩子的名字。
吕平安大概有所猜想,他住的这里应该是村里的学校之类的,这个房间应该是某个老师的宿舍或者办公室,只是这条件和环境确实坚辛了一点。
“起来啦?”
一个突入起来的声音,不仅打断了吕平安的思绪,还吓的他一激灵,他回头看去,就看见老村长的脸,正透过窗户上一块坏掉的玻璃朝里面问道。
“嗯,起来了。”
“来洗漱一下,吃早饭了。”
“哦,好的来了。”
老村长给吕平安拿来洗漱用品,吕平安用冰冷山泉水,刷了牙,洗了个脸,冻的他直哆嗦。
洗漱完成之后,老村长又带着吕平安去往他家,给吕平安盛了满满一大碗粘稠的稀饭,和两样他看不出来是什么菜腌制而成的咸菜。
卖相属实不怎么样,但是味道意外的还不错,吕平安边吃边和老村长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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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闲聊中,村上的孩子们慢慢的聚拢过来,瞪着漆黑的眼眸,看着这个城市里来的大哥哥。
满满的一碗稀饭被吕平安吃的一干二净,吃完之后吕平安放下碗筷,伸手摸了摸一个怯生生靠近他身边的孩子脑袋。
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香烟递过去一只老村长,想了想又给自己嘴上按了一只。
这时候孩子们,却抢过他刚刚吃完的碗筷,一哄而散,吕平安一脸懵逼,老村长却露出爽朗的笑声,奇缺不全的牙齿一览无余。
“他们干嘛呢?”吕平安疑惑的问道。
“没啥,帮你洗个碗而已。”老村长解释道。
吕平安哭笑不得,看着快速消失的身影,回想着刚刚怯生生靠近他却一句话都不敢搭的孩子们,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善意。
很快孩子又跑了回来,有了刚刚的接触,孩子们的胆子似乎大了一点,坐的离两人更进了一点,还不几个小子,不断颂了颂鼻子。
吸食者两人吞云驾雾洒落出来的烟雾,老村长也是毫不客气照着几个小子的脑壳就给了两巴掌,笑骂道:“小兔崽子,滚一边去,别吸老子二手烟。”
.....
把香烟抽完之后,吕平安选着了登山,只是在登山的路上,他的屁股后面多了一群跟屁虫,他们脚步飞健,登山的脚步竟然比吕平安还快。
山顶之上,吕平安坐在哪课巨大的银杏树下,老太太的坟头边上,孩子围绕他而坐也不说话,也不打扰他。
过了一会,吕平安对一个年纪长一点瘦瘦高高的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二黑。”小男孩龇牙咧嘴道,仿佛能和城里人说上一句话,是莫大的荣耀,其他孩子也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李二黑?”
“嗯。”
吕平安不确定的问道,李二黑认真的点点头,吕平安苦笑,这里落后到依旧相信名贱好养活道理。
“你上几年级了?”
李二黑闻言,想了一会道:“二年级。”
“二年级?你今年多大了?”吕平安诧异,看着身高大概在十二三岁,十二三岁的孩子怎么会上二年级?
“我十二岁了,本来应该上三年级的,但是老先生死了。”李二黑连忙辩解道,只是越说语气越是失落。
吕平安再次一愣,随后好像想通了什么,他轻轻的把李二黑揽入自己的怀中,眺望山脚下的龙潭村。
龙潭龙潭,一个很赋有诗情画意的名,但真实情况或者寓意或许真的不是龙跃深潭,或许是个龙潭虎穴,有进无出的那种。
吕平安在布拖县的行政大厅里面看过龙潭村的历史资料,这个村子是一群在晚清为了躲避乱世逃荒的难民组成的。
他们当时或许只想找到一处偏居一偶不被任何人发现,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这里道路颠簸泥泞,地理位置特殊,但胜在风景秀丽,有所谓的浪漫情怀,他们选择了这里,他们也认为这里能让他们安居乐业。
实际情况就是这里确实让他安居乐业几十年了,甚至成功避免了国家被入侵,最动荡的十几年。
但安详的代价就是落后,贫穷,井底之蛙,估计这个村子的先辈们做梦也想不过,他想要的安居乐业会给后辈们带进无尽的深渊,更想不道国家在几十年间会强大到现在的地步。
中午依旧是在老村长吃的家常便饭,吃饭的时候吕平安侧方位的和老村长打听了村上学校的的问题。
老村长语气平静,却不缺惋惜道:“村子里文化最多的老张头在前年生病死后,学校就荒废了将近一年。”
“没别的老师了?”
老村长苦笑道:“村上半个世纪就这么一个老师。”
......
下午吕平安没有再去山顶,他让孩子们带着他到以前的教学去看看,孩子们争先恐后的给吕平安带路。
等到达地方吕平安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教学楼就是村子里面的一栋破烂泥土房。
推开房门,因为这所学校的校长故去,这里长时间没有人打理,荒废了许久屋也破了一个大洞,阳光能透过大洞直接照到教室里。
墙角还整整齐齐码放着二十多张破桌子破椅子,吕平安回头看看,光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就不止二十个孩子了,这是怎么坐下的。
“你们就这一间教室?”吕平安朝孩子问道。
“对。”孩子们齐声回到道。
“那你们怎么分年级的?”
孩子们顿时七嘴八舌的讲了起来,吕平安瞬间头都大了,他叫停了众人指着一个年级李二黑道:“你说。”
“一年级到五年级都在这里,总共五排,每一排是一个年级。”
吕平安不敢想象,五个年级一间课堂,那个老师到底是怎么授课的。
下午吕平安在来回步行了一个半小时,在乡镇上买回来锤子钉子,又请来几个会手艺人的乡亲,带齐工具再次回到村里。
这个依山的而建的村子,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木材,吕平安带着几个手艺人,在破百的学校里叮叮当当的敲了一下午。
中途还吸引了不少村名来围观,不过他们看到吕平安只是在订桌子椅子,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并没有发出什么言论。
既没有上来帮忙,也没有上来阻拦,连孩子们都选择了冷眼旁观,不过吕平安到并没有在乎。
他带着几个手艺人,继续干活,把桌椅钉完,屋顶上的大洞也修补修补,等忙完了全部天色已经快要暗了下来。
吕平安支付了所有手艺人的工资,又一人给了一包香烟,才打发他们离开,等手艺人们离开,他才朝不远处冷眼旁观一下午的孩子们招招手,孩子们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开心么?”吕平安指着面前四十张崭新的桌椅问道,孩子没有说话,而是姿势特别整齐的摇了摇头。
“???”
吕平安不解的看着孩子么,孩子却始终不肯给出原因,双方一度僵持在这里。
吕平安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一只,叼在嘴里,一脸惆怅。
“能和我说说你们为什么不开心么?”
“哥哥,我们没有老师了。”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声音传来,上一秒说完,下一秒就被边上一个大点女孩捂住了嘴巴。
吕平安一愣,叼在嘴里的香烟都掉在地上了,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村名看到他给学校钉桌椅毫无反应,为什么一直很热情的孩子也选择了冷眼旁观。
是啊,他们没有老师了,给他们做最好的桌椅,盖最好的学校又能怎么样呢?没有老师这些都只是一些无用功而已。
他回过神看向一个个黑不溜秋的孩子,真是懂事到让人心疼啊。
“走吧,回去吃饭。”
.....
晚上吕平安带上一瓶白酒,依旧在老村长蹭饭,全程都是闲聊,没有提及任何和学校有关的话题,只是郁闷的多喝了两杯。
总结出,烟酒真特么的是个好东西,告别老村长后,吕平安回到房间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那张破败不堪的书桌前。
翻弄着满是灰尘的书籍,语文,数学,自然与科学,思想与品德,总共四门。
实话就是比起现在城里们孩子要学习的算不上多,但是又算不上少,重点是上一任老师只有一人。
吕平安想请教他一下,他是是怎么有条不紊一个兼顾五个年级的孩子,而且分别要给他们授四门课程的。
还坚持了半个世界,吕平安确实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悦诚服。
或许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希望孩子们都认识一点字,多懂的一些做人的到底。
可悲的是他的才学能给孩子们教到五年级,已经是力所能及的全部了,再多他也教不了。
然而就是这种力所能及,能让孩子们无缝衔接,和县中学成功接轨的学生却又是少又少。
大多数都是混日子,在一到五年级,反复横跳,混到差不多能到工厂接受的年纪,就早早出门打工挣钱,开始为将来的娶妻生子蓄力了。
吕平安掏出手机想打个电,掏出来来时候才想来,在这里手机只能当手表和照明用,比搬砖好不到哪去。
因为这里尽然没有信号,想要打个电话,需要步行半个小时去镇上的小卖部打。
但是这阻止不了不他萌生的信念,他简单洗漱一下,钻进被窝,真他么的狗日冷。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吕平安就起床,简单的洗漱一下,再次徒步前往乡镇。
到了乡镇以后,他先是到小卖部,给老余和徐北枳分别打了一个电话,讲出自己的决定。
两人都是如出一辙的沉默,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态度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吕平安也只是给他们一个通知,并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
挂断电话后,吕平安想了想又给宋清瓷打了一个电话,十五分钟后,吕平安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
因为最后宋清瓷给了他五个字“我等你回来。”但心满意足内心又愧疚了起来,自己何德何能。
清空脑袋里面多余的想法,吕平安付掉电话费,先是跑到买衣服的地摊上,花了八十块买了一件绿色的军大衣。
原价120军大衣,愣是被他砍到80,砍的老板差点旧疾再犯,不过最终还是成交了。
买完军大衣后,吕平安又跑去两床被子,这次没砍价,就让老板拿好点的别拿次品糊弄他就行。
他不敢砍价是因为,他怕今天砍完明天早上他就没了,龙潭村的晚上贼特么的冷。
坐完这一切,吕平安又从镇上包了一个拖拉机,开会刚刚打电话的小卖部。
一个小时后,小卖部老板看着手里的一大票子,然后看了看半空的铺子,目送吕平安坐在拖拉机上离开。
暗道,俺今天终于也知道什么叫做大客户了,什么叫做挥金如土,真特么的长见识了。
等拖拉机走到村口,实在没有办法再往里走了,吕平安就让老司机停在村口,他回到村子里面叫来一帮人,帮忙往里面般。
烟,酒,本子,笔,一些吃食,一股脑全部搬到了村长家里,村长一脸懵逼对吕平安问道:“小吕,你这是干啥呢。”
“晚上回来在说。”说完吕平安拆开一个整箱的白酒,拿了两瓶就往山顶上跑,有些迫不及待。
到了山顶之后,吕平安一如既往倒了两杯酒水,一杯给自己,一杯给老太太,心中有前所未有的痛快。
“奶奶,或许不如你那么伟大,但是我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想好了,我要给你的故乡做老师。”
说到这里,吕平安意犹未尽,他又给自己到了一杯,一饮而尽忐忑道。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能不能像张先生那样,一人授四课,但是我一定会尽力的,那些都是一些小学课程应该不难吧。”
“要是老余在就好了,他懂得比我多,学问比我好,但是他老婆还是孩子。”
“对了我给老余和徐北枳打电话说了,我要留下来教一段时间的书,他们沉默了。”
“我心里面挺难受的,如果是你在,那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吧,不过也没关系,我知道他们只是担心,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给青瓷打电话了,她没反对,而且还说等我回去,我心里面暖洋洋的,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她对我如此垂青。”
“嗯,就这样,不管能不能教的好,我都打算先教着,虽然你孙子我是个二把刀,但总比没有人教,让孩子们荒废学业来的好吧。”
“后面我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忽悠几个大学生,来给他们支教当老师,他们肯定比我强。”
“在给他们盖个新学校,冬暖夏凉的那种,希望能给他们提供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嘿嘿嘿,到时候你孙子可能就是这所学校的第一任校长,想都没敢想过,虽然是个光杆,但好坏也是个校长不是?”
“咱也不搞贪污,更不知道怎么带领大家脱贫致富,但是咱知道孩子们唯有读书,才有机会走出这个龙潭虎穴,才有机会真的出人头地。”
“老天爷,也不能规定谁家的孩子注定是苦一辈子的,也没有规定说有钱人的孩子才可以过上好日子,对不?”
“你说我这算不算行善积德?算不算帮你回报家乡了?”
吕平安一边说,一边喝,等到酒精让他意识模糊了,他就依靠在小土包上,并没有往日奶奶抱着他的温暖,相反异常的冰冷。
他一会哭一笑,仿佛在自圆其说,场面很是慎人,还好没有人在,不然说不定就会把村民吓出点毛病。
吕平安慢慢靠在小土包上睡去,睡着之前嘴脸还念念有词:“奶奶我说话你听得见么?听得见你给我点反应啊。”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银杏树上,为数不多的枯黄树叶掉下,刚好落在吕平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