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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洛然美目轻合，不再去深思所见那段记忆，即便要问，也需得先将张溪云救下再说。
她身上仙气翻涌，至纯仙气流转，亦同时垂落而下，与辛伍肉身难受控制的仙气缠绕，反冲入张溪云体内。
若神魂排斥，两股仙气入体，张溪云神魂便会被磨灭，但先前所做的一切，也正是为了让属于姜洛然的仙气不会伤到张溪云神魂。
此刻两股仙气如同开辟了新的战场，正是在辛伍肉身每一处。
张溪云难受的哼唧了一声，但也忍住了，反倒成了旁观者。
正自运功的姜洛然轻咦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解。
“他的神魂与这具肉身像是有种奇异的联系......”她心中古怪道，“就像是......有血脉牵连一般......”
她秀眉轻蹙，喃喃道：“弱魂夺舍强身，若非两人间没有些牵连，不借助妄生古丹与渡魂诀配合，恐怕是难以成功，如此想来倒也说得通......”
旋即她又叹了口气，可这张溪云真是凡修神魂么，若是如此又怎能横渡时间长河，除非自己望见的真是他下一世的景象。
想到此处，她愈发惆怅。
不管如何也好，只要那段记忆是真的，那眼前这场战场就是姬氏一族赢了。
而在不知多久之后，姬氏一族又亡于名为汉的叛军手中。
那......苍天呢？
苍天如何了......
是生，是死，是胜，是败？
张溪云体内，两股仙气相互消磨，肉身的开裂的迹象暂缓。
“姜洛然，仙气倒是平息下来了，可若仅是如此，我还是无法动用修为啊？”
姜洛然闻言回过神来，真想给他一个大白眼，刚能保住性命就迫不及待想着恢复修为，方才明明那么惜命，如今又真是不要命了。
“急什么！”她没好气地回道，同时将神魂之力汇入张溪云体内。
张溪云忽然有了异样之感，神魂躁动，心中莫名有欢喜之情。
这便是他们二人因果所致。
“生死轮回，生生相寻。神魂往之，吾心往之。”
属于姜洛然的神魂之力充满了让他心中充满了温暖，神魂亦在不知不觉之中壮大。
一身清脆的喀嚓声在他脑海回荡。
那是属于天地的大门，第五卦，为巽！
但只是这清脆一声之后，也便再无动静。
张溪云一愣，旋即想起了如今自己只有神魂在此，所以即便破门契机近在眼前，却没有丝毫办法。
如若他神魂能够回归肉身，说不得他立刻便能破开天地第五门。
届时他便真正有了能战败三花修士的实力。
诉命一脉在八卦之境打下的恐怖根基，足以令任何人惊骇，待破阴阳十六门，他或许便能在凡尘斩五气。
连张溪云都不由想到，诉命一脉断于中古，何尝不是天地忌惮。
而开辟诉命一脉的老祖伏羲氏，究竟该有何等恐怖，可撼天地不成？
在他思索之时，他的神魂亦在壮大，而姜洛然的神魂之力，因与他因果纠缠，竟也能调和他体内仙气，使他仙气潜藏识海。
姜洛然想了想，将识海化作死活，只留下一口海眼，仅有寥寥仙气能自这活眼而出，在他体内运转。
做完这一切后，姜洛然满头大汗，可见并不轻松。
良久，两人同时睁开眼来，相视无言。
片刻后，张溪云先朝她一笑，道：“多谢侠女救我一命。”
“侠女？”姜洛然自然不懂。
张溪云摸了摸脑袋，笑道：”就是侠义心肠、喜于助人的女子。”
姜洛然闻言撇了撇嘴，也未答话。
她想了想，提醒道：“你施展渡魂诀压制了肉身之力，你我神魂纠缠，我便能以神魂遏制你体内乱窜的仙气，如今识海被我封印，仅留下一口海眼，神魂借助我而壮大力量，足你令你修为有所恢复，但也无法恢复到这具肉身真正主人原本的实力，只能以你神魂为主，大约是八卦圆满的境界......”
“活眼内的仙气便是你唯一的依仗，能够被你调动。”她说罢不由笑了笑，“你现在便是一名体内尽是仙气的凡修......”
张溪云跟着笑道：“施展仙气的凡尘修士，的确是挺稀奇的......”
他话音一落，便迫不及待地尝试调动体内气息，运转修为。
片刻后，一股仙气自他体内而起，浑身充满力量。
他不由大喜，果然如姜洛然所言，现在就可以依靠修为之力来治愈肉身之伤了。
张溪云再度闭眼，未打一声招呼就再将心神沉入了识海，仙气在肉身表明流转，治愈肉身。
姜洛然倒也并不在意，只是望着眼前之人，神色复杂，不由再叹口气。
......
不知何地。
一道身影立于山巅，气势横压千古。
他睁开了眸，单是眸光便可割裂空间。
“方才有一瞬，感受到了洛然的气息......”
此刻，他恨不得亲身步入那个世界，却偏偏无能为力。
因为有一股气息，与他一般的不朽气息，横拦星空之间，堵住了他的前路。
他知道那股气息的主人，钧天商纣王！
面对纣王这尊敢一夫当关的钧天圣人，他亦颇为忌惮。
最终，他叹息一声，此地也随之风起云涌。
他放弃了踏入钧天，却还是放不下心，如今与钧天之隔绝，令人踏入钧天后，即便是圣也难寻气息，可他偏偏在方才一刻感受到了姜洛然的气息，便必然是出了变故，只是不知好坏。
于是他抬手，一条长河自身前显化。
时间长河，同样包含的乃是命运。
他将手伸进了时间长河之中，欲凭借一缕因果寻得姜洛然的痕迹。
他此刻依旧不敢断言能寻到姜洛然气息，姜洛然是他的女儿，但自姜洛然出生之日起，她的因果便有所缺失，如同被人截断，或是有人以大法力遮掩了一角，令人无法看清。
他对姜洛然的疼爱，不仅源于姜洛然是她唯一的女儿，她的母亲是他至爱的女人，也因为昔年姜家老祖宗替那丫头卜卦时，竟受到因果反噬，连吐三口精血，犹如天地对其窥探天机的责罚。
姜家老祖宗那时苦笑，忌惮地望向了九天之路，足足犹豫半日，最终只说道：“此女天地钟爱，有大因果傍身，看不清亦说不得......”
“姜家若兴，恐怕要兴在洛然。”
但他此刻太过担心，竟不顾姜家老祖宗所言，强探姜洛然因果，追寻其踪迹。
却也竟真被他寻到了一丝踪迹，或许毕竟他乃是姜洛然之父，父女之间自然有所感应。
可下一刻，一尊在世圣人，竟被生生逼退了脚步，时间长河内回荡着金光，河水翻腾而起，大浪拍击。
他惊骇至极，再连退数步，身子踉跄。
足有千年未曾流过血的姜家之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时间长河淡去，他依旧一动不动，方才他从姜洛然因果之中看清的，只有寥寥数字。
“不在此世，亦在此世。”
他并不知晓，这八字说得却非姜洛然，而是如今与姜洛然因果纠缠的男子。
“不在这段古史之中，却偏偏生于这段古史内。”
......
西贺洲，张溪云再度睁开双眸之时，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天色开始亮了。
他睁眼望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在他眼前盘膝静坐的姜洛然。
此时姜洛然还未醒来，张溪云伸了个懒腰，心情不由大好，半个晚上时间，总算令破碎的腿骨愈合，肉身伤势也治愈大半。
张溪云本想叫醒姜洛然，伸出手时却不由怔住了，姜洛然轻闭着眸，淡蓝色的齐肩短发随微风轻扬，她的五官精致无比，简直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女子。
张溪云看呆了，姜洛然眉毛轻轻动了一下，自己睁开了眼。
蓝色的眸子望着张溪云，眼珠子一动，又望向了他僵在眼前的手。
“哎呦。”张溪云一惊，回过神来，连忙将手收了回去，朝她讪讪一笑。
她冷冷瞥了张溪云一眼，兀自站起身来。
“好了？”
张溪云正要答话，却不喜欢被人这般居高临下地望着，随即也站起身来，笑道：“差不多了，勉强能与人争斗。”
她点了点头，态度有些冷淡，张溪云大惑不解，更觉头痛，心道莫非这姑奶奶真是性格分裂不成，怎么一会一个样子。
殊不知姜洛然同样头痛，眼前这嬉皮笑脸的男子，来历太不简单，她有心想问，却又有所顾忌，更不知该有什么态度面对他。
二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张溪云最先受不了这气氛，开口问道：”你还要去朝歌么？“
姜洛然闻言面露迟疑之色。
“若你执意要去，我便给你带路，算是开始报恩......”他笑道，“恩公？”
姜洛然撇了撇嘴，却是少了几分冷淡，道：”这算哪门子报恩，难道你忘了自己说过的？“
张溪云笑道：”自然没忘，你我因果纠缠如此之深，你还怕我赖账不成！“
说罢，他望了望天，喃喃道：”我也不知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不如陪你去朝歌，我也一观殷商帝都......“
忽然间被拉回了中古，的确是令他心头茫然。
姜洛然听见了他的喃喃自语，他是殷商百夫长，话中之意却连朝歌也未去过？
远方，战场中央之地，混战又起。
大地都随之动荡，张溪云连忙道：”别想了，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再说！“
姜洛然不由气笑道：”你好歹是殷商百夫长，大战将起，却拉着我当逃兵么？“
张溪云学着她的模样撇了撇嘴，道：”你看你救了我一命，又和我因果纠缠，以后我们可是一路人，我这可是先为了你着想，不然我把你丢下，我回军中去？“
况且他不是辛伍，他对殷商并无归属感，更不想掺和这场搅动了中古的大战。
姜洛然勾起一抹淡笑，这解释倒还行，不管这家伙什么来历，现在倒像个合格的小跟班样子。
两人沿着战场边缘绕行，一路上小心翼翼，避免遇上两军扫荡队伍，也为了避免撞上如今还在战场附近寻找姜洛然的那两人。
一路上姜洛然都未说几句话，更多的望着张溪云的身影暗自思索，倒是张溪云一路说话不断。
张溪云倒也奇怪，按理来说姜洛然该对他有很多疑问，比如她认定自己夺舍之事，却偏偏什么也不问，难道只因为两人从今日起因果纠缠，注定剪不断理还乱，所以就如此信任自己不成？
他可不信，这姑奶奶身份不简单，家世渊远，不像是那种天真的小姑娘，而他一路上之所以不断搭话，其实也是想问清她的来历，不过姜洛然却一直只是随口敷衍，甚至都没说几句话。
张溪云被她的态度搞得郁闷不已，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问道：”姜洛然，你为何要将五洲称作钧天，你究竟来自何处？“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颇为焦躁地挠头，接着道：”为什么你和我有很多不同之处，说不上来，但就是不同......“
姜洛然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废话，我是女的，你的男的。”
张溪云苦笑道：“不是这种不同，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可你就是不说罢了......“
姜洛然自顾自走着，闻言又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不也没和我说什么，况且那时刻是你自己承诺的，以后给我当小跟班，小跟班哪来那么多问题？”
张溪云怔了一怔，轻声道：“我以为我们总该算是朋友了......”
先前神色冷淡的姜洛然却是脚步一僵，愣在原地。
张溪云连忙停步，差些撞在了姜洛然身上。
姜洛然转回身来，神色复杂，道：“说吧，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见张溪云愣神地望着自己，姜洛然转回身去，道：“不问就算了。”
“别啊！”张溪云回过神来，连忙跑到她的身前，“我这一肚子疑问。”
他又接着道：“既然是朋友，我也不白问你，你想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也都可以问我。”
张溪云见到姜洛然的一段记忆，同时他也怀疑姜洛然见到了属于自己的记忆，一路走来，看她的态度，他怀疑姜洛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甚至有可能涉及了自己回到中古的秘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两个人将这些稍微摊开来说，毕竟现在他们两人因果纠缠，想来她也不会随意害自己。
而且他觉得姜洛然是个好人，和黄金盛世的行走辈弟子们一样的好人。
即便立场不同也好。
所以他开口问道：”你......不属于五洲，你是否来自另一方天地？”
姜洛然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她轻轻点头，语气淡然。
“我来自苍天，而这里是钧天......”
“钧天、苍天、变天、玄天、幽天、颢天、朱天、炎天、阳天......“
“此九界即谓之九天！”
“而九天亦是太古旧称，那时九天是为一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