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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米灼年抱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团,也不知道那个画面是亲眼看到映射到脑子里,还是脑子里构建出让她误以为是眼睛看到的。这几天她吃药的用量一直在增加,但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神经就这样一点点虚弱脆弱撄。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又变为那种类似哮喘呼吸困难的症状。
“砰砰砰。”突然传来沉重焦急的敲门声。
她一下子浑身血液都僵硬了,外面月光凄清惨白,屋内她连开灯的勇气也没有,只有门砰砰砰一直在响。诡异又阴森。
她死死盯住门,手颤抖地去拿冰冷的手机,唇瓣哆哆嗦嗦,
重复按了三次才准确拨出那个号码,声线也是极度的紧张,“弥,弥雅……我房间门口……好像有人……偿”
“什么?别怕啊,灼年你别怕,我这就让监控室去看……”
“嗯,好……”
电话里沉默了大概十分钟,弥雅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灼年,好像不是坏人,是一个很高很年轻的男人,唔……”弥雅穿着睡衣只披了一件外套,站在监控室里拉动屏幕,“哇塞,长得还真是极品,灼年,他是不是你朋友?”
米灼年皱眉,“你确定吗?”
“当然,放心开门吧,而且就算真的是坏人,我们每个楼层都设有保安的,你别怕哈。”
弥雅这么说,她精神稍稍也稳定下去了,穿着拖鞋走到门口去开门。
“谁?”她问。
“我。”熟悉冷峻的声音。
米灼年握住门把的手就那么僵住。
仅仅三天,他就找到了。
吱嘎。
门开了。
男人穿着纯黑色的休闲服,几日不见,他看起来变得瘦削了一些,因此线条也更加冷硬,看她的眼神也更加冰冷。
“你……怎么会在这里。”面对不了他这样冰冷的眼神,她口不择言,说出来又觉得愚蠢。
“公务。”
“哦……”她摸摸鼻子,看来不是来抓她的。
“那,你刚才敲我门干什么?”既然不是来抓她,她也没表现出多抗拒抵触,也许他们之间还能和平离婚,如果能和平当然是和平的好。
“听到你在叫,”男人面无表情,态度也是淡漠到冷漠,“如果没事,我走了。”
“嗯……”
从嗓子里挤出一个音节,没有挽留也没有拒绝。
可就在那抹黑色身影马上就要从视线中退出的时候,她却猛然从后面拉住他的手腕。
“乔……”支支吾吾一个字。
“干什么。”
“我……我好像做噩梦了。”
“所以?”他的声音没温度。
米灼年讪讪地把手松开了。她只穿了一条白色的长睡裙,黑色长直的头发披着,愈发衬得容颜瓷白干净。秀气轻皱的眉头透露出坐立不安。
她拒绝了他那么多次,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开口挽留他了。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那么自私,不是吗。
因为害怕,因为自私,因为知道他对自己好……所以,她就这样上前一步,手绕过去轻轻拉住他的衣角。
见他没有拒绝,她又把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胸膛,细密涔涔的冷汗。
凌晨四点,红海的潮汐规律地响着,走廊里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她的额头吻着他的胸膛,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平稳而有力。
“你在干什么?”
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拥她,就这么站着。
“我很害怕。”她看不起自己骨子里又作又自私的因子,可是半拥抱着他的手未曾松开,甚至渐渐用力了起来,“乔承铭,我已经三天没睡过觉了。”
她终于开始明白,一年前他在容书淮办公室里说的那句话——
[那为什么,这七年来,我只要一想起米灼年这个人,就寝食难安?]
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是在离开他后的这几天里,哪怕红海的天再蓝,海再美,她都是真的应了那四个字——寝食难安。
很多人,都是离开了之后,你才会明白,原来早已深入骨髓,人间中毒……
离开他,就是寝食难安。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伸手把她推开,薄唇张张合合,“我陪你一晚。”
……
一晚的时间,说短暂又绵长,等到她回到床上继续睡的时候,男人则坐到了窗前的办公桌前处理公务。
她轻轻看了他一眼,“你不睡吗?”
“嗯。”他看着电脑,余光也没有朝她看来。
她不说话了,习惯不了这样冷淡的乔承铭,只能悻悻地回被子里睡觉。再说下去恐怕又有“求爱”之嫌。
有个人在总是会安心很多,没过多久,她又入睡了。
女人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大概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男人一直坐在办公桌上处理公务,直到她再次不安地扭-动起来,他抬脚大步地走了过去。
男人弯下矜贵的身子,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灼年。”
她没醒,焦躁不安地摇头,眉毛紧蹙。
乔承铭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握着,十指交扣,顺势在她窗边坐下来,“灼年,醒醒。”
又叫了几次,她醒了。
水汪汪的眼睛眼神迷茫空洞还有恐惧,整个人都很呆滞、涣散。
乔承铭很快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把她手放回被子里,“你最近经常做噩梦?”
她抬手手背覆盖住眼睛,一下一下地喘息,情绪又崩溃又脆弱,“嗯,我不知道是我精神的问题还是这个酒店的问题,我总是感觉房间里有人,有时候还会闹鬼……”
“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男人不容置否。
她没拒绝,毕竟以自己现在这种糟糕的状况,确实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又大概沉默了三秒,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已经从床沿站了起来,朝房间外面走去。
她瞬间惊惧而起,“你去哪!”
“浴室,放水给你洗澡。”
……
做了两场噩梦,她整个人又虚又浑身冷汗,泡个热水澡后确实舒服了很多,有种浑身畅通的感觉。
擦干头发,换上新的睡衣,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男人安安静静坐在窗前处理公务的身影。
虽然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对他那叠枯燥的数据图一样冷漠,可是哪怕就算是这样一个冷漠冷静的身影,也还是能撞-入她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一角。
她再次想起他说的那句话。
我陪着你,每一晚,每一天,永远。
这个永远,原来要比她想得,远得多……
………………
乔承铭给她预约了业内顶尖的心理医生,不过安排见面要等到他们回国再说。
米灼年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起初她还觉得是自己是没睡好觉所以头晕,趁乔承铭在客厅,她偷偷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去摸安眠药。
手伸到抽屉里,才发现药瓶全空了。
她皱皱眉,刚想开口发问,身材笔挺的男人已经走进来了。
一只手把她按回被窝,眉宇清俊而冷峻,说话也是同样清冷的声音,“那些药以后别吃,”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补充一句,“还有,你不是没睡好,你发烧了。”
米灼年心咯噔一声。
发烧……
“乔承铭……”她弱弱地说。
男人轻描淡写地看她一眼,女人一副能滴出水的双眼和微微抿着的嘴唇的表情,他一看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虽说看上去确实楚楚可怜也让人心疼,不过在这种事上他的态度一直很坚决。
“看情况,医生说要打针就要打针。”
米灼年,“……”
这国外的医生又不会轻易地开抗生素,到时候扎下来的针估计要比平时打吊瓶疼多了。
想到这里,她又拿出了小时候的撒手锏——
“我不要打针。”
通常只要拿出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哭腔的嗓音,以及配上这张苍白羸弱没有生气的脸,她爸妈很快就会败下阵来,“好好好,不打不打,给你找上次那个医生,就是那个开的药特别管用的……咱们起来上医院好不好?”
得到这句承诺她才肯去医院,这点她爸妈可是领教过的。
不过男人完全没爸妈这么好说话。
乔承铭连余光都没有扫她,修长有力的手,擎着一支细细透明的温度计,对着灯光看了一会。
“三十九度八,”他把温度计收回,“起来去医院。”
“我不要!”她下意识就死死抱住枕头。
乔承铭,“……”也不知道她这样抱住……枕头,是什么意思,通常这种情况,不是抱柱子抱床脚会更有用么?
他面不改色,直接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多大人了还怕打针,不嫌丢脸?更何况,”他说着把她横抱起来,扯了扯唇角,“比这更疼的针也打过了……”
他若有若无地拉长音调,眯眸似笑非笑,那神情一看就知道在开黄-腔。
米灼年脑子里转了一圈也明白了,她开始蹬腿,“你干嘛送我去医院?我不要去医院,你叫酒店里的人来看……”
“酒店里医生太差。”
“哪里会差,颐年的医生明明就……”
男人女人的小争执在楼道尽头渐渐模糊了,其实以乔承铭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叫这边最好的医生上-门服-务。但是这样漂亮的红海,这样美妙的夜景……哪怕只是跟她一起在车里兜兜风,也是不错的。
……
去医院里挨了两针,米灼年的烧也就退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国外的缘故,身边没有熟悉的环境也没有熟悉的人,米灼年心里那些折磨她已久的压力,渐渐也就被淡化下去。
她想立即回国看医生,却被乔承铭拒绝。他说反正来都来了,就多玩几天,放松一下心情,说不定病情可以不治而愈。
她想想也挺有道理,而且在这样的人间天堂……她也只想贪恋他们两个人暂时的温暖。有什么烦心事,全都留到回国后再处理。
她和乔承铭之间,还没有拥有过一个蜜月,以后也不知道自己不会不会有了。
想到这里,她决定,要把这场旅行当作她人生中唯一的一场蜜月。
夜晚,沙滩边。
这一区的沙滩是酒店私有的,就连沙子都是从澳洲空运过来的上好白沙,格外的细腻。不会像一般沙滩那样走起来会硌脚。
可能是乔承铭提前打了招呼,今夜的沙滩边空无一人,甚至搭了两个三人高的红色巨大爱心,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散发出红色的光芒。俨然一副情-人幽会的光景。
爱心的前面,有一桌精致西餐,几瓶香槟,纯银烛台上亮着几盏烛光,像从天边摘下来的的星星。
米灼年看了就笑出来了。
“乔承铭,”海风吹过,把她的几缕长发吹到脸前,凌乱而娇媚,“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的主意。”海边烛光晚餐也就算了,还搭了灯棚和爱心,实在是不太像这个冷漠的男人会做的事情。
乔承铭单手插在兜里,空余出来的手不紧不慢地给她椅子,淡淡道,“嗯,确实不是我的主意,我只让他们准备了那个。”
米灼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登时脸颊一红。
只见一张巨大能躺五个人的圆形床,就这样放在沙滩上,床的旁边还围了一圈漂亮的蜡烛,床上还放着靠枕和白色的毯子。一副天苍苍,夜茫茫,一对男女要……
“果然这才是你的做派。”顿时满腔感动化为鄙夷。
男人轻笑一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唇角的弧度很邪魅。
“在想什么,你刚退烧,怎么会让你吹海风。”
也就是想跟她在沙滩边喝点酒,看看星星而已,至于接下来的……他暂时还没想那么多。
一顿晚餐吃的愉悦无比,三杯酒入口,米灼年刚好处于飘飘然,但也没喝醉的状态,沙滩旁不知何时响起了轻轻袅袅的音乐,是一首很经典的西班牙语歌。一直在耳边唱着,“我想很近很近地感觉你,我想面对著你,看著你,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
米灼年突然想起,有人曾把这首歌比喻作爱人的湿-吻……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这样翩翩地走到乔承铭面前,伸出自己的手。
“跳舞吗,是我喜欢的音乐。”
男人轻笑一声,放下酒杯,笔直高高地站了起来。
夜色下的海洋,平静无波,深不可测,月亮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在海面上洒下一片银色的光辉。伴随海浪一下一下有规律地亲吻着沙滩。潮汐的声音很动听。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贴得很近,几乎没有缝隙,他揽着她的腰,她攀着他的脖子,彼此的眼睛里都能看到彼此的容颜。
我想很近很近地感觉你,我想面对著你,看著你,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
想想看也许明天,我就已经远远地,远远地离开了你。
……
深情的男声一直在吟唱,突然,她在夜色中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还记得我和暖玉高中毕业的那天吗?就是你和白峻宁包了故宫边上的那个会所,我们在阳台上喝啤酒的那晚……”
“嗯。”
她攀着他的脖子,觉得脑袋里晕晕的。但还是打起精神接着继续往下说,
“那晚的月亮也很圆,最后大家不是都在许愿吗……我当时就在想,或许某一天,外边夜色正好,我们也能在阳台上,喝点小酒,跳点小舞……”她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她似醉非醉,让人觉得下一秒直接就能在他怀里睡着了,可是脚下的舞步依然流畅而准确。
果然,她又抬起了脸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那时候,你许的愿望是什么?”
还记得那天,他们四个人都说了,只有乔承铭一个人似笑非笑地喝了一口啤酒,就这么漠漠地看着。缄默不言。
“说出来还会实现么。”
“当然会啊,颐年不就实现了……”
“也对。”他收回了漂浮在远方海面上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看着那种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的表情。
“乔承铭,你的愿望是什么?”她浑身瘫软,步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被男人主导到了圆形的床边。
夜色下,他的眼睛深邃漆黑,映着月华凉凉的幽光。深情的西语歌依然在耳边周身流淌。
“我的愿望是……”
身体不知何时被压在了柔软的圆床上。男人的唇落在她的耳蜗,低沉婉转,而又嘶哑。
“让我吻你。”
---题外话---贴了三千字的玉女王番外在微博。新浪微博:小池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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