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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乔承铭现在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一塌糊涂,但既然已经开口承诺了,她就也不至于过分惶惶不安。
下意识地锁上门把,整个人都陷入舒适的大床中,疲惫过后很快就感受到了困意。
床单和被子,都隐约余留着男人标志性的冷香,围绕在鼻尖,醇洌,又带着一丝丝温柔撄。
米灼年从来没有说过,她一直觉得这款香很衬他。有柔情又刚烈,又矜持自重。携了一瓶零陵之地的冷香木,摘楚满山的莳萝,又带一丝玫瑰的爱抚,像雪山之巅银辉下的冰泉,高冷,又透出清澈…偿…
许是这几天身心都疲倦到了极点,所以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乔承铭和佣人都没有来打搅她,她是自然醒的。
从柜子里挑出一身衣服,她随意打扮了一下,然后轻声抬步下楼。
步子在路过餐厅时被打断。
“要出门?”
餐桌上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米灼年看了他一眼,他今天穿着纯白的毛衣,一缕清晨的阳光从窗帘后面打进,整个人的气质居然都稍稍柔了几分,掩下了那固有的冰冷和疏离。
“怎么了,我出门也要跟你汇报吗?”
乔承铭抿了一口咖啡,“汇报不用,说明白。”
“说什么?”她冷冷看着他。
“去哪里,干什么,要见谁。”
言简意赅的九个字,让她觉得现在这样简直就像是囚禁,于是连最后那点耐性都被磨光了,声音也变得尖细,“乔承铭,你最好收敛一点你的控制欲!”
啪,男人放下报纸,冰冷的目光朝她扫来。
“昨晚刚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我允许你有脾气,但男人总归不大喜欢乱发脾气的女人]
[既然跟了我,多多少少就要听点话,这样我才能更宠你]
米灼年现在反而不太忌惮他了,仍旧径直走向玄关,语速极快地开口,“我要管我爸的朋友借钱,具体去哪里还不知道。”
“借钱?”他俊眸微眯,语调变得阴冷,“灼年,连证都没领呢,就这么急着离开我了?”
“对!”米灼年穿好鞋后站直身体。她的身材偏瘦偏高,尖细的下巴扬起来,溢出抵触的味道,“我就是要赶紧还钱然后离婚,我不要被你囚禁一辈子!”
男人直接重重的低冷笑出,眼底是浓稠的深墨色,破碎又讥诮,“这个提议倒也不错,囚禁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男人顿了顿,勾出冷笑,“那样你会闹得更厉害,到时候我们谁都不舒服。不是吗。”
“既然知道那就放我走!”
“走?”
男人抬脚往她跟前走了一步,她蓦然脊背一寒,抬头就撞见他冰凉刺骨的眼神,让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退。
乔承铭极少在她面前露出这样冷的气场,高大的身形投下的身影能将她笼罩住,“米灼年,”一字一顿都是从喉骨间逼出来的,“是不是平时对你太宠了,所以你觉得我是真的没脾气的?”
从踏进茗丞起,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一大早起床都是嚷嚷着要离婚,还有什么东西能比这个女人更让人烦心?
米灼年被他看得莫名心虚,但嘴上依然咬得很硬。
“还不还钱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关系吗?”她看着他,眼睛凌厉,“如果在钱的问题上,我们都不能达成共识,你确定这婚有结的必要?”
“呵,”他冷笑一声,“既然觉得没必要,那就走吧,我绝对不会再拦你。”
清冽甚至冷冽的声音没有温度地从薄唇里吐出,那双眼睛酝了前所未有的怒火。她害怕,可已经没有了退步的选择。苍白的唇嚅动了一下,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毫不犹豫地开门离去了。
咚的一声响,不重,回荡在寂静的别墅里,却格外突兀,还带着一股风。
一关一合,仿佛也就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可就是这短短的一秒,打破了所有她从此就要跟他一起生活的构想。
就是这短短的一秒,带走了那道纤细婉约的身影,仿佛再也不会出现……
高大的男人望住那端,蓦然,心烦意乱。
………………
米灼年其实根本没有约人,就只是单纯地不想留在茗丞。
从茗丞出来步行了一段时间,搭上出租车,司机问去哪儿,她也没给出明确的答案。就这么任凭他载着自己兜着。
帝都的司机师傅都很能侃,一路上说了很多,乐呵乐呵的,她也很礼貌地应对。
“姑娘,我看你是从三皇园林出来的,那可是出名儿的富人区呀!”司机说着,在后视镜里有意无意地打量她一番。
后视镜里的年轻女孩,脸蛋白净,五官精致,黑色的头发分两边垂下来,倒也不像是会做什么不干净勾当的长相。
不过现今这个社会,嗨,谁又说得准呢。
司机把视线收回,落在三位数的计程器上,悻悻然道,“前面就是市中心了,堵得很,您要不……”
米灼年回神,把架在车窗上得手臂收回,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皮夹,“在前面路口停一下吧。”
出门的时候就是1点多,现在兜兜转转三小时,夕阳已经沉了下来。整座城市的高峰期也在蠢蠢欲动。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股冷风灌进脖子里,抖擞,灵台霎时一片清明。
但还是迷茫。
她不该惹怒乔承铭的。
以他这段时间的行事作风,变本加厉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就此收手。
下次,等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她不知道。
裹紧身上的大衣,米灼年低下头去,匆匆往前走了几步。
一辆红色的小高尔夫缓缓在匝道旁停了下来。
喇叭声响,车窗摇下,露出里面打扮贵气的年轻女人,熟悉而尖细的嗓音混杂鸣笛的嘈杂。
“哟,这么冷的天儿,上哪儿啊?”林婷亭坐在温暖的车里,领子是芝心形,露出脖子下面若有若无的弧线。
米灼年手插着兜,波澜不惊地望着前方,“随便走走。”
她今天的态度和那天在商场全然不同,说话的语调很随意,姿态也是散散漫漫而无所谓。
林婷亭被她这份轻慢激怒,便下意识带着破坏性开口。
“我听说,乔承铭为了让你死心,特意让你给他办婚礼,啧,谁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直接给毁了,”
她顿了顿,笑,“这世上的人,除非下辈子真的不想混了,否则谁敢毁乔承铭的婚礼?都说苏暖玉是大院里胆儿最大的姑娘,我看啊,你可比她出息多了!”
又开始了,米灼年觉得这种一见面就开掐的形式挺烦的,她也是真的觉得烦,所以就这么不加掩饰地停下步子,手插在大衣兜里,侧头看着坐在车里面的人。
“你是不是每次见到我都得说上几句?”她看着她,声音温温静静,却含着一股傲慢的凉,
“我想毁他婚礼,那也要看他愿意不愿意给我毁,不然你觉得我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的语气清冷逼人,让林婷亭觉得既诧异又有些好笑。
“天,灼年,你是不是没了工作气疯了?真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大院里的天之骄女呐?”
“我从来没觉得我是天之骄女,”米灼年看着她,语气淡漠,“倒是你,如果真的想当一个万人敬仰的阔太太,最起码,不要给首都的交通添堵。”
林婷亭停在这里有段时间了,后面的车开始因豪车和嚣张的车牌号,没发出什么动静,但时间一长,各个喇叭的催促声已经开始不安分地叫嚣。
都赶着下班回家,他们心也堵着呢。
林婷亭被讽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就这样看着那个温淡的女人收回了视线,挺直脊背,下巴微扬地抬脚离去……
白色的背影让她忘了踩油门,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空虚感充斥心房。
很久以前,那个女生,也是像现在这样偏爱一身的白。她头发绑着,手插在宽大的校服兜里,马尾辫梳得高高的,走起来会一晃一晃。
尖细的下巴和脚跟习惯性地抬起,那样子虽然不至于趾高气昂,但浑身都透出清高清傲的气息。
那时的她,家境好,长得好,学习好,性格好,什么都好。是全校女生羡慕又嫉妒的存在,就连那种独特的走路姿势,都是她们争相模仿的对象。
她是名副其实的名门之后,闺蜜是出生武将世家的苏暖玉,邻居是功勋赫赫的京城白家,追求者是在学校周围都呼风唤雨的姜家少爷……
爱慕的人,又是在名媛圈里传奇一般的乔承铭。
……
---题外话---貌似,要领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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