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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闻言,想也不想就骂道:“她不见踪影还不是因为被小六收房了,没脸见本宫,左右出不了玉坤宫的宫门。她一个弱女子又不是刺客,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能闯什么祸!”
“皇后娘娘,恕老奴多嘴,六皇子幸没幸苏小姐,都是咱们的猜测,哪里就能当真了。若她果真被六皇子收房了,莫离轩离玉坤宫不过一柱香的路程,即便是脸薄,也不能十天半月的人迹全无吧?想必前些日子是咱们想差了。”
计嬷嬷说完就垂下头,不敢看皇后。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跟皇后一般异想天开,天真的以为苏冷梅被六皇子收房了。六皇子对沈家琉璃的珍视,有眼的人都知道,偏皇后娘娘不当真,以为六皇子是被美色所迷——计蓝旖嚣张跋扈入不了六皇子的眼,那送一个温柔小意的过去,总会被六皇子看上的。
她承认,她前些日子是故意没有点透这些,实是皇后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六皇子自假山摔下来之后就与她不亲,紧接着皇后遭了皇上的厌弃,前段时间还气走了太子,所以她想着,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还算不上棋子的外姓女,再一次开罪六皇子。若是她早知道苏冷梅能招惹到皇上身边,她铁定不会隐瞒自己的心思。
皇后这会倒是难得的将计嬷嬷这番话听了进去,紧接着心里就一咯噔,脸色微白地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细想想,以前她闭宫的日子确实都好好的,可是前天她求见了皇上,她没恶意,就是想让皇上出手,逼迫六皇子给从她身边出去的人一个名分。当时她还是很高兴的,因为皇上应承了,说若小六果真宠幸了世家女,他不会坐视不理。
皇后这么一想,就刹不住闸了。她也不是特别蠢,反反复复想了想最近的发生的事,只能是在苏冷梅身上出了岔子。毕竟她闭宫期间是真的什么事都没干,唯一把手伸出去的,就是给六皇子塞了个美人而已,而就跟计嬷嬷说的一样,现在这个美人还不知所踪。
皇后脸色苍白,轻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欺君弑君的是苏冷梅那丫头?”
计嬷嬷并非没有看到皇后眼里的期盼,可她却不能给皇后想要的答案,而是苦笑地点点头:“怕是如此了。”
皇后一愣,猛地将桌子上的茶杯茶具都拨弄到地上,厉声道:“她怎么敢,谁给她的胆子!自她入宫,本宫待她不薄,为了她不惜苛责蓝旖,她怎能如此害本宫!”
“皇后娘娘息怒啊,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苏小姐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竟惹得皇上勃然大怒,甚至迁怒于您。此番若非是看太子的面子,只怕皇上的意思是要……”
“不必再说了,本宫知道那奴才话里的意思是皇上起了废后的心思。此事,事关重大,本宫也想弄清楚!可是如何弄清楚?皇上连本宫的面都不见,又怎么会给本宫解释?眼下本宫又失了凤印,受刘氏约束。要想从莫离轩下手更是难上加难,不说此刻小六不在宫中,就是在宫里,他也不会给本宫这个面子。哎,是本宫大意了,一时失察,竟让那地界围的跟个铁桶一样,一只麻雀飞进去都能变成死的,本宫还能有什么办法。”
计嬷嬷闻言也没有好主意,毕竟皇后所言句句在理,一时间,玉坤宫里死一般的寂静。
宫里的这番变故,远在沈府的琉璃暂时是不知晓的。莫离轩的人,倒是给六皇子递了消息,不过六皇子并没有将此事告知琉璃,只等着回宫的时候再与她细说。在六皇子看来,万事可以不理,但是不能不知,宫中情形复杂,做睁眼瞎被人明里暗里的算计,并不是什么好事,而这种感觉,六皇子前世还是深有体会的。
琉璃此番回沈府,除了沈美钰之事以外,最主要的还是联合忠义候府,调查清须子之事。她是穿越之人,六皇子是重生之人,所以对这些鬼神之说,向来是宁可信其有的。据苏冷梅所言,很明显前世之事,清须子在其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所以,虽然他潜伏时间最长,露面时间最短,却给了琉璃最重的威胁感,毕竟苏冷梅在宫中短短的时间就能如此吃得开,与清须子留给她的人手,脱不了干系。
也是巧了,琉璃当天与沈美钰谈过之后,次日下午,就迎来了陈氏的大嫂,也就是琉璃的嫡亲舅母刘氏。此刘氏乃是宫中刘贵妃的嫡亲妹妹,刘贵妃在家排行老二,刘氏行六,中间虽隔了三个姐妹,但刘氏与刘贵妃的关系却是最亲近的。
刘氏这一趟沈府之行说起来也与琉璃挂点钩。
刘贵妃受封德贵妃,手持凤印,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皇上亲自下达的,要她调查与苏冷梅有联系的宫里人,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统统都要调查清楚,列个单子尽早交给他。这事交给麒麟的人办最妥切,可是麒麟符皇上已经交给太子了,他暂时还不想理太子,就把任务给了德贵妃。
说起来,皇上也不算难为她,除了不能说的,其余的都告诉了刘贵妃,比如,苏冷梅是死在了六皇子的囚禁之下,而她入宫以来,出没的地方,除了玉坤宫主殿就是莫离轩了。
刘贵妃并不想接这烫手的山芋,皇后虽称病闭宫失了凤印,可她毕竟仍旧是一国之母,比起她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山寨货,人家身份上可是强太多了。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丝毫的头绪,脑子一转就想起与六皇子交好的琉璃来了。派人一打听,琉璃竟然回沈府了,这简直就是瞌睡时旁人递了个枕头给她,所以她火急火燎的急忙传消息回了刘府,刘府见信是写给刘六娘的,也不敢耽搁,紧赶慢赶地道忠义侯府给刘氏送了去。
刘氏看完信就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事啊。不过也大概明白,刘贵妃与琉璃没什么交集,贵妃担心的是贸然开口提要求,更惹了琉璃不喜,所以才转着弯的求到了她这里。
刘氏见到陈氏和琉璃,关起门来说了半天,才喝茶歇了口气,道:“事情呢,就是这样的。”
琉璃看了看刘氏,有些不敢相信地确认道:“这么说,刘贵妃现在已经是德贵妃了?还暂执凤印,那皇后娘娘岂不是要疯癫了?”
刘氏口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呛死自个。陈氏虽然觉得琉璃说的是实话,倒也难得打了个圆场,她看了眼琉璃,嗔怪道:“璃丫头,小心祸从口出。”
琉璃吐了吐舌头,没接话。
趁此功夫,刘氏缓了缓心神才道:“无碍的,无碍的,都是自己人,琉璃年纪还小,妹妹无须怪她。宫里皇后娘娘情形如何,我倒是不知晓。我此番前来,实是想求六皇子回宫之后,好歹看在琉璃的面子上,给德贵妃行个方便。咱们关起门来说自家话,说出来也不怕妹妹笑话,六皇子的秉性咱们没有不清楚的,是绝对不能指望他看在忠义侯府或者沈府的面子的,两府之中,也就琉璃的面子他能看得上。”
琉璃噗嗤笑了:“舅母不必如此给他留面子,连太后娘娘都说,那就是个混不吝的,要想他按常理出牌却是不能的。不过,此事您大可放心,即便没有我在其中斡旋,他也不会犯浑,毕竟苏冷梅之事牵扯甚广,并非您与贵妃娘娘想的那么简单。”
刘氏轻吁了口气,道:“如此我就安心了。贵妃娘娘火急火燎的传话,可是把我吓坏了。她还再三叮嘱,决不可用忠义侯府或是沈府压他,不然……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说起来也是我的疏忽,自你入宫,舅母也没递牌子去看看你,宫里一切可好?”
琉璃轻笑:“都好的,倒是有些想念外祖父了。也是琉璃不孝,都许久不曾摆件外祖父。”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就不必在那打机关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嫂嫂你是可以递牌子进宫看琉璃,可是皇后娘娘今天闭宫、明天身子有恙的,就算你递了牌子也无人理你;再说琉璃,也就是这次得了太后的恩典在沈府时间能长些,往常哪有住两三日的时候。亲爹亲娘的都稀罕不够,哪里舍得她出门子。”
“你这性子是一点也没改,作甚非把事情点的这么透彻,连个遮羞布都不留。你那话是实话,可好说不好听不是,你再听听我与琉璃说的,顺耳多了。”
“哼,都是自家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何必整那些个虚的。琉璃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若是有事求你外公,今天就随你舅母去趟忠义侯府吧。虽然太后恩典你可以多住几日,可六皇子毕竟是皇子,在沈府住久了也不像话。不是为娘的赶你,实是你现在身不由己。”
琉璃微一沉吟便点了头:“娘亲说的极是,那若是舅母不嫌弃琉璃聒噪,还望捎着外甥女一程,当然若是能允了六皇子同行,就更好不过了。”
刘氏大笑,实在忍不住手痒,伸手戳了戳琉璃的额头:“促狭,什么事还得瞒着舅母和舅舅?难不成只有父亲能帮得上你?”
琉璃倒是正了神色:“还望舅母原谅则个,此事非是琉璃不肯相告,可确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想了想又觉得太过正式,补充道:“而且,我也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去拜访外祖父,要说真有什么事,也得父亲出马,才能劳动外祖父的。”
刘氏也机警,摸了摸琉璃的头:“罢了罢了,谁稀罕知道,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你倒是当真了。哎,眼看着琉璃都是大姑娘了。妹妹啊,咱们都老喽……”
话语落,刘氏就站起身:“既是有事在身,我也就不多留了,琉璃啊,咱们这就走吧。妹妹,嫂子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