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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是择日来了太子府,来的当日沈宝音是出乎意外,说是太子派人去沈府通报的又请她来太子府一趟,何章扶着吕氏进了屋,吕氏忙着要看孩子,毓秀便把孩子抱给了她。
吕氏看着怀里的孩子忍不住露出欣喜,继而幽深的叹了口气说着:“可惜是个女孩,若是男孩的话指不定你日后地位也不一样了,你父亲听闻了此事也是惋惜。”
沈宝音听着这话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但凡平常人都懂得母以子为贵,何况是生在皇室家,多少女人拼了命的想要生个儿子,可沈宝音并不想,她不求攀附,不求荣华,只求自己的孩子远离争夺和是非,她心里也知道沈亦禅此刻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吕氏瞧了一眼生怕这话又伤了自己女儿的心,伸手搭过来安抚道:“你还年轻,日后有的是生儿子的时候,总还是有机会的。”
她抬眼看了一眼吕氏,笑了笑未接话,姜钰沏茶端上来。
吕氏开口问:“太子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
“姓穆字旒,小名叫秋月。”
吕氏笑着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说是此前还担心沈宝音生了女儿不讨喜,现在看到太子将自己接进太子府里来总算是落了心,沈宝音心里也是欣喜,对于穆高炽此番举动她心里还是感激的。
“三姨娘那边可还安好?”
说起陶氏,吕氏深叹了一口气兀自摇了摇头说道:“她哪里还能好,你父亲心里岂能容下她,送去的饭菜不是少一顿就是饿一顿,我也是偷偷给她送去一些,陶氏整日抱着孩子发呆,不时以泪洗面,人都消瘦变了形,蔡嬷嬷跟着旁边一起哭,以前她确实是占尽了风光,我们跟着没少受苦,但现在看到她这般处境我心里又于心不忍,再怎么说都是女人。”说到此处又不免感叹起来。
沈宝音看向一旁的何章问道:“沈秋莲那边可有消息了?”
何章回说着:“派出去的人都找了就是没有三小姐的下落,这人竟像是一夜之间消失了一样,奴才想会不会是已经出了京城?”
沈宝音听闻这话低眉沉思了一会儿,想着沈秋莲难道真的是逃离了京城,她一个女孩家身无分文的得要去哪里讨生活,但是想着依沈秋莲的性子,她断然不会再回来的,陶氏现在失了宠又落得这般境况,沈秋莲当然清楚自己若是再留在沈府,那下场必然是跟她娘一样的,沈亦禅也不会容得下她,只是她这一走丢下陶氏做得如此绝情,沈宝音也为之心寒。
她看向何章吩咐着不管怎样还是得要偷偷派人去寻找沈秋莲,若是找到了不必通知沈亦禅。
吕氏将自己亲手做得几件小衣服交给了毓秀,又将金手镯套在孩子的手腕上,傍晚十分才离开太子府,临别的时候不放心的嘱托了一些女人坐月子的注意事项,她又不能在沈宝音身边照顾着,做娘的心里总是难以放心的下。
沈宝音虽然是死里逃生般早产生下了孩子,但是因为之前的身子就未能调理好,产下孩子后身子依然虚弱,奶水常常不够,毓秀只能将就着掺和其他奶水补着,但孩子毕竟是早产尤其瘦弱。
沈宝音躺在床榻上陪着秋月午睡,十几天下来了孩子一张脸还是泛黄,她心里担心生怕这孩子有什么闪失,伸手握着那只小手放在手心里。
屋外传来毓秀低浅的咒骂声,她起身出了屋子看见毓秀正和姜钰气愤不平的说些什么,指不定是从哪里受了气来,沈宝音看向毓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毓秀见到沈宝音站在门口赶紧闭了嘴,走来扶着沈宝音说道:“小姐,您怎么出来了,二姨娘交代过,坐月子的女人可不能受了风寒,您还是赶紧进屋躺着吧。”
毓秀扶着沈宝音坐回床榻边,她看着这丫头一张气鼓鼓的脸蛋,无奈的笑了笑。
屋外传来姜钰的声音,像是喊了一声贵妃娘娘,沈宝音浑身一震急忙搭着毓秀的手臂站起身,彼时婉贵妃已经走进了屋子。
“臣妾给母妃请安。”
婉贵妃扶着雪雁的手臂昂首朝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侧身看了一眼睡在床榻上的孩子,继而看向朝自己行礼的沈宝音说道:“你刚生下孩子就不必走动了,本宫今儿来是念着孩子给她找了一位奶娘过来。”
沈宝音听着这话牟然抬眼看向端坐在上的婉贵妃,又瞧了一眼她身旁带来的那位妇人,这妇人看着沈宝音躬身行礼拜了拜:“奴婢徐氏给沈良娣叩安。”
“臣妾感谢母妃的一番体恤,但臣妾奶水有余就不需要奶娘帮忙照顾了。”
婉贵妃微微震怒的一张脸,继而语气低沉着说了句:“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是觉得本宫多事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尚且不需要奶娘的照顾。”
“那本宫怎么听说这孩子的奶水还要偷偷掺和其他补给,难道太子府里的孩子还要落得这幅样子?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免得别人在背后诟病说本宫和太子亏待了你,既然柳良娣屋里有的,本宫自然也不会少了你的,从今儿起徐氏就留在你屋里了。”
沈宝音听着婉贵妃这番不能反驳拒绝的话,心里暗忖着她奶水不够的事情是谁传出去的,见着婉贵妃起身离开便迎着相送。
等到婉贵妃离开后,沈宝音才看向留下来的徐氏,她恭敬有礼微微躬着身子,细细打量了几下才吩咐姜钰带她去厢房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暂且住下。
毓秀看着消失在屋外的背影小声问道:“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婉贵妃这个时候送人来,她心里岂会不明白,只是容不得自己拒绝罢了,她看向毓秀说道:“这个人你得要防着,孩子切不可由她经手,就算是要给孩子喂奶也只许挤在碗里检查后才可以。”
“小姐,您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奶水的事情你可有对外走漏风声?”
“除了咱紫轩阁奴婢绝对没有对外多说一字。”毓秀一想走近小声问道:“小姐,您难道怀疑是姜钰走漏了风声?”
她抬眼朝屋外看了看,继而拉着毓秀小声交代了几句,她势必要找出这个人,绝不能留在自己的身边。
出了月子之后春兰来紫轩阁通传,说是她家主子邀沈宝音在畅音阁听戏,沈宝音心里笑了笑便吩咐毓秀留下来照看孩子,自己带着姜钰去赴约。
到了畅音阁柳欣欣已经春风洋溢的坐在那里了,见到沈宝音起身走来笑说道:“多日不见姐姐可把你盼来了。”说着拉着沈宝音朝一侧坐下,“坐月子的日子可真不好受,哪里都不能出去,好不容易盼着出月子我便忍不住要放松一下,听说近来有一场新戏,我便央求太子把戏班子请了进来,顺道也好让我们姐妹相聚一下。”
沈宝音回首笑看了一眼说了句:“我也正有此意,妹妹倒是合了我的心意了。”
“姐姐与我真是有缘,连生孩子都是同日了,这两孩子同岁大甚好,以后也能做个伴,但秋月毕竟是比华烨迟出生了一个时辰也就是妹妹了。”说着转身看向她身后的春兰,从春兰手里取了一个锦盒递给沈宝音又说道:“这是我母亲替孩子打造的一对琉璃坠子,正好送一支给秋月,也算是我送给秋月的礼物。”
沈宝音接过来看了看,上面还刻着一个‘庄’字,出自柳亦山庄,以前偶见柳欣欣的玉镯上也刻有这个字,看来是她柳亦山庄特定的。
“那我就替秋月谢过妹妹了。”
柳欣欣笑得明媚,拿起桌上的茶杯吃了几口茶,说是宫里进贡的雨润毛峰贵妃娘娘特命人送了些来太子府,沈宝音听着这话心头微微一愣,雨润毛峰一向是徐皇后的最爱怎就轮到婉贵妃派人送来了?她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柳欣欣淡淡一笑未说话。
回紫轩阁的路上迎面撞见两个下人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见到沈宝音吓得急忙退到一边,姜钰瞪着一双眼睛质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那两人吓得瞥了一眼沈宝音摇了摇头,只说没说什么,姜钰又说道:“我分明就听到你们嘀咕来着,见到我家主子就像失了魂一样,准是说了我家主子什么坏话!”
那两人一听顿时吓得朝着沈宝音扑通一跪,口里直说着再也不敢了。
沈宝音开口问道:“你们刚刚可说了本宫什么?”
姜钰呵斥一声,其中一人这才慌慌张张的回答说:“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她们说沈良娣早产的孩子······一定不是太子的,奴婢······奴婢也是听其他人说的,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沈良娣饶命!”
姜钰走上前朝着两人扬起手腕掌掴了几下,骂咧了句:“不长眼的狗东西,让你们再乱嚼舌根毁我家主子的清白!”
沈宝音看着姜钰的背影未阻止,她冷眼瞧着这一切直到余光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走来,走来的人是许久未见的太子妃张姝,身后跟着她的贴身丫头冬梅,冬梅手里拿着几株刚采摘的鲜花。
众人看着张姝朝着她侧身福了福,张姝一双眼睛定格在姜钰身上,继而看向沈宝音说道:“听说柳良娣请了戏班子入了府,可惜本宫身子还未康复没能一同听戏,正巧出来散步走过花园看见这几株花开得甚是漂亮,不免心动便让冬梅采摘了几株,沈良娣也拿一些回去吧。”说完吩咐冬梅分了一些过来。
“果然正是开得如此漂亮,以前倒从未发觉过,看来真是自己太大意了。”
张姝笑着轻叹一声说道:“花虽漂亮可惜带刺就显得不完美了。”
沈宝音抬眼看过去,笑着回说了句:“既然带刺那就差人拔了,这样就不扎手了。”说完看着张姝同样笑来。
进了紫轩阁就听见秋月传来的哭声,沈宝音心头一震急急忙忙进了屋子,毓秀正抱着哭闹的秋月在怀里急得团团转。
沈宝音快步走过去从毓秀怀里接过孩子,语气急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哭成这样?”
“奴婢也不知道,小郡主哭着醒来就这样,怎么哄都不行,奶也不肯喝。”
姜钰赶忙说:“奴婢去通知人请太医过来。”
“慢着!”沈宝音应声阻止道,继而看向毓秀说着:“你去把玄郎中请来!”
毓秀领着玄恒匆匆进了屋子,沈宝音打发了其他人出去,这才让玄郎中赶紧诊治,沈宝音想徐氏都是时时刻刻盯着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下手的机会,直到玄郎中一番诊治后才放下心来,好在只是因为体弱受了风寒所致。
自从上次的月夔香一事沈宝音与玄郎中就再未见过面,一来是自己如今的处境不想玄郎中被牵扯进来,二来是不想滋生事端,但现在缘着自己的孩子,她不得不再请出玄郎中。
玄郎中朝外面谨慎小心的看了一眼,从药箱里取了一个木盒递到沈宝音的手里小声说道:“这是万都督临走时寄放在我那里的,说是若是秋天他还未回来就把它交到沈良娣您的手上,眼见着已经到了期限,我还愁着怎么把它交给您,这不毓秀就来了。”说完慌张的松了口气。
沈宝音低头看着手里的这个木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张张飞的面具,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指竟在微微的颤抖,沈宝音深刻的记得这张面具是当年的腊月节晚上万书卿戴着它来赴约自己,也是这张面具害得自己将穆高炽错认为了万书卿。
带着颤抖的声音开口问道:“他可还说了些什么?”
“万都督只说此去未知,若是到了秋天还未凯旋归来就把它交到沈良娣的手上,其他的也没有再说。”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这张面具,此刻他将这东西托付给玄郎中交给自己定是前方出了事,她的心口不受控制的跟着颤抖起来。
毓秀送走了玄郎中,回来时大口喘着气的进了屋,拉着沈宝音走到一角慌慌张张的开口说道:“小姐,您猜我在街上遇到了谁。”
沈宝音心口一震问道:“你遇见谁了?”
“那个女人,那个曾经您托我连夜送信给万都督在街上撞到我的女人,我说过若是让我再见她我定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