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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韩颂之终于清醒,听了季扬几句话之后,对宋明理说。
“谢什么,”宋明理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你全部身家也还不起我那颗药。”
这几个人里,就属韩颂之最穷,连样像样的法宝都没有。
以前听说散修爱四处探寻秘境,也有身家丰厚的,显然韩颂之不属于这类人。
“不是那个,”韩颂之看着宋明理,说:“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
宋明理挑眉,为魔修保密,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魔修向来作恶多端的,但他有眼睛,能看出这韩颂之不像是那些阴险小人,且没做过什么坏事,不过……
宋明理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着韩颂之道:“我会看着你,你要是想作恶,就别怪我先除掉你。”
“好。”
接下来在炼狱之地,虽也是危险重重,但四个人吃了教训,再不敢贸然横冲直撞,每次看中猎物前都会斟酌分析。
四个人的合作越来越无间。
尤其是放下成见的宋明理和韩颂之两人,配合得越来越完美,一个人的一个眼神过去,另一个人就知道要做什么。
按季扬的话说,两人简直“心有灵犀”。
在一次次与妖兽对战过程中,几人渐渐地从韩颂之那里学到一些实用的方法手段。
后来其他三人就释然了,韩颂之虽然穷,但穷人有穷人的活法,人家能将手里的破铜烂铁都发挥出灵宝的威能,比他们这些就知道掏各种法宝的修士强了不知多少倍。
在他身上,他们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而这些所学,就是走遍各大门派也再不会有一个人能够教给他们。
除了从韩颂之那里学到的生存经验,他们还都收获了不少高阶妖兽内丹,还无意中发现了三处修士洞府。
洞府主人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他们在洞府里也收获到了不少好东西。
如此一边猎杀妖兽,一边提升自己,五年时间倏忽而过。
季扬稳固了元婴后期的修为,一日,收到了一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灵鹤传讯符。
听完里边的内容,季扬面露喜色,随后又有些不舍。
宋明理看他那吃了屎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我师兄迟疏要接任掌门了。”
“哦。”宋明理大概猜到这人在喜悦以及不舍什么了。
“我得回去参加他的继任大典。”
“回呗。”
“但我还舍不得你们。”
宋明理推了他头一下,“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该走就走,还能跟我们一辈子?那我把你娶回去得了呗?”
季扬气得直跺脚,原本分别这种挺伤感的事情,愣是被宋明理给说得一肚子气。
“你要娶谁啊?”不知值守的韩颂之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宋明理身后笑眯眯的问。
“谁能娶谁,你还挺好事儿的。”宋明理白了他一眼,“季扬要回去看他师兄的继任大典。”
“紫霄真人要接任掌门了?恭喜他。”韩颂之道。
“我代师兄谢过。”季扬抱拳道。
“那你什么时候走?”宋明理问。
“刚好下一个猎物还没有头绪,我这就走了,不耽误你们重订计划了。”
远处的林振山看到他们三个在一起聊天,也过来。
听了一会,听出季扬要走,便也提出要一同离开。
“我有些家务要处理,也不便再呆。”林振山道。
宋明理见两个人都走了,就剩他跟韩颂之,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在这炼狱之地五年,外围基本挑的差不多了,里边他们这个修为去了也是送死,便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韩颂之想了想,便道:“那我们一起离开此地吧。”
出去的路上便顺利多了,离开炼狱之地,四个人匆匆忙忙便散了伙。
“你要去哪?”韩颂之问宋明理。
“哎,我这瓶颈还是卡得死死的,我准备去凡人间走一趟,你呢?”
韩颂之也已经步入元婴后期大圆满,他原本是准备在炼狱之地一直到修为提升的,可是……
他看着宋明理,很快便决定:“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人很快便到了一处凡人城镇。
原本仙气飘飘的两个人,在进城之前,道袍变为普通布衣,出色的容貌也变得平凡无奇,一身修为再看不出半分,从里到外彻底化为凡人模样。
宋明理开了间玉器店,因为为人挑剔,又总是自诩识货,别人送来的玉器他挑挑拣拣很少相中,对外卖的又因买家不识货他不愿意卖,生意总是冷冷清清。
韩颂之就在玉器店后身开了一家铁匠铺,手艺却意外很好,生意渐渐红火起来。
这一天,宋明理一早便被叮叮咣咣的声音吵醒了,他推开窗户看了看,外边天还没亮,飘着小雪花。
他裹着件棉衣便从后门,直接进了韩颂之的铁匠铺院里。
“你能不能别一早就开凿?”宋明理冷脸竖眉道。
“有个客人要得急,我也没办法,吵醒你了?”韩颂之好脾气道。
宋明理无奈的望了个天,翻了翻眼睛,“平时敲敲打打就算了,我也不怪你把我玉器的灵气都吓走,这大冬天的,正是猫被窝睡懒觉的好时候,你也来捣乱!”
韩颂之双手在腰间被蹭得泛黑的围兜前擦了擦手,说:“别生气了,我给你烤了你最爱吃的土芋。”
听到这,宋明理眼睛才亮了,随后又觉得自己这么贪吃不好,假装矜持道:“我才不吃你的东西。”
“别人带来的,很甜的,过来尝尝。”韩颂之说着,便弯下腰,从地下呼呼的炉火里抓出来两个黑乎乎的土芋。
宋明理两步窜过去,一把拽下韩颂之腰间的围兜,将对方手里的土芋包起来,抓着韩颂之的手瞪了对方一眼:“不怕烫死你啊!”然后便放开。
韩颂之吹了吹手指。
宋明理摸了摸耳朵,示意韩颂之跟他学:“听说摸耳朵凉得快。”
韩颂之便伸出手,摸在宋明理耳朵上。
“你自己没耳朵啊?”
韩颂之无辜道:“我的耳朵烤得热乎乎的,还是你的凉快。”
宋明理左右摇了摇头,将韩颂之的手甩走,掂了掂手里的土芋,终于有了笑模样:“算了,看在这两个土芋的份上,今天吵醒我的账就不跟你算了,下次注意点。”
说完,宋明理便转身离开,边走便戳了戳怀里泛黑围兜里装着的土芋,心情似乎不错,倒是一点也不嫌脏。
韩颂之一直看着他回到前院,才收回视线,继续打他的铁。
春去秋来,一眨眼,两人已在这小镇上住了二十年,左邻右舍最开始对他们不熟悉,如今也都知根知底了,总是要给他们说媳妇。
隔壁马婶领着她家幺儿马宝宝又站在玉器店前说:“我说小宋啊,你也快四十的人了,不找个媳妇不行啊,你看你这病怏怏的样子,以后老了谁照顾你啊?”
宋明理给了马宝宝一块糖,笑着说:“哎呀,我这身子骨不好马婶你也知道,就不耽误人家姑娘啦,以后宝宝长大了,有空就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马婶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宋明理额头,道:“你这不开窍的样子啊,你后院那韩铁匠都比你强。”
宋明理一听到韩颂之,立刻不服,眼珠子快瞪了出来,道:“他哪里比我强!”
“隔壁村的张大姐给他介绍了个姑娘,听说快成了,再看看你,姑娘头发都没摸过。”
宋明理听了直皱眉。
他与韩颂之说好,化凡八十年。
他是默认独身一人的,不说他看不上这里的姑娘,只怕跟一个人伴随八十年再伴出感情来,到时候对方死了他也伤心。
不过他还真没问过韩颂之对这种事的想法。
莫非韩颂之是准备成家的?
一想到以后韩颂之除了打铁,还要起早贪黑照顾媳妇孩子,他这心里就觉得……怪异。
半夜里,韩颂之爬上玉器店屋顶,看到正喝酒的宋明理。
“竟一个人偷偷喝酒不叫上我。”韩颂之带点控诉意味的说。
“哼,我喝酒凭什么要带上你这个快要有老婆孩儿的?”
“老婆孩儿,在哪?”
“邻村张大婶给你介绍那个。”
韩颂之哭笑不得,“她介绍她的,我并未同意啊。”
“马婶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们都见过几面了。”
“那姑娘自己找来的。”
“她这么不矜持?哦我知道,你喜欢送上门的。”
“我不喜欢送上门的。”
跟一个醉鬼理论还真是无奈。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过了会,宋明理舌头有些大的问着。
宋明理看着韩颂之,月光之下,那个人平凡的样貌似乎就快要遮挡不住他原本俊朗的面容。
韩颂之似乎考虑了一会,说道:“我喜欢的人,他坚强、骄傲,很善良,还有点小脾气。”
宋明理皱着眉,思考一会,说:“怎么觉得你已经有人选了呢?”
韩颂之看着他,笑道:“是啊,好像是有人选了。”
后来马婶边磕着豆子边在宋明理面前数落韩颂之:“那韩铁匠真是个木头疙瘩,姑娘都主动来示好了,他竟然说铁匠铺里阳气重,不适合姑娘家,让她不要再去。哎呦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了。”
宋明理听完,噗嗤一声乐了:“他这么说的?”阳气重?真亏他说得出口,合着铁匠还都不能娶媳妇了?
两人年纪越来越大,给两人介绍媳妇的人自然越来越少,从前还有给他们搭桥寡妇的,后来连寡妇也没人说了。
又下起了雪,两个快七十岁的老人,搬着两个小木凳,坐在了门口,烤着火炉。
“老韩,你还能打动铁?”宋明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层层皱纹,还浮出不少老人斑。
“还能再打三十年。”
宋明理一想,那个时候,就是八十年了。
韩颂之问宋明理:“听说昨天有人来你店里找麻烦?”韩颂之掉了颗牙,此时说话有点漏风,为此宋明理没少埋汰他,还给他煮粥笑话他,说他以后就只能吃这个了。
“那帮小兔崽子,后来马宝宝来了,帮我把人都撵走了。”
“我听说你还轮了几棍子?”
宋明理笑得很嚣张,略长的眉尾抖动起来,“哈哈,把一个兔崽子轮地上了。”
韩颂之摇摇头,无奈道:“以后小心点,你这把老骨头别散架了。”
“怎么可能?我身体好着呢!”宋明理展示了一下他的胳膊,被厚厚的棉衣遮挡,什么也看不出来。
韩颂之却笑了,连连点头,眼前的宋明理活脱脱的,从对方那鲜活的表情中,似乎还能看到此人年轻时嚣张的样子。
马叔马婶去得早,马宝宝一直照顾着他们俩。
两人九十多岁的时候,六十出头的马宝宝生了重病,看起来要不行了。
他当着两人的面,拉着马小宝的手,又将两人托付给了自己的儿子。
凡人小镇的冬日似乎无比漫长,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从来对凡人无甚感情的宋明理只觉得心痛难受。
韩颂之将宋明理搂在怀里,第一次听到那个从不低头的人哭。
他知道宋明理是内疚,他们明明可以延续马宝宝的命,甚至可以让他健健康康的多活十几年,但却不得不作为一个凡人,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照顾他们数十年的生命如此消散。
马小宝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就搬到了玉器店隔壁,就近照顾着两个时日无多的老人。
这玉器店已经破烂不堪,他趁着开春天气好,给里里外外翻修一遍,还帮着宋明理将牌匾重新打造了一块,改成了“百年老店玉器阁”。
又过五年,宋明理的身体彻底垮了,作为镇上活到百岁的老人之一,死前有许多人来探望他。
韩颂之抓着他的手,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已经看不出任何感情,苍老的手指上大片大片的花斑。
宋明理看着他,两人都笑了笑。
这一年小镇上两位百岁老人相继去世,但也并未对其他人造成太大影响,只有马小宝哭得比当初马宝宝去世还要难过。
他手里握着宋明理临死前送给他的一枚玉佩。
那玉佩泛着淡淡柔光,在以凡人看不见的方式温养着马小宝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