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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桃花庵回来,荀冉已是大醉。
昏睡了一夜后,他醒来时确是头痛欲裂。小丫鬟扶春早已为自家少爷准备好了醒酒茶,荀冉梳洗之后便匆匆灌下,不住的敲打着额头。
小丫鬟反绞着一双素手,贝齿轻咬朱唇,心疼的望着自家少爷,眼泪在眼眶中不时的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荀冉看了看窗外,眉头微皱。
“怎么,都已是晌午了?”
扶春抽泣道:“少爷,你可不能再这么喝酒了,这酒喝多了实在是伤身。如今不比从前,咱荀家的希望可都在您身上了。”
荀冉心中苦笑,虽然自己如今只是个孝廉郎,但在荀府上下眼中,俨然是个食朝廷俸禄的命官了。荀家世代经商,偶然间出了一个官老爷,自然会被寄予厚望,这一切从荀恪礼对自己的态度上便可以看出。
之前三叔虽然在吃穿用度上也不会克扣自己,但毕竟作为一家之主大权在握,偶然间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会被府中有心之人听看了去,自己也会跟着吃了哑巴亏。那种仰人鼻息的感觉,确是十分痛苦。现在只要他有什么吩咐,下人们立刻就会照办,再没有谁敢自作聪明,擅自忖度三老爷和大少爷的心思。
自己这个大少爷争了气,连带着扶春在府中说话都会硬气不少。这小丫头之前跟着自己许是吃了不少的苦,现在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自然不愿意再回到从前那种处处受欺凌的状态。【ㄨ】
“好了,好了,你快别哭了。我答应你就是,以后不再这么喝酒了。”不知为何,荀冉对小丫鬟扶春丝毫硬不起心肠。也许是现代意识的缘故,对年龄尚小的扶春,他像是妹妹一般对待。
“哦,那就好!”小丫鬟立时破涕为笑,开始为荀冉穿戴衣物。
“呀,少爷,我突然忘掉一件重要的事!”小丫鬟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神色十分懊恼。
“今天早上,刺史府的吴班头来了一趟,说叫少爷醒来后便去面见刺史大人。”
荀冉神色一震。
自从初到荀府后拜访过一次裴渊,自己也就是去衙门公干时和这位刺史大人打过几次照面。照理说,裴渊对自己这个晚辈颇为照拂,但初到荀府的新鲜劲头过去后,荀冉却觉得裴渊对自己未必是那么单纯。荀家和裴家虽然是世交,但毕竟自己便宜老爹已经去世,人走茶凉这个道理他还是多少明白的。倒不是荀冉心机,只是能做到一州刺史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人精,只用世交来解释,实在有些牵强。
不过他也不好过多揣度,先看一看裴渊的意思再做应对也不迟。
......
......
荀府的黑色马车停在了刺史府正门前。
荀冉一个翻身下了马车,与那马夫吩咐了几句,便迈步走入衙门。
刺史府与县衙布局相仿,前厅是供刺史办公之用,后院则是刺史和家眷休息的地方。荀冉由于经常来衙门里抄誊些文书,前厅已是十分熟悉,但刺史府的后院还是第一次造访。
与裴渊的别院相比,这后院规模大了不少,光是院子就有三进,布置上也端庄威严了不少。在管家的引领下,荀冉沿着一条小径来到了刺史府的花园。
此刻崖州刺史裴渊正身着一身粗布长衫,在花圃之中修剪着花草。
“老爷,荀孝廉到了。”
得到禀报,裴渊放下手中花剪,转身冲荀冉点了点:“来,侄儿,咱们到屋里聊聊。”
荀冉冲裴渊拱了拱手:“听凭世伯做主。”
裴渊居住的主屋名曰明镜堂,取明镜高悬之意。三间大的屋子被屏风隔开,左间是裴渊的书房,正中是会客所用,右侧则是他的寝室。二人落座之后,裴渊笑道:“贤侄,这些日子在衙门中做事可还顺手?”
荀冉微微点头:“得蒙使君大人照拂,同僚们都对我很关照。”孝廉郎这种官职,其实就是朝廷的一种变相福利,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做,只是挂着一个朝廷命官的名头每日领些俸银,故而职位多被世家子弟所占据。
裴渊捻了捻手中的佛珠,意味深长道:“原本我是想让你在衙门里历练一年,再向朝廷举荐,让你在刺史府里做个实职。但世事有变,我这收到了长安寄来的两份信,都与你的前途有关。”
见荀冉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裴渊继续说道:“一封是安乐长公主殿下写的,殿下特意嘱咐让我多为你谋划一番。”
“多谢公主殿下厚爱。”荀冉朝北拱了拱手,算是给安乐长公主行了礼。这件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吉他这种乐器突然出现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其震撼效果绝对惊人。更何况李唐皇族酷爱音律,自己这马屁算是拍得了。
“这第二封信,是章侍郎写的,为的是给东宫遴选伴读。”裴渊不紧不慢的说着,不时观察着荀冉的表情。
“这事还得仰仗世伯了,我崖州城如此多青年才俊,想必定有章侍郎赏识之人。”荀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崖州城地处蛮荒之地,城中能有几个大户,能出多少才俊?这可是给东宫太子遴选伴读,不是什么阿鸡阿狗花点银子打点一下都能顶上的。就算这人选确是世家子弟,那也得是出自陇西贵族或者江南大族,怎么也轮不到崖州城的读书人啊。
“此事章大人已有人选,其中一人便是贤侄你。”
荀冉心中一惊:“世伯,你可别开玩笑,我与章侍郎并不相识,他怎么会选我做东宫伴读?难道是世伯你......”
“哎,你可是想多了。朝廷遴选东宫伴读的文书我前些日子刚刚收到,便是想替你谋划也没有那个时间。”裴渊冲荀冉摆了摆手:“这件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今日找你来便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荀冉虽然极力克制,但此时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事态的进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或者说,自从他来到大唐,事情就从没有在他控制中过。
“这件事,晚辈可有拒绝的可能?”即便知道答案是否定的,荀冉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了。在他的计划中,自己要发展一个商业帝国,做官当然也很重要,但在他看来做到一方父母官能够守护自己和自己心爱的人便足够了,入朝为官,甚至成为太子的伴读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可如今,若是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东宫伴读,则不可避免的要卷入大唐最核心的权利争斗。以荀冉现在的状态和实力,实在有些接受不了啊。
裴渊长叹一声:“这件事若是拖着,倒也能缓上一些时间,但只怕会对你今后的仕途不利啊。”
到底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裴渊一句话就点醒了荀冉。遴选人才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一个量化的标准,若是自己执意拒绝,想必那章侍郎碍于面子也不会追究,但保不准会在之后给自己使绊子。真若拂了他的意,自己,荀府甚至裴渊都会或多或少受到影响。虽然荀冉觉得裴渊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异样,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对自己还算照拂,自己没理由也没资本在这件事情上讨价还价。
人有时要学会妥协,此时此刻,荀冉竟生出一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凉之感。
倒不是他害怕离开崖州这个已经熟悉的环境,实则是东宫伴读这个职位太过凶险。后世看过无数古装剧的他,对于宫廷争斗知道的不比古人少多少。东宫这种凶险的地方,一旦扯上关系,再想抽身出来实在比登天还难。更何况,自己对这个东宫太子没有任何了解。若是他能力出众,善于心计,到时候安安稳稳接班,自己好歹也算是个有着从龙之功的重臣。但若是他是个庸碌之辈,自己难保不会赔上小命,他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再这么稀里糊涂的作了别人的陪葬品那可就太不值了。
苦,实在是苦啊。
“咳!”仿佛看出荀冉心中犹疑,裴渊轻咳两声:“这伴读也不像你想的那般复杂,任期不过三年,且不授予实官,三年过后,你若想留,自然可以留在东宫常伴太子殿下左右。若是不想,也可以去吏部申补候缺。待遇上嘛,视为朝廷七品官员。”
见荀冉低头不语,裴渊也不催促,只轻咳一声道:“这件事你也不用急着表态,等考虑好了再做打算也不迟。这月十五照例要在城西举办诗会,你不若也去散散心吧。”
荀冉正自发愁,闻言感激的冲裴渊拱了拱手:“多谢世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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