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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展昭
“小鱼!”展昭突然从梦中惊醒,惊慌的喊出于小鱼的名字;然而,回应展昭的却只是一室的空寂。环视四周熟悉的书房摆设,展昭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他抬起手擦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幸好,那只是个梦。”
然而,想起刚刚那个恍如真实的梦境,展昭心慌意乱的站起来,匆匆忙忙的跑向房间;在看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后,展昭才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温柔的抚着女人熟悉的眉眼,眼里的柔情根本无法掩藏、也不需要去掩藏:“小鱼!”
展昭想起刚刚那个令他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的恶梦,不由轻轻的握住了于小鱼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轻声的低喃道:“小鱼,不要离开我。”
展昭无法想象如果刚刚梦中的情景真的发生会怎么样,如果他的生活中真的没有于小鱼出现会怎么样……
展昭的眼前不知不觉的浮现出刚刚那个梦,真实的就好像是他另一种人生一样。
梦中的那个展昭,竟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也是小小年纪就开始习武,自幼跟在师父的身边,跟师妹一起长大,可是家里却从来没有为他订下亲事。即使他六岁那一年,同样也回了家,可是家中却没有那个哭得天崩地裂的小女孩儿,自然也不会有那个一到他的怀中便收住了哭声露出笑容的小女婴。
男孩渐渐长大了,果然如于小鱼所说,芝兰玉树、谦谦君子。早早开始闯荡江湖的男孩,凭着手中的一柄巨阙,为自己赢得了“南侠”的称号,也赢得了万千江湖儿女的赞扬,最后竟也赢得了当今天子的赞赏,成为了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得封“御猫”的美誉。
获封后的梦中展昭回乡祭祖,之后利用仅有的假期到松江府游玩,结果竟然遇到了丁氏双侠中的丁兆惠,二人一见如故,意气相投,后来他便跟着丁兆惠一起去了同是松江府的茉花村,去见丁兆惠的双胞胎大哥丁兆兰。
只是,梦中的那个展昭并未觉得奇怪,既然说是丁兆兰想见他想见得紧,又为何只是传了一个口信来,说是请他过去茉花村自己却不过来呢?要知道当时两个人的距离,走水路都用不了半个时辰。
在丁家,丁兆兰拿出了其妹妹的佩剑“湛卢”,却不只是给梦中的展昭欣赏,同时也叫展昭舞剑助兴;展昭受不得兄弟两个一搭一唱的言语相激,竟真的舞了起来;而展昭在丁氏兄弟问起对“湛卢”的感觉时,不过说了一句比自己的巨阙略轻,便引来了丁月华的挑衅,更是为梦中的展昭搭起了一桩令人羡慕的美好姻缘。梦中的展昭与丁月华订下了姻缘,从此展昭手中的宝剑变成了并不称手的“湛卢”。
同时,御猫的美誉同样引起了号称陷空岛五鼠的不服,锦毛鼠白玉堂在翻江鼠蒋平的窜掇下,孤身一人来到开封府寻找展昭的麻烦,在被匆匆起来的几位义兄阻止后,白玉堂竟然盗走了三宝,后来展昭在丁氏双侠、卢方等人的帮助下,寻回了三宝,并交下白玉堂这个朋友。
再后来,展昭如约娶了丁月华为妻……
梦到了这里,展昭便被吓醒了。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并不是于小鱼那张时时带着笑的脸,而是一个他根本记不清面目的女人。
展昭可以猜到与丁月华成亲之后的结果,最好的不外乎是相敬如宾、寿终正寝,毕竟谁能指望一个人对可以算是比武招亲得来的妻子(丈夫)有多少感情呢?
然而,展昭看着于小鱼的脸,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过那种最亲密的人,却跟自己客客气气、如待宾客的生活。虽然他跟于小鱼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可他却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惦念着那个会对他露出笑容的女婴……
想起新婚之夜的事,展昭便觉得十分的遗憾,也很对不起于小鱼。他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在新婚夜就丢下于小鱼,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本不该是她去面对的流言蜚语。如果再给展昭一次选择的机会,展昭一定不会在那天夜里离开,他一定会揭开于小鱼的盖头,与于小鱼共渡新婚夜。
似是察觉到展昭的想法,于小鱼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于小鱼就看到展昭握着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正一脸深情的看着自己。
“展大人,”于小鱼笑着在展昭的眼前摆了摆另一只手:“你怎么了?”
“醒了,”展昭脸上露出温柔的笑,伸手扶起了于小鱼:“睡得好吗?”
“你怎么了?”于小鱼顺着展昭的力道坐了起来:“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对,难道刚刚有人来了?”
“我没事;”展昭笑着摇了摇头,将于小鱼揽进自己的怀里,温柔的说道:“幸好,幸好你在我身边。”
“古里古怪的。”于小鱼低声嘟囔了一句,伸手回抱住了展昭,埋在展昭胸口、展昭没有看到的,是于小鱼脸上开心幸福的笑脸。
后来,开封城中的人经常看到名满江湖的展护卫和展夫人手牵着手、说说笑笑的走在开封的大街上;虽然有人认为两个人大庭广众如此亲密,不成体统,有伤风化,然而,看到展昭眼角眉梢那温暖而真实的笑意,也就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二)白玉堂
今天,是白玉堂成亲的好日子。向来习惯了白色的白玉堂,也换上了大红的衣服,一脸的喜气洋洋。只是,白玉堂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老五啊,”徐庆直接勾住微微有些发呆的白玉堂的脖子,伸手扯了扯白玉堂的脸皮:“你在想啥呢?咋啦,乐傻了?”
蒋平笑得十分的邪恶:“三哥啊,老五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看着蒋平意味深长的笑容,白玉堂狠狠的呸了一声:“病夫,你说什么呢?”
蒋平眨眨眼睛,暧昧的笑了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老五,今天你可是新郎倌,可不能动气哦!”
这个时候,一个两三岁的娃娃一手拖着串鞭炮跑了过来,一把抱住白玉堂的腿:“耗子叔叔,放鞭炮。”
看到孩子嬉皮笑脸的样子,白玉堂突然明白少了的那点究竟是什么。他一把抱起孩子,又捏了捏孩子胖乎乎的小脸:“臭小子,你爹你娘呢?”
孩子凑到白玉堂的脖子边,用力的闻了闻,笑眯眯的说道:“我不臭,耗子叔叔才臭呢!”
“嘿,你这小子……”
一旁的徐庆捂着嘴,呵呵的笑个不停;蒋平则伸出手,打算抱过那个孩子:“小子,今天是你耗子叔叔的大日子,就算他是臭的,你也不能说哦!”
孩子一手抱住白玉堂的脖子,一边凑到白玉堂的耳边,悄悄的问道:“耗子叔叔,什么叫大日子啊?”
白玉堂看着孩子不停的在自己眼前晃动的鞭炮,赶紧一把夺下来扔给徐庆:“去,把鞭炮放了去。”
“嘿嘿!”徐庆笑着挠了挠脑袋,拿着鞭炮当着孩子的面就放了起来。
孩子窝在白玉堂的怀里,开心的拍着手叫道:“徐伯伯,我家里还有烟花,晚上去我家里放烟花。”
“小子,”白玉堂惊喜的看着孩子:“你爹娘回来了?”
“没啊!”孩子摇了摇头:“烟花是爹买给娘的,又被我找到了。”
“小子,”白玉堂拍拍孩子的屁股:“你胆肥了啊,连你娘的东西你也敢动?”
“今天不是耗子叔叔的大日子吗?”孩子不解的道:“不过,什么叫大日子啊?”
“大日子就是成亲。”韩彰笑着插嘴说道:“成亲是什么,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成亲不就是嫁人嘛!”孩子鄙视的看着韩彰,说道:“这我有什么不懂的。之前二表姑嫁人,爹说那就是成亲的。原来,成亲嫁人就是大日子啊,”孩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唉,爹娘的大日子我都没赶上。”
抱着孩子的白玉堂听到孩子的最后一句话,差点笑得把孩子给抛出去:“小子,哈哈哈哈,这话你去找你爹娘说去。”
韩彰看着紧紧的搂着白玉堂脖子的孩子,赶紧说道:“老五,你小心一点,别把他摔了。你摔了他,小心展夫人回来找你算账。”
“哼,”白玉堂撇撇嘴:“连我成亲都不回来,那两口子休想我再理他们。是不是啊,”白玉堂掐掐孩子的脸蛋:“被抛弃的臭小子?”
孩子好不容易将脸从白玉堂的魔爪里解救出来,又一本正经的看着白玉堂:“耗子叔叔,我爹娘没有抛弃我,我也不是臭小子。耗子叔叔这个样子,才像是被抛弃的臭小子。”
“老五啊,”这时,卢方从外面小跑进来,看到孩子先是一愣,才接着说道:“外面都等着你出去敬酒呢,你还在这里磨什么呢?”
韩彰意图接过白玉堂怀里的孩子,可是白玉堂却直接抱着孩子走了出去:“让这小子跟着我就行。”
白玉堂看着这个长得集合了展昭和于小鱼所有优点的孩子,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几年前玄月观中的一幕:如果不是展昭反应快推开了他,他可能已经尸首分离了,哪里还有今天呢?如果自己当时肯听蒋平的话,先将钱老大等人捉住后再逼问隐藏在朝廷和军中的弥勒教徒,也许也不会连累得展昭受伤。想起展昭受伤回来时,于小鱼苍白的脸色,以及当时就在于小鱼肚子里的、现在在自己怀里这个臭小子,白玉堂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自己的手臂。
“耗子叔叔,”孩子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你要勒死我吗?这太明显了,我娘知道了,一定会验得出来的。”
“小子!”白玉堂失声笑道:“想不想你爹娘?”
孩子眨了眨眼睛:“不想。爹娘都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大王,我才不想他们呢。”
白玉堂想起现在远在江南调查连环凶杀案的展昭,以及跟着前去帮忙验尸的于小鱼,暗笑着摇了摇头,心道:“展大哥,丫头,你们的儿子就快要把你们家的房子拆了,你们知道吗?公孙策那老好人,真的能看得住这只泼猴吗?”
(三)林黛玉
林黛玉坐在庭院里,看着正在院子里练武的孩子,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放在几年前,她绝对不敢想像她会有今天这样的生活,会生出如此健康的孩子。
林黛玉想起自己自幼失怙,寄人篱下的住在荣国府;虽然外祖母待她极好,可是两个舅舅、舅母对她的疏离她却也是一清二楚。其实,没有人知道,当一身重孝的林黛玉走进荣国府时,看到那一屋子穿红着绿的人时,她心中的感觉;也没有知道,她一个大家嫡长女,不得不住在外祖母的碧纱橱、面上却要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神情时心中的屈辱;更没有知道,当她面对那些势利眼又爱嚼舌根的下人们,她有多么的愤怒。然而,她只是一个孤女,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她不是荣国府的正经主子,她只能忍着,一个人在夜里偷偷的流泪。直到姐姐于小鱼的出现,林黛玉才知道上天待她真的不薄,至少这个姐姐,是真的为她着想的。
外祖母的打算她一直很清楚,可是她同样清楚的是,外祖母明明知道她跟天波府杨文广的事,却一直严令禁止,不许任何人提起。以前,林黛玉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贾母一定要促成她和贾宝玉——以贾母的阅历,难道真的看不出来,王夫人对她的厌恶?有一个厌恶着她的婆婆与当家主母,她真的嫁给了一哭二闹三摔玉的贾宝玉,又能活几天呢?
然而,在看到了成亲时的十里红妆后,林黛玉虽然不想以恶意去揣测贾母的用心,但她却还是动摇了;尤其是成亲后,她的身体越来越好,越来越健康,林黛玉的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如果不是遇到了姐姐,不是姐姐帮她联系上了天波府,恐怕她此刻已经死在了荣国府,呃,不,不对,荣国府早就已经不在了,现在应该是贾府了。
想起贾府,林黛玉不禁想起年前因为收了金陵甄家赃物而被抄家的贾政一家,暗暗的摇了摇头:当初,王夫人因外祖母的死而被二舅舅贾政迁怒,差一点被休下堂。最后也是因为贾宝玉中了进士而作罢。谁想到,贾宝玉刚刚中了进士,就选择了出家,从此不再踏足贾家,就像他从来不是贾家人一般。
“也许,”林黛玉想起那个一步一步拉着自己走出荣国府的姐姐于小鱼的话:“是因为受不了家中一群女人的吵闹吧:紫鹃、袭人、王夫人、尤二姐、麝月等等等等,那么多的女人,天天吵吵闹闹,谁能受得了?”
贾宝玉出家后,王夫人自然十分的难过;再加上贾政回来后,尤二姐又怀了孕,王夫人自然是更加气愤难平。可是,就算她再气愤,也不能收下甄家的财物啊;后来,甄家因犯下大事连累到贾家也被抄家,谁也没想到,财物最多的竟然不是公中,而是王夫人的私库,里面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甚至有很多都是贾母在世时便被变卖了的东西。
贾政一怒之下直接休弃了王夫人,而王夫人放印子钱那些事也曝光了,皇上实在不愿再与贾政一家歪缠不清,索性直接将贾政一家的事交给了开封府包大人。
王夫人因为印子钱弄出了人命,直接被送上了狗头铡;贾政被削官为民,发送回了金陵老家,贾家的一众奴仆也作鸟兽散。只是听说,尤二姐难产而死,探春远嫁雁门关,薛宝钗母女在贾家出事后便没了音讯,袭人嫁给了一个小戏子……至于紫鹃,只是听说在宝玉出家后便不知所踪。
“娘,娘,你在想什么呢?我喊你半天了,你都不理我?”
“没事,”林黛玉将儿子揽进怀里,看看儿子狠狠的灌着茶水的样子,又笑着给儿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你慢点喝!”
这时,林黛玉的旁边又伸过一个脑袋,一个声音笑道:“你只顾着儿子,也不管管我这满头的汗。”
“相公,”林黛玉放开儿子,站了起来,脸上是一派的笑意:“你回来了?”
“爹,”儿子用手指在脸上比量了两下:“你都这么大了还跟娘撒娇,真不害臊。”
“你这臭小子!”杨文广看着已经跑远的儿子摇了摇头,又笑着扶住林黛玉的肩:“刚刚那臭小子没撞到女儿吧?”
林黛玉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一意认定现在肚子里这个是女儿的丈夫,脸上的笑容如春日里温暖的阳光:有儿有女有夫婿疼爱的生活,她向往了很久,如今终于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