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归于平静

大饼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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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好了喜连川与志子的思想工作,太一便安排宅邸的下人给角屋老板传话,令其配合芹泽鸭和浪士组把戏演足。这对于浪士组是起点是开端,是了不得的大事,但对于太一来说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太一决定亲眼看看这群家伙能够走多远。

    太一的这一句话,将确保浪士组步入正轨。更高位置的大人物们,则是同样希望用自己的话,引导这个国家重回“正轨”。

    四月下旬,在江户已经驻留了一个月的将军德川家茂上书官家,奏请东归江户,毕竟幕府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而朝廷少见地驳回了将军请求,虽然措辞比较委婉,但是态度很明确,希望德川家茂能够继续留在京都。

    为什么挽留德川家茂,因为该谈的事情还没有谈个结果出来。最终等不及的官家开口,开始公开向幕府询问攘夷的期限,幕府方面的人可能是被问烦了,拍着脑袋敷衍说下个月就能实现攘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朝廷立刻向诸藩颁下敕令,表示五月十日就是攘夷的期限,要求大家整备军务,以驱逐丑夷。

    幕府被朝廷这一手架在了火上,外夷那是你想攘就能攘的吗?

    但是朝廷的敕令已经下了,德川家茂一直在试图塑造一个恭顺的幕府形象,以实现公武合体的大业,自然不好当面驳了朝廷的旨意。

    于是幕府又发文通告各藩,表示朝廷已经定下了五月十日是攘夷的期限,希望大家不要太莽,要深刻领会其中的意思,做好海岸防御,一旦有外夷来袭,坚决还击驱逐。

    太一通过会津方面拿到了两条指令,乍一看十分相近的旨意,但当两者摆在一起,又能发现明显的不同。

    按照字面意思,朝廷说的是大家整兵备战,五月十日就要驱逐外夷了;幕府则是在朝廷的敕令基础上做了延申,毕竟如何整兵备战、什么条件下可以驱逐外夷、怎么驱逐外夷这些问题,是朝廷没有明确的,也就代表着可以做文章。

    所以幕府的命令在朝廷基础上实际上做了限定,如何备战?做好海防事务;什么条件下可以驱逐外夷?外夷进攻的情况下;怎么驱逐外夷?防守反击。

    简单来说,幕府的核心意思是,如果外夷打,你你要反击!

    其实这是句废话,首先如果被武装侵略,诸藩肯定是要反击的,沙俄染指对马岛时,诸藩就参与了对俄作战。其次,刨除已经老实的沙俄,其他诸国都没有武装袭击过岛国,往来也以商船居多,几乎不可能出现防守反击的情况。

    因而,幕府实际上十分巧妙地将朝廷的敕令,变成了一纸废话,还特别强调大家要“深刻领会”。

    诸藩都是经验丰富的职场老炮儿,自然领会到了幕府的用意,因而大多该吃吃该喝喝。

    当然也有头铁的,长州藩拿到朝廷的敕令后如获至宝,至于幕府配套下发的“实施办法”,被直接扫进了垃圾桶。

    五月十日刚过,在十一日的凌晨,长州藩所属的蒸汽炮舰,向停靠在近海的美国商船开炮,后者受到轻伤并很快驶离了岛国海域。“攘夷”初战告捷,长州上下精神大震,通报国内外,并提出自五月十日起,关门海峡不再允许外国商船进入。

    长州藩地处本州岛西端,其所辖下关港扼守着狭窄的关门海峡,是日本海、朝鲜海峡进入濑户内海的西北门户,也是列强东南亚殖民地至兵库、横滨的主要航线卡口,说不让走就不让走了,西方列强立刻就不干了。

    消息也传到了幕府方面,而在事发前的两天,幕府刚刚为萨摩藩诱发的生麦事件做好善后,幕府自掏腰包44万美元赔偿给了成为寡妇的受害者,以终结此事。这无疑是一笔巨款,但考虑到此事的国际影响,幕府只能花钱消灾。

    英国方面同时提出要严惩行凶者,幕府表态很好:请自行去和萨摩商讨……

    好不容易送走了英国人,长州袭击美国商船并封闭关门海峡的消息传来,幕府的外交人员立刻吐了几升血,隐晦的表示自家孩子不听话实在管不了,要不各国自便吧。

    六月初,美国、法国组成的联合舰队驶入长州近海开始炮击长州藩近海,长州藩多艘蒸汽船沉没,沿岸炮台被尽数摧毁。

    同样是在六月,英国代理公式尼尔乘坐英国东印度舰队的战舰,抵达了鹿儿岛近海,要求惩戒生麦事件的凶手,并对萨摩藩表现出的推诿深感不满,萨英战争爆发。

    客观的来说,萨摩比长州打得好得多,在双方相互炮击对射的情况下,自己损失三艘舰船,造成5名藩士死亡;与之相对得,击毁英军三艘舰船,毙敌11人。不过与被美、法狠狠锤了一通还嘴硬的长州不同,虽然打了个平手,但萨摩的“太上皇”岛津久光看到了两方的差距,主动提出了和谈的请求,并向幕府借款10万美元赔付了英国,这才算是为生麦村的纠纷画上了个句号。

    而萨摩如此快地服软,实际上跟官家自禁中秘传出的消息,有很大关系。

    “伪敕?”太一有些吃惊地看着松平容保,后者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昨日傍晚,官家通过中川宫联络,召我进禁中面谈,明确表示,之前朝廷所发确定攘夷之期的敕令,并不是经过官家同意的,是朝廷中部分人私自你定的伪敕。”松平容保说道。

    “有人矫诏啊……”太一觉得有些可笑,官家现今唯一的权力就是对外发声,而如此看来,这一权力都没能真正掌握在官家自己的手中,“那就只能是三条实美那些强硬论者了。”

    “从沟通的情况看,官家对于长州主动招惹西夷的行为深表忧虑,认为这可能将天下引入灾祸之中。不过现今长州与三条实美等人勾结,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松平容保全程神情严肃。现今将军德川家茂已经离京东归,将军后见职德川庆喜临时赴横滨与诸国使节对接,如此大事的决断,完全送到了松平容保这个京都守护职的手中。

    “官家有意罢免三条等人,但又担心长州方面生事,因此才找我商议此事。我昨日已经表示,一旦单独面对长州,又是在西国土地上,胜算实际上并不大,希望官家能召萨摩藩兵上洛协助。”

    “官家同意了吗?”实际上,太一见松平容保这么愁眉苦脸就知道没成功。

    “官家倒是同意了,令中川宫、右大臣二条齐敬等起草了新的敕令,打算召岛津久光上洛,不过今天上午敕令还未发出,便被三条等人拦截了,官家为此还大发了脾气,表露出要开革三条等人的意思。”

    正说着话,松平容保的女儿爱子迈着萝卜腿走了进来,晃晃悠悠扑到了太一身上。

    照顾爱子的侍女很快出现在门外,满脸惶恐地看着室内的松平容保,后者只是微微皱眉,见太一将爱子抱起来放到了怀中,逗得小丫头哈哈直笑,摆了摆手便让侍女退下了。

    太一捏了捏爱子肉嘟嘟的脸,看松平容保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将小丫头塞到了对方怀里,笑着道:“还给你,还给你!”

    爱子闹得似乎有些累了,一到松平容保怀中便开始打瞌睡,后者将羽织褪下盖在女儿身上,抬头见太一也满脸喜爱,笑骂道:“这么喜欢孩子,便赶快结婚生几个啊。”

    “只是想起了阿元小时候,当年我和光枝姐两人照顾她时,也就这么大一点,转眼间光枝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太一摇了摇头,又想到茵卡拉玛肚子一直没动静,难道是姿势不对?

    太一觉得,等这边形势稳定了,应该把她从虾夷地也接来京都来赶赶进度,不然等到阿元那丫头也有了孩子,自己那才是真的落后了。

    看着眼前熟睡的小丫头,太一心生感慨,觉得这些小家伙,值得拥有一个更加安宁的世界,抬头认真道:“既然官家都表明态度支持幕府这边,那便动手吧,那些公卿也好、所谓志士也好,把那些聒噪家伙赶出京都去。”

    松平容保有些诧异于太一突然而来的决心,思考片刻道:“前些日子,三条等人怂恿官家行幸大阪视察海防,现今又将地点改到了大和。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看,大和最近有激进浪士组织“天诛组”活动的痕迹,有可能双方有所勾结。虽然本家领兵近两千,但此地毕竟是西国,公卿、长州、浪士搅和在一起,一旦起了冲突,本家恐孤木难支。”

    “萨摩那边就这么死板,一定要等敕令吗,直接带人来不就行了?”太一有些不理解。

    “现今禁中的消息虚虚实实,官家到底是什么想法变来变去,岛津中将有所顾虑也难免。而且其不止一次表示希望朝廷内部完成肃清,而非由武家暴力介入。”松平容保回答道

    “有些沽名钓誉了。”太一打趣道。

    松平容保愣住,然后苦笑着摇头道:“岛津中将毕竟不是藩侯,行事上的顾虑自然比我等要多不少,尤其要讲究一个名分。”

    “总不好就这么等着,万一真的如义兄大人所料,官家行幸大和的安排,是长州和三条等人为了与那个什么‘天珠组’串联,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扣留官家,就像天朝西汉末年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幕府就更被动了。”太一觉得既然决定要动手,那就宜早不宜迟,“起码从目前的情况看,事态只会越来越糟。”

    “山城藩(淀藩)有拱卫京师的职责,就近调兵也方便,我已奏报幕阁举荐山城候稻叶民部大辅替换长冈侯为京都所司代,再加上倾向于我等的各藩,这样底气就要足了一些。”松平容保显然已经在做谋划了,只不过对是否发动有顾忌,还不能真正下定决心,不过作为局外人的太一都支持,无疑帮其下定了决心。

    时间很快进入八月,太一再次将季子夫人和喜连川与志子等人接到了金戒光明寺暂住,包括通商屋陆战队、民兵队、浪士队全部聚集到了寺内,俨然从会津藩手中接手防务的样子。

    文久三年八月十七日,大和方面传来噩耗,激进浪士团体“天诛组”作乱,攻陷了幕府位于大和的代官所五条城,畿内形势急转直下。

    面对大和国的叛乱,准备多日的松平容保终于下定了决心,配合官家发动“锄奸”行动。

    八月十八日一早,会津藩一千八百余人、山城藩四百余人、萨摩藩邸留守的一百余人全副武装扼守住了宫城各门,随后德岛、冈山、米泽等二十余藩响应松平容保的号召,出兵控制了皇城九门,禁止三条实美等激进派公卿进宫面圣。

    当天下午,中川宫、近卫忠熙等人进宫,随后禁中颁下敕令,罢免三条实美等殿上公卿的职位,要求其出家隐退。

    不过面对旨意,激进派公卿表现出了抗拒,直接躲入了长州藩邸。

    同时作为应对,长州及其支藩一千人左右聚集在了皇城正南的大门外,与首位对峙多日不见退却,不过摄于在京诸藩均站在了会津藩阵营,其并未有过激行动。

    八月底,禁中再次传来了官家的旨意,以长州藩私藏有罪公卿为名,对长州藩宣布了惩戒,禁止长州藩藩主毛利庆亲及藩侯世子上洛,剥夺长州藩拱卫皇城九门的职责,并要求在京长州藩藩士限期离京,藩邸仅能保留少量留守人员。

    鉴于朝廷旨意明确,以尊王为藩政核心的长州实在没有理由抗旨,虽然心有诸多不满,但为了避免站在诸藩大名的对立面上,长州藩藩兵暂时撤离了京都,三条实美等被朝廷判定有罪的公卿,则是跟随大部队撤往了长州境内。

    长州军一撤离,在大和起兵的“天诛组”等浪士,便被拱到了第一线,以山城藩为首的畿内诸藩发兵大和,仅仅几天便收复了大和的幕府代官所五条城,成建制的“天诛组”被肃清,畿内迅速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