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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我听说哈里斯总领事遇刺了?”太一在玉泉寺外见到了伊佐新次郎,急忙问道。
此时,玉泉寺周边站满了奉行所的差人,附近街道都被戒严了起来,在更外围则是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正对着这个悬挂星条旗的院子指指点点。
太一刚刚得到消息,便急匆匆赶了过来,却是被负责警戒的武士拦在了外面,说什么对方也不让他进,问什么为题也不回答。正在干着急时,恰巧看见伊佐新次郎带人也赶到了玉泉寺。
“咱们先进去再说吧!”伊佐新次郎知道太一身份特殊,不能简单视为一般江户町人或商家,因而与守卫打了招呼,带着他一块儿往里走。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冒出了个刺客。”太一边走边问道。
“行凶者已经被羁押,我刚才就是在奉行所的牢屋敷审讯他,情况有些复杂,一会我会向井上大人详细禀报,你的立场有些微妙,到时候在一旁待着即可,一切等井上大人判断。”伊佐新次郎说得云里雾里,太一没明白自己怎么就立场微妙了。
跟着伊佐新次郎进入正厅,便见井上清直和岩瀬忠震正在闲聊,两人看到伊佐新次郎进来,几乎同时问道:“审出结果了吗?”
“是藩士还是浪士?”岩瀬忠震额外追问了一句。
“是浪士!”伊佐新次郎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井上清直和岩瀬忠震具是长出一口气。
“不过……”伊佐新次郎似乎是不打算让自己的上司们放松,紧跟着来了个转折句,“据那行凶者说,是最近一两个月脱藩的。”
岩瀬忠震是御目付出身,对可能涉及诸藩大名的事情十分敏感,直接跨过井上清直追问道:“原来是哪个藩的。”
伊佐新次郎余光撇了一眼太一,说道;“是水户藩的脱藩浪士。”
话音刚落,井上清直和岩瀬忠震也不约而同看向了太一。
太一反应过来,不管幕府对又次郎老板的事情了解多少,但足利屋是水户藩御用商人这层身份,起码是公开的。虽说太一自己与一桥侯德川庆喜走的更近一些,但在明面上反而与一桥藩没有直接关系,理论上来说,他的“老顶”是水府老公德川齐昭。
这就有些意思了,来协助开国通商的是水户藩的人,行刺的又是水户藩的人,奉行所的大家肯有些凌乱,水户藩到底在干什么?
“脱藩了的话,跟水户方面应当就没有关系了。”岩瀬忠震在任目付时兼理海防事务,与担任御用海防挂的德川齐昭有交集,他实在是不想把这位牵扯出来,没准兜兜转转自己也会有嫌疑。
而且他是老中首座堀田正睦一系,虽然也属于“开国派”,但目前在继嗣方面上与“一桥派”有接触,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也不愿意牵出“一桥派”的头面人物。
“有道理!”井上清直点头道,这位是幕府机构中的老人,属于游离于派系之外的中高层官员,更加也不愿意掺和麻烦事,既然行凶者说脱藩了,那就不必牵扯到大名了。
伊佐新次郎领会了两位主事人的意思,跳过行凶者背景,直接介绍行凶动机:“据这位说,其不过是恰巧游历至下田,见到米国总领事指挥舰队在海湾炮击水面、耀武扬威,因而心生不满,才潜入玉泉寺行刺。”
“胡闹,外交乃国之大事,巴尔理士(哈里斯)为外国使节,一介浪士怎敢行此之事,这是赤裸裸无视幕府法纪,我当奏报诸位老中公开处刑,以儆效尤!”井上清直皱眉道。
“井上大人,在下看来既然证据确凿,行凶者也已经认罪,不若就地处决,别让老中们烦心了。”岩瀬忠震不愿意事情闹大,这件事报到江户,可能又会复杂起来,牵扯到什么人、挖出多深的线索都不好说,简简单单把人杀了最好。
井上清直看了岩瀬忠震一眼,沉思半响点头道:“也好!”
太一对幕末岛国官员平事儿的习惯有些无语,这也有些太明哲保身了,太一很想问问他们,对于真相如何难道就不好奇吗?
井上清直和岩瀬忠震显然已经养成了,不随便好奇的习惯,与之相比,伊佐新次郎显然修行还不太够。
就在这时,哈里斯穿着一身睡衣走了出来,情绪有些激动,一张圆脸涨得通红。不过太一见他这个样子,知道其在整个行刺事件中平安无事,立刻便放心了。这位可是通商屋未来一个时期的金大腿,千万折不得。
后世历史上,哈里斯是平平安安从日本使节的位置上退休,并返回美国本土养老,年纪挺大了才故去的。但太一也是担心自己这只小蝴蝶再带来点什么效应,比如说一翅膀把这位“扇”没了,那可真的要哭死。
“太一先生,你来的刚好,他们连翻译都没带,我比划了好久了,他们都没明白,我想要找个欧洲的医生来给阿吉看病,我觉得你们的医生根本不行,他们只会给人灌草汁。”哈里斯高声抱怨道。
“阿吉小姐受伤了?”太一没有急着替哈里斯翻译,而是向伊佐新次郎询问道。
“是的,阿吉似乎是为了保护这个米国人,被那武士捅了一刀,不过是在胳膊上问题不大。这次也多亏了她,据那个武士说,他本来对准的是巴尔理士的腹部,被阿吉挡开了。”伊佐新次郎解释道。
太一觉得人真是复杂啊,阿吉是出于什么救哈里斯呢?按说她应该痛恨外国人,这是此时岛国人的一般态度,更不要说这个美国老头间接使她和她的未婚夫分开了,难道真的有日久生情一说?太一拿不大准。
不过,太一觉得这一夜,整个幕府可能都要感谢这个女孩儿,如果让一位最高使节死在国内,想来那来自文明灯塔的怒火,将不是幕府可以够承受的。
虽然这么说有些功利,但太一发现似乎这次行刺,对于哈里斯还说,是事故同时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总领事阁下,请相信我,虽然东方的医学看上去有些奇特,但现阶段来说,绝对比西方医学管用的多。且岛内对刀剑伤处理经验很丰富,请务必不要慌乱。”太一安抚着暴躁的美国老头,“对于阿吉小姐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天朝有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说好的事情与坏的事情是相通的。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以此为契机转变为更加强硬的态度,向幕府进行施压。”
如太一所认为的那样,哈里斯是个绝对冷静的实用主义者,当话题转到公事上后,他便把受伤“护士”的事情抛到了一边,开始专心和太一讨论起了施压的策略。
太一一时间心情复杂,有些怀疑那位叫阿吉的少女,所做的一切又是否值得呢,可能这个可怜的少女自己都说不清楚。
井上清直和岩瀬忠震见太一三两句话,便让暴躁的哈里斯平静下来,均是长出了一口气,全然不知,太一和哈里斯是在围绕着如何给幕府下套,而聊的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