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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太与顾敏之相视一眼说道:“说来我顾家的女孩多,有女儿、儿媳妇、孙女外孙女样样都有,可这么多的女孩就唯有我这二女儿最难搞。”
杜欣乔坐立不安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干笑道:“顾太太您这可不就是说笑了吗?凌之小姐可是名动全城的才女美女啊!人美心善!”
顾太太嗤笑一声,“什么名动全城?安城不过是弹丸之地,百姓见识也多是浅薄,这番话也不过是抬举而已,怎能就真的当真了?况且外人看她好,不过是不明真相,既不了解她也不真的认识她,人云亦云罢了。但我说她不好,是因为我是生她养她的妈更了解她。她就是家里管束的好,实则内里最是冷心冷情冷肺不近人情了。”
“我生楠之的第二年,我娘家父亲过寿,我嫁到安城本也有好些年没有回过娘家,因此借机,我们全家便一起回去给他老人家拜寿。我父亲平生一嗜好就是惯爱养珍禽猛兽,那年为了有好彩头便在园子里豢养了两只孔雀。凌之也是第一次去到外祖家,也是第一次见到孔雀,觉得新鲜便每天都去看孔雀。我父亲溺爱小辈,又喜欢凌之,见她总围着孔雀,便以为她喜欢那孔雀。就在我们回安城的前一天晚上,我父亲特意让人将那两只孔雀装进了笼子准备给凌之带回来做礼物,但凌之听了却怎么都不要还说不喜欢。我们当时都认为凌之是不想夺外公所爱所以才说不喜欢,还有人夸她懂事。但凌之却脆生生的说,她是真的不喜欢那孔雀,她之所以每日去看孔雀也不过是想记住它的样子。而她真正喜欢的是后院那只小狗。那狗是一位德国人送给我父亲的,有三四岁的样子,又高又长不仅凶还黑黑的很丑,与那孔雀简直是天壤之别。我们都不相信她会喜欢那么难看的狗,她便叫下人将那狗抱来,那狗一见她便亲昵的只围着她转根本都不理我父亲这个主人,简直是凌之走哪儿它跟哪儿。后来听下人说,原来凌之每天都叫厨房烀肉和骨头,又把自己喜欢的牛乳生下来亲自去喂给它。我们都不解为什么她会不喜欢孔雀而只喜欢那狗呢。凌之说,孔雀再美也不过是孤芳自赏,狗再丑也忠实可靠。后来她就真将狗抱了回来,养了七八年,她留学之前那狗老死了,她还专门和她那些小玩伴们找了一块风水宝地葬了那狗,立了碑,她当时很伤心,哭了好几天连饭都不吃。就是她去留学也特意带了许多那狗的照片。”
“从那以后我们就知道了,她好奇的未必是她在意喜欢的,而她深埋心里默默关怀的一定是她喜欢的。所以看凌之,可千万不能看她的外表。”
杜欣乔简直是如坐针毡,尴尬僵硬的干笑着,顾太太真是绵里藏针好手段,借孔雀暗喻赵致中。而顾凌之在香港对赵致中施以援手也不过是好奇而已,根本不走心,更谈不上喜欢。杜欣乔心里更加发堵,任务没完成还碰了一鼻子灰,于是又随便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杜欣乔憋着一肚子闷气回到家,却无处可发。孙睿渊和魏枢同见她回来立马焦急的追问去顾家的情形如何,就是赵致中也关切的望着她。杜欣乔扶额连看都不看三人,此刻她正心里发堵,根本无心说话,让佣人给她端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少帅啊,您就死心吧!”杜欣乔脸色阴沉直白的说道。
魏枢同看了眼赵致中,看向杜欣乔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还什么意思?”杜欣乔翻了下眼睛,“意思就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为妾。顾家上下都无意将凌之许你为妾。”杜欣乔特意加重了‘妾’字。
杜欣乔真是郁闷的无处发泄,顾家的女人看似平和实则各个都绵里藏针厉害非常,这次去顾家可算是把她社交名媛的脸面扫的一干二净的了。
孙睿渊疑惑地问道:“顾家可是嫌弃少帅已有妻室?那顾凌之是怎么说的?”若说谁最想要促成这段良缘非孙睿渊莫属,打仗可是最烧钱的,作为瑜系财神爷的孙睿渊最急需的就是顾家的助力。
杜欣乔摆摆手,“我觉得这与少帅是否有妻室无关,而且我根本就没见到顾凌之,顾太太说是霍家的七少爷病了,她去给人家医病。”
赵致中靠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自信的说:“既然没见到,一切就都不能做数。”他赵致中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呢。对于顾凌之他势在必得。
杜欣乔不认同的摇摇头,她十分不看好这件事情,也绝不认为这件事会有任何的转机,“少帅啊,别费劲了。我看那顾凌之是真的对你无意,而且顾家是什么人家?安城首富新式家庭怎么肯舍得让掌上明珠做妾呢?顾老爷子和顾先生猴精着呢。
我去顾家,顾老爷子和顾先生连面都没露,而且顾太太说了她顾家的女人里属顾凌之最是冷心冷情冷肺不近人情。还讲了一出顾凌之少年时喜欢狗而不喜欢孔雀的故事,那言外之意就是说千万别把顾凌之面上的礼貌修养当做她的真感情。其实我也看出了,顾凌之若是对你有意,又怎么会几次三番的躲着不见你,舞会也不来呢?这顾凌之是漂亮,可少帅您身边还缺美人吗?你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又何必巴望着一个对你没心的女人呢?咱们又何必同顾家撕破脸皮呢?顾家人明摆着是谁都不想得罪,与他们交好总比交恶要好。”
杜欣乔是过来人其实十分理解顾凌之,也理解顾家的选择。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任赵致中再优秀再万人瞩目,可人不对,没有感情,那就永远不会在一起,即便是勉强也不会有好结果。
言尽于此,杜欣乔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坚定的摆摆手对三人说道:“总之顾家我是不好意思再去了,也不能再去了。去一次就够丢人的了。”
赵致中的呼吸一窒,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睛,他永远忘不了那段时日的朝夕相处,虽然顾凌之是在孙睿渊等人的胁迫下才一路辗转跟随照顾他的,人也总是淡漠疏离的,可当时救他时她是真心真意的,起初的那两天里。顾凌之对他寸步不离。赵致中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出于顾凌之身为医生的天职。哪怕那份爱不多,也一定还是一份情在的。
......
陆静颐吃过早饭才过来看霍廷宇,就见霍廷宇头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正一脸傻笑着。
陆静颐料定儿子与顾凌之的事是有眉目了,心中大定,可看着霍廷宇却还是忍不住取笑道:“就这么高兴啊?”
霍廷宇一怔,“妈,你过来了。”
“我儿子有好事,我能不过来吗?”
霍廷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也知道了?”
“知道了。儿子啊,这事你做得好,妈可就盼着这一天呢。现在我这心里别提多敞亮了,之前我还担心呢,这下好了,你们两啊两小无猜情投意合。等你病好了,咱们马上就去顾家提亲,早点把凌之娶回家,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看谁还敢打咱们南院的歪念头。”陆静颐向倒豆子似的说个没完,人也精神百倍。
霍廷宇挑了挑眉笑得志得意满,“放心吧。”
杏儿跑进来,“太太,少爷。顾小姐要我来说一声,说她去医院取药,过一会儿回来再给少爷输液。”
陆静颐一愣,“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走。”
“她还没吃吃饭呢吧?”
“桂姨问了,顾小姐说她回来再吃。”
陆静颐嗔怒的戳着霍廷宇的头,“她这分明是害羞躲出去了。”
霍廷宇无奈的叹气,看来以后再想要亲她只能在无人的时候了。
......
金慧玲躲在街角远远的望着霍府的大门,霍府果然不负安城第一宅的美誉,真是气派恢宏!
金慧玲出生时,她那曾是满清王爷身份的爷爷已经过世了,曾经的王府花园也被割的四分五裂的用来抵债。所以她不曾见过,曾经完整的王府是何等的辉煌。就是偶尔听母亲提过几句,说是那时的王府花园在安城是最气派最奢华的府邸。金慧玲有时甚至会做梦,若是曾经的辉煌还在,那她也可以活得人上人不这么累了吧?可是梦终究只是梦而已。
金慧玲踟蹰再三才有些胆怯的走到霍府的大门前,对着门房礼貌的说:“我来找白瑾辰白先生。”
门房王达背有些驼,一双市侩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金慧玲尖刻的问道:“你是谁?”
金慧玲深呼吸一口气,“我叫金慧玲”
“你等着。”王达又深深的看了眼金慧玲才去中院请白瑾辰。
白瑾辰因是觉得这次完全是自己的罪过才害霍廷宇生病的,所以他一直很自责很是过意不去,所以近几日都在房中静心的抄写《药师经》祈祷霍廷宇早日康复。
“表少爷?表少爷在房里吗?”王达收起市侩,谄媚恭顺的站在白瑾辰的房门外喊道。白瑾辰虽是外孙但也在霍家是主子,母亲霍青缘是霍家嫡出的姑太太,所以市侩的王达也从不敢轻视白瑾辰兄妹三人。
白瑾辰打帘探出头问:“什么事啊?”
“门外有个叫做金慧玲的姑娘找您。”
白瑾辰瞳孔猛地一缩,立时便有些手足无措,好半天才缓过来,神情紧绷着随王达向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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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你跑快点,我要饿死了。”
“哥哥,哥哥,等等我。”霍笙抱着书包呼哧带喘跟在霍祥的身后跑。
霍家学塾的老师今日生了病没能来讲课,学生们便一窝蜂的全跑回家了,早上没来得及吃饭便去学塾的霍祥霍笙小哥两急急的往家里跑。
护院的张茂闲来无事扫着门口的石阶,远远便瞧见小哥两跑回家,逗笑的喊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逃学了?小心我告诉你们爷爷啊!”
霍祥霍笙与霍家的渊源极深,母亲桂姨虽是陆静颐的陪嫁,但却嫁给了霍家的家生子霍管家霍山的独子霍望平。作为霍管家的孙子,霍祥霍笙兄弟两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嘴甜又机灵,因此霍家人都很喜欢逗他们两个。
霍祥在门口停下来喘气歇脚,气喘吁吁的说道:“才不是呢,是老师今日没有来。”
霍祥与张茂说着话,转头望向身后的弟弟时,余光却瞥见了站在一旁的金慧玲。
霍祥瞪大眼睛使劲看了眼微微侧头的金慧玲立时炸毛挺直腰板,双眼喷火似的瞪着金慧玲,大喊道:“你这女贼来这里干什么?”
“女贼?”张茂一听,眼睛顿时瞪的溜圆,‘啪’的一声扔掉手中的扫把,右手背过身悄悄的按住后腰上别着的有拳头粗细的木棍,警惕的盯着金慧玲。作为护院的职责就是要保护霍家的安全。
“我是来看望建希先生的,我听说他病了。”金慧玲怯怯地说。她昨日在酒楼卖香烟的时候偶然间听客人说到了霍家的七少爷重病的消息。金慧玲担心的一夜都没能睡着,所以一早便来了霍家。
“谁要你来看?”霍祥跺脚怒气冲冲的吼道:“要不是你偷了画,我们少爷怎么会病?茂哥就是她偷了七少爷的画不还,才让少爷气病的。”
“呵,好啊,原来是你。”张茂抽出木棍目光阴狠的看着金慧玲。张茂是个忠心护主的,又多次受过南院受过霍廷宇的恩惠,所以此时听霍祥说到霍廷宇病的缘由更是义愤填膺的气不打一处来。金慧玲被张茂骇人的架势吓得连连后退,身子狠狠的撞到门口的大石狮子上,惊恐颤抖的看着张茂。
“张茂”白瑾辰从老远跑过来阻止,拦下张茂手中的木棍,挡在金慧玲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