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美人图 030

左左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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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祥颤颤巍巍的从母亲桂姨的身后探出半个头来,“表少爷的女友人说画不见了。”

    “女友人?”霍青缘疑惑的看着白瑾辰。

    “嗯”霍祥点头,冲着白瑾辰抬了抬下巴,“表少爷的朋友是个女的。”

    霍祥已是知事的年纪了,他觉得定是因为白瑾辰喜欢金秀玲才会送画,而又不忍心要回的。

    觉察到霍青缘怪异的眼神看自己,白瑾辰便知她肯定是想差了,“妈,你想什么呢?她只是我之前代课的女学生而已”

    “那你怎么......”怎么能把那么贵重的画私自拿走送人?

    “够了”霍廷宇打断霍青缘的话,狠狠一把的抓过白瑾辰的肩膀,完全抑制不住火气瞋目裂眦的大吼:“画呢?把我的画给我拿回来!”

    “七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她说画不见了,现在她也不知道画在哪儿。”

    “不知道在哪儿?”霍廷宇已经在疯狂的边缘,“你去给我找回来,给我找回来。”

    “七哥,我,我对不起。”

    “对不起?你知道那画对我意味着什么吗?你就这样把她从我身边拿走了。”

    霍廷宇对顾凌之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而美人图寄托了霍廷宇对顾凌之那所有无法说出口的感情,如今美人图不见了,是不是暗示着他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如此想着,霍廷宇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喷了出来,随后便倒地不省人事了。

    一时间整个南院的人都吓傻了,那血就喷在陆静颐的衣服上。

    陆静颐被吓得手足无措就只知道哭,“廷宇你怎么了?廷宇你千万别吓妈啊,醒醒啊......”

    “太太,太太”南院里唯有满福还算镇定,扯开陆静颐背起霍廷宇就向房间疾走,冲着吓得呆若木鸡的众人喊道:“快叫大夫啊!”

    原本最是安静的南院立时变得兵荒马乱起来。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院中霍青缘狠狠地戳着白瑾辰的头,眼睛紧盯着霍廷宇紧闭的房门,房间里何大夫正在为霍廷宇诊断。

    “你怎么越大越莽撞了!你也不问问清楚就把你七哥的画拿走,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你舅母、外公外婆交代?又怎么向你死去的三舅舅交代?”霍廷宇吐血的那一刻,霍青缘魂都吓飞了,心中祈祷着他一定要平安无事。

    “妈,是我对不起七哥。”白瑾辰如今也是悔恨交加,自责不已,“只要七哥没事,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那画给找回来。”

    “说得容易。”霍青缘叹气,她这个儿子最是仁善单纯了,“你那朋友会不会是撒谎骗你?你七哥的画价值连城,她私藏着就是不还,你能拿她怎么样?”

    “我想她应该不会的。”白瑾辰也有些说不准了。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才认识多少人?须知知人知面不知心!”霍青缘气得跺脚,此时更是恨不能劈开白瑾辰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你就这么了解她?要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

    正说着,房门‘吱’的一声打开,满福提着医药箱走出来,“何老,您慢点。”

    霍青缘迎上去急切的问:“何老,我侄儿怎么样?”

    “老七这是急火攻心,吃两副药就好,再配合着慢慢调养,切不可再大喜大悲了,以免留下病根。”

    “辛苦您老了。”

    何老与霍家是世交,曾在宫里任御医一职,医术精湛,有他一番话霍青缘也松了口气。

    房间中,陆静颐担忧守在霍廷宇的床边,何老给行过针灸后,霍廷宇就一直昏睡着。

    白瑾辰进屋,就扑通跪在了陆静颐的面前,哭道:“舅母,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七哥。”白瑾辰宁愿霍廷宇大发脾气骂他一顿打他一顿,也不希望霍廷宇因他而出事,尤其是亲眼见到霍廷宇吐血,白瑾辰的内心已经不是悔恨交加可以形容的了。

    “快起来,孩子,快起来。”陆静颐想扶起白瑾辰,但白瑾辰却执意要跪着,“好孩子,这怨不得你,都是你七哥自己的脾性太大了。”

    看到陆静颐递过来的眼神,桂姨使力的拉起白瑾辰。

    陆静颐想了想对霍青缘道:“今天这事就不要告诉老爷子和二位老夫人了,若是他们听说了什么,你就说廷宇喝多了,才请的何老。”

    霍青缘感激的点头,便是白瑾辰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可这个三嫂却依然处处为他们母子着想。霍家虽是娘家,可她们母子也是外人只是亲戚,大家大业的,这么多眼睛盯着,做事说话都要谨慎才行。

    “不要告诉我们什么?”二老夫人云氏小跑着进屋越过众人直奔床边,心疼的摸着霍廷宇苍白的脸,小心的捧起霍廷宇的手握在手心里,眼眶泛红。

    云氏身边的老人芬姨对陆静颐和霍青缘说:“刚才来南院的路上遇上满福和何老了,二老夫人都知道了。”

    云氏看着昏睡的霍廷宇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手这么凉,脸也没有血色,你们是怎么看着他的?他平日里就气性大你们怎么还让他这么生气?”

    白瑾辰低着头,“小外婆,都是我的错。”

    白瑾辰称呼南氏为外婆,而称云氏为小外婆。

    “你这个孩子啊,平时那么谨慎这次怎么就大意了呢!”

    霍廷宇于云氏来说是比亲孙子还要亲,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霍正安’给他们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

    霍正安离世的时候,云氏伤心过度哭坏了眼睛,如今她和南氏是将一腔热血都倾注在霍廷宇的身上。两位老夫人都是将霍廷宇放在手上怕掉了,放在口中怕化了。“瑾辰啊,现在什么也别说了,最紧要的就是趁你七哥没醒之前你赶紧再跑一趟,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把画拿回来才行。就是花多少钱也在所不惜。”

    霍青缘也反应过来这才是头等大事,忙不迭的说:“对对对,瑾辰你赶紧再去一趟。”

    “我这就去”白瑾辰擦干眼角的泪痕,“我一定把画拿回来。”

    陆静颐想了想说:“天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叫满福跟着你去也有个照应。”

    云氏心疼的紧紧握着霍廷宇的手对芬姨说:“阿芬,你回去把我屋子里的那两颗老参和鹿茸都拿过来给老七补身子。”

    芬姨应声便要去,陆静颐却拉住芬姨,对云氏说:“云姨,这些东西是他四叔去年给带回来的,您自个留着多好啊。”

    云氏摆摆手,慈爱的抚摸着霍廷宇的脸,“现在什么都没有他重要,他好,我跟老爷子老太太才都好,阿芬快去吧。”

    “好孩子,快快好起来。”云氏给霍廷宇掖了掖被角,就好像霍廷宇还是个孩子一般。

    云氏和陆静颐霍青缘相携走到桌边坐下,叹息的说:“我来本是要告诉你,老爷子打算去顾家提亲了。”

    陆静颐惊诧道:“什么时候?”

    “也就这几天,老爷子已经吩咐霍管家去备厚礼了。”

    霍青缘:“云姨,爸这次有多大的把握?那顾凌之可是顾家的宝贝。”

    “她再是宝贝也要嫁人呐。老七与那顾凌之是自小长大的情分,青梅竹马。咱们霍家于他顾家又是有恩的,就是不考虑老爷子他们的交情,老太太于庄家还有恩情呢!今儿顾老爷子还特意在八宝楼相邀老爷子一起吃饭呢,言谈间都是夸咱们老七有才华,所以顾家那边必然不会反对的。”

    “爸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就准成了。”霍青缘高兴握着陆静颐的手,“三嫂,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

    陆静颐高兴的点头。

    ........

    “白先生”白瑾辰去而复返,让金慧玲意识到真的出了大事,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金同学,我今天一定要把画带回去,我七哥已经,已经气病了。”

    “建希先生病了?”金慧玲面露焦急的问:“建希先生怎么样了?白先生,我,我是真的不知道画在哪儿,那画被我阿玛给卖了。”

    “卖了?卖去哪里了?”

    “这位金小姐,我们的失礼之处请您多担待,只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家少爷还等着这画救命呢。若是我家少爷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霍家可不是会息事宁人的。”满福为人圆滑世故,看出金慧玲一家生活窘迫,所以对金慧玲说话时态度上也是软硬兼施。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金慧玲害怕了,她苦苦的挣扎生存,自然知道在安城她们一家不过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如果人家想要碾死她们轻而易举,“我问过我阿玛好多次了,可是他......”金慧玲捂着红肿的脸,流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噼啪啪的往下掉。她找金盛哭过闹过,可换来的却是金盛的毒打和辱骂。

    金慧玲低着头哽咽地说:“白先生,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建希先生。”

    满福冷脸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这位金小姐,我们能否进去问问令尊?若令尊没能力找回,只要告诉我们画的去向,我们霍家也是可以追查到的。”

    金慧玲摇头,“我阿玛不在家。”前两天她找金盛哭闹问画的下落,金盛不说反而打了她,就再没有回家了。这两天,就是额娘也在数落她不孝。

    白瑾辰:“你阿玛可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我都去找过了,可都没有找到。”实际上是金盛早就拿着卖画的钱跑了。

    “瑾辰少爷,现在该如何?七少爷那边......”。满福将‘等着救命’这四个字咽回肚中。

    白瑾辰心中也越发的紧张不安了,依旧不放弃的继续追问道:“那你阿玛走之前可有说是卖给了谁了吗?我们去那个人问也可以。”

    金慧玲摇头。

    满福已被气得是无话可说,无计可施了,这个金慧玲就是铁打的什么都不知道。满福心里惦记着被气病的七少爷,这画拿不回去,就怕他病上加病。

    白瑾辰天性温柔善良,不想再难为金慧玲,而且这件事本就是自己的错误才造成,神情沮丧失落的说,“满福,我们回去吧。”

    满福欲言又止的看着白瑾辰无奈的摇了摇头,七少爷那边真的气病了,就凭老爷子老太太的为人,这白表少爷哪怕是亲外孙子恐怕日子也不好过了。

    霍廷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就听见门外白瑾辰说画不知道被卖去了哪里找不回来的话。

    找不回来,画找不回来,是不是顾凌之也永远都找不回来,永远都不会属于他了。

    霍廷宇艰难的坐起身,胸口还是闷闷的疼,头也晕的厉害。

    霍廷宇轻声下地,从床下拽出一个装满酒瓶的木箱,他并不嗜酒,但偶尔却要靠酒来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