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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毒药乃为兄从胡商手中买来,图的就是它的无药可救,无人知晓,查起来也无从入手。为兄不是让你用在秦如歌身上么,怎的竟到了二妹和观心身上了?”
李国舅也是急的直拍大腿,最近发生的事情当真是一桩比一桩邪门。
皇后怒而拍桌,面容狠辣:“此事定和秦如歌脱不了关系,你们想想看,秦府里有谁这么大胆敢和你作对?秦伯夷是个软柿子、纸老虎,也就敢吼几声,哪回真动过你了,他不敢的。你算计秦如歌给她下毒,可她如今好好的,容光焕发,这毒必然没有吃进她的肚里,只怕这药早就让她换了,反送进你和心儿嘴里!撄”
李氏没想到秦如歌有这样的城府,恨红了眼,又想起今儿秦伯夷纳妾一事,道:“我倒是小瞧了这小蹄子,今儿老爷说要纳妾,日子都订好了,老爷压根不可能有这样的花花肠子,要不这些年来秦府也不会只有我一个妾室,这主意定是秦如歌这小蹄子出的!”
呵,想借这事打压她?
秦如歌,你未免想得太美了,她偏不让风月场所那个贱人入门!
“如今真是事事不顺,太子那边也出事了。”说到这,皇后脸色更是难看。
本来以为若月肚皮争气,按这两孩子的说法,似乎早就知道若月怀了,推迟到千秋宴才给他们一个惊喜,后来想想,若月这肚子来得也未免太快,怎的这么早便诊断出来了,她和琰儿大婚不过短短两三月。
皇上事后必然也想得通透,早些日子因秦如歌,她和皇上生了嫌隙,得知若月大婚前便和琰儿欢好,当年妹妹李姮娘便是靠着下三滥手段绑住秦伯夷,如今若月故技重施,皇上只怕是更看不顺眼若月这太子妃了,连带着皇后也不时受他冷脸偿。
然而看在皇长孙的份上,皇上勉强当做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若月这肚子竟是个大乌龙,好比给了他们一颗糖,打开糖纸发现里面空的,再赏他们一掌,说不失望是假的。
“太医院那些人是怎么做事的,这种事情也能摆乌龙?”秦若月那事,李氏自然也听说了。
“自从秦如歌清醒过来,至今为止,发生的哪一件事不是邪门至极的?本宫觉得,妹妹家这大小姐看来是位祸害。”该除!
李氏急得捧脸团团转,这下她暂且顾不上秦若月那边了,她这模样去见秦若月,也只是吓到她罢了:“哥哥,你快设法找到那胡商,再这么下去,我和心儿恐怕就——”
以最丑陋的姿态死去。
“可是——罢了,我这就着人去找,翻遍这南越都把他找出来。”可是,即便找到那胡商,人家也不过是生意人,未必能找到解药。
“妹妹,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皇后李氏乃同胞亲姐妹,自小感情就深,看到李氏这样,皇后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当初让她入秦府,也是为了牵制容侯府那边的人,搞得那人鸡犬不宁,他们李家的人才有机会丰盈羽翼。
万没想到,秦如歌那小蹄子竟下暗手,反害了她。
若李氏失势,无声死去,容靳那边便更如鱼得水了。
李氏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利害关系,让李国舅找人,也是为了多一分希望,可她明白,现在最好的救命方法,唯有一途。
“自救之前,姐姐,我想先做一事。”
知妹莫若姐,皇后道:“拉秦如歌下水,万劫不复?”
李氏狠笑:“她既使手段,便让她这些手段给皇上和老爷看看,看看他们的如歌是个怎样歹毒的女人。”
李氏低声对皇后说了几句话,皇后点点头,自损八百,怎么也得伤敌一千,才算有利可图:“传本宫懿旨,秦如歌无情无义,天理沦丧,竟谋害继母,将秦如歌还有她的贴身婢女押到宣德殿听候发落,把人押过去之后,再向皇上通传。”
天刚亮的时候,秦如歌被莲儿强行拉起,到正厅听皇后懿旨。
这一觉,睡眠质量还可以,勉强补回先前疲累损耗的精神力,可她有没有听错,继母?
“呵,皇后的文化水平有待提高啊,李姨娘不过是个妾,怎就成继母了呢?”
宣旨的公公脸色难看,权当听不到秦如歌这般吐槽,便让两边侍卫将秦如歌押下。
秦如歌拦了欲要护犊子的老爹:“没事,我正想跟他们走一趟,爹你不必担心。不要碰本郡主,本郡主自己会走。”
指着向她靠拢的侍卫,秦如歌警告过后,他们果真就眼睁睁看着她潇洒走掉,莲儿快步跟上主子。
面面相觑,侍卫只得默默跟着秦如歌等人,以防她半路逃走。
宣旨公公打了个手势:“前太傅,皇后娘娘有请。”
秦伯夷咬咬牙,便随公公等人带路而去。
宣德殿上,皇后端坐于侧首,殿门闪入一人身影。
似黯夜烧灼的火光,明眸皓齿,没有一点即将沦为阶下囚的颓败焦心。
秦如歌不卑不亢,身子骨站得笔直如杆,皇后眯眸:“秦如歌,还不跪下?”
秦如歌随意行了礼,并无跪的意思。
皇后见她如此猖狂,大怒:“大胆,犯了事,还不知错听候发落,跪下!”
“恕本郡主脑子不好使,全然不知皇后所指犯事是何意。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既无错,何来跪的道理!”
皇后怒极反笑:“何意?本宫的懿旨不是已说得相当清楚?你秦如歌无情无义,天理沦丧,残害父亲妾室及胞妹观心,此罪,可够你跪的了!”
秦如歌这才移目瞄皇后侧首整个黑巫婆一样的李氏,她那双歹毒凶恶的狼眼在昏暗的大殿里烨烨发光。
嗤,自食其果,还好意思怪她?
“皇上驾到——”
随同皇上来的,还有半路碰头的秦伯夷。
皇后赶紧起来迎了上去。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素来疼爱南阳郡主,可这回她伤害的是臣妾的亲妹妹和外甥女,若皇上这回不秉公办理,给臣妾和妹妹一个交代,臣妾——”
“如何?”皇帝不喜欢被人威胁,即便是发妻的她,也不例外,最近的事,已让皇帝看待皇后愈发不顺眼。
皇后气息微顿,惊于他眸底的不善,垂眸低眉道:“臣妾只求皇上主持公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皇上万勿让天下百姓有所诟病。”
皇帝来的路上已听了来龙去脉,他瞥了秦如歌一眼,说不准是责是怒还是不以为意,才看向李氏:“把面纱摘掉。”
李氏身子微震,这才抖着手扯掉黑纱。
饶是皇帝也免不了大吃一惊,面容丑陋恶心,头发一掉一大把,似是得了癞痢。
“皇上,御医说了,这是剧毒所致,且不是一次性摄入就能造成的,必是连续服用多月以上,可见下毒之人处心积虑,打算慢慢毒死臣妾胞妹。”
皇帝冷笑道:“皇后如何笃定下毒之人就是如歌呢?”
莲儿也道:“对啊!无凭无证,就是皇后也不能乱说信口雌黄,陷害我家大小姐!还有啊,御医明明说了,李姨娘中毒时日不久,不过月余!”
“没错,你这丫头说的对。姮娘本不该月余便发作,可这最后一次摄入毒药,乃之前的好几十倍,其量招致现今恶果。皇上,秦府只有秦如歌和姮娘势成水火,姮娘待秦如歌如己出,秦如歌不曾接受她的好意,屡屡出言冒犯,行为上也不把姮娘当一回事,定是记恨当年姮娘夺父赶母一事,才暗施毒手。观心眼看就要嫁到汝阴侯府了,她看不过日后不能对观心暗加毒手,才在这节骨眼加大药量,意图害死姮娘和观心,秦如歌其心可诛,望皇上明鉴。”皇后顺着莲儿的话往上爬。
秦伯夷听罢,怒了,衣袖狠狠拂动,扫到屁股后头:“一派胡言,歌儿绝不是这等心狠手辣的女人。”
呵,是么,连老爷也蒙在鼓里,要是他看清秦如歌的手段,估计会难受死了吧。
他最疼爱的女儿,是如斯心肠恶毒。
秦如歌越听越觉得对方站不住脚,连连摇头:“皇后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也不要说废话了,你要是有证据呢,拿上来,有理说理,没理也就大家洗洗睡了。要是没有证据,你们泼给本郡主脏水,诽谤本郡主的一切罪名,本郡主一定追究到底。”
皇后等人似乎早知道秦如歌会这么说,她早已做了准备,便示意婢女春萍把人带上来。
几名下人被带到宣德殿,赫然是秦府的厨娘厨子和几个在厨房打下手的仆人。
“刚刚你们怎么说的,现在便怎么说。”皇后摆手让仆人依照吩咐道。
秦如歌淡漠敛神,这几个人,大多是李氏的人。当初给她吃食下毒的,也是这些人。
089.软禁
“回皇后娘娘,这些天以来,厨房都是小的们看管的,小的们出身李府,李姨娘带到秦府去的,断不会害李姨娘。不过,除了小的们,倒还有一人常到厨房走动,正是大小姐身边的莲儿丫头,而且每次都赶上小的们给三小姐、李姨娘做吃食,若要做文章,便只可能出自莲儿丫头的手。”
秦如歌哈哈干笑:“皇后,李姨娘,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证据?”
腰腹不适因久站酸疼加剧,不觉间,秦如歌支着腰,黛眉稍拧。
“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的确,这不能作为断定的依据,不过,你身边这丫头,估计便是破这案的关键。”
皇后李氏的目的,昭然若揭,秦如歌似有所悟,她们想……
“南阳郡主金枝玉叶,本宫断不会要求皇上对你严刑拷问,不过,这丫头却不能轻易躲过皮肉之苦。”
“大小姐——”莲儿这会儿听明白了,皇后这是要拿她祭旗啊,莲儿不得不像大小姐求救。
秦如歌心情沉重,抬眸望皇帝,帝王神态冷漠,微微刺痛秦如歌。
他没有说什么制止?
秦如歌握紧拳头:“皇上,就算让他们带走莲儿拷问,如何能确定不是屈打成招。”
“刑部拷问过的犯人不计其数,难道如歌以为,每一件都是屈打成招,难道朕是如此昏君?”
呵,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慕容均,到底是帝王,予她荣宠,所谓视如其出,也不过如此。给予,剥夺,转瞬之间。
“皇上今天,是非要带走莲儿了?”
皇帝默然承认了。
秦如歌呵呵冷笑,眼见侍卫听令要带走莲儿,秦如歌闭眼阻断:“等等。”
莲儿虽怕死,可也不想拖秦如歌下水:“大小姐,你不要担心,莲儿吃得起苦,是怎样就该怎样,没有的事莲儿死也不会说。”
有的事,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既是我的人,本郡主自然不会让你们受无故冤屈,没错,莲儿的确帮本郡主做了手脚。”人这种生物很难说,莲儿并非铜皮铁骨,拷打懵了,大抵自己说了什么也不会知道,若刑部的人更有让人吐真话的本事,只怕任何人都无法避免。
皇帝如此笃定不会冤人,秦如歌有一点儿怀疑,这刑部只怕也有文章在里头。
既然话藏不住,为免让皇后抓到话柄,倒不如先让她掌控局面。
“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吗,哈哈,秦如歌,这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李氏大喜,又大怒,更恨极,如今她和心儿如斯田地,都是秦如歌害的!
秦伯夷只以为秦如歌心善,见不得莲儿受苦,才认下了:“歌儿,没有的事情,你不要胡说。”
“爹,如歌没有胡说,不过,皇上要是因此便判如歌入狱,如歌不服。”
皇帝会吗,应该问,皇帝希望她入狱吗?
自她跟凤明煌过从甚密,她发现皇帝愈加难测,猜不准他的心思想法。
皇帝目光幽幽:“如何不服,且说。”
“莲儿所做手脚,不过是交换了本郡主和李姨娘秦观心的食物汤饮,也就是说,李姨娘身上所中之毒,本该是进到本郡主肚子里的。”
“你胡说,你没有证据!”
秦如歌笑了,竟不怕李氏丑陋面容,其咄咄阴影逼近,鬼魅横生:“按李姨娘所说,只要把李姨娘安在厨房里的这些人手带到刑部审一审,一切水落石出。”
这一点,皇后早就想到了,便道:“皇上,秦如歌分明是转移视线,倒打一耙。现在是姮娘观心受苦,秦如歌完好无损,孰是孰非显而易见。若她真有辨毒奇能,只怕医术在神医之上了,哪还需要拜柯神医为师。”
皇后没想到自己还真是误打误撞说对了,秦如歌医术本来就在柯凡之上。
秦如歌静听,皇后这话还未说完呢。
“这些下人服侍妹妹已久,是李府的老人了,身子骨本就不利索,要是入了刑部,用刑过度,出了人命,臣妾实在不忍见。”
听听,这是什么话,是说她们李府带过去的人年老骨脆不经打,莲儿年轻气盛,打一下不要紧,活该被打是吧。
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
且看皇帝如何决定了。
“如歌,为大局着想,朕看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来人,将南阳郡主带到未央宫关押。此事,朕定查个水落石出,若她们冤了你,朕必然还你个公道。可若你真有害人之为,那朕只得秉公办理。”
秦如歌难以置信看着皇帝,他这是要圈禁她!
太荒谬了,几个下人,不至于让皇帝心软,是忌惮李家的势力吗?
李家长房、二房、三房现今均有人在朝廷任要职,所以皇帝有时不得不卖人情给皇后,皇后自然清楚个中要害,往往以此为依仗,不时气盛。
这无形中在皇帝心里埋下火苗,皇后也知不能常用,可见皇上有多不待见她。
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皇帝不是没有两全的办法,为何他偏偏选择关押她,软禁她?
“秦如歌,你该庆幸皇上没有把你打入大牢。”皇后怪声怪气道,竟是关押未央宫,看样子他并不打算为难这小蹄子,皇上到底用意何在。
“等等!”两臂已然被侍卫押了,秦如歌略微急躁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皇帝颇为无情道。
秦如歌指着莲儿:“我要带着她,这是如歌唯一的条件。”
若让莲儿回府,只怕李氏等人会把她弄死。
皇帝倒是没有迟疑:“可以,去吧。”
秦伯夷爱莫能助,眼睁睁看着秦如歌被带走。
“皇上,你这是——”
“秦卿。”皇帝向他摇首,秦伯夷年轻的时候,由太子太傅一直做到太傅,可以说是皇帝身边最深交最了解他的臣子,秦伯夷应该看得懂他未说出口的意思。
“皇上,妹妹体内这毒,御医也说是奇难剧毒,更非南越有的,解药无法配制,臣妾恳请皇上下一道圣旨救姮娘观心。”
先前服用了御医的止痒止痛药缓解了一会儿,这下药效一过,李氏疼痒难耐,似有无数蚂蚁在脸上身上血脉体内爬走,又觉周身针刺般的疼,李氏难受得半跪在地上打滚。
皇帝目光一沉,撇嘴不耐道:“小李子,传御医,皇后希望朕下怎样一道圣旨。”
皇后被他冷锋般的眼神一蛰,避了视线:“当今天下能救姮娘的,只怕除了药师谷的柯神医,不出其二。”
皇帝怪笑:“皇后这是让朕求明煌吗?”
皇后大惊:“臣妾不敢,燕王乃臣子,怎敢忤逆真龙天子。”
“皇后,你也不是不知道,南越的天下,是谁打下的。”
姓凤的拥有特权,非他所愿,皇帝依仗凤明煌的原因,除了他久病久毒拖着残躯,更大原因是皇帝削不了凤家的权。
数十年枕边人,皇帝是喜是怒,皇后摸得相当清楚,当下便跪下了。
“是臣妾僭越了,皇上息怒。”看来,无法让皇上出面了。
皇帝哼声拂袖离去。
李氏眼看着夫君无情地看也不多看她一眼,随皇上走了,心下更凉,一颗痴心逐渐扭曲。
秦伯夷,这么多年来,她自问为他什么都做了,是块石头都该捂热了,他简直比茅坑里的臭石头更臭。
好,既然你如此无情,那她,何必再自作多情。
那些该死的人,她会一一让他(她)们下地狱。
“春萍,你上燕王府一趟,找那位姓柳的,就说,秦如歌是她和本宫共同的敌人即可。然后——”皇后小声交代,那春萍不时点头如捣蒜。
半响,御医赶来,让李氏服下止痛止痒的药,又叮嘱:“秦夫人这毒引起的痛痒,虽能暂时止住,但每止住一次,药效失灵之后,痛楚只会加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