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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遁甲?
相传轩辕黄帝与邪神蚩尤大战涿鹿,得九天玄女授以龙甲神章,轩辕氏特命宰相风后演为奇门遁甲,便是为华夏文明的至玄至深至高至妙的所在。
“奇”指“乙、丙、丁”三奇;“门”是指“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遁甲”指“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神遁,鬼遁”。
遁者,隐也。
要使得某物遁去,说得玄乎,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人生活在长宽高和时间构成的四维世界中,但科学家们早已证实了这个世界不止四维。
更高的维度则代表了更多的可能。
就像后世的“莫比乌斯环”——若将一个长条纸带180°扭转,再首尾相接,两个在二维世界中互相对立的平面就连通了;
而“克莱因瓶”则假设一个瓶子自底部伸出的长颈,又从内回接于瓶子的瓶口,如此一来,三维世界中瓶子的里面和外面便能在更高维度合一。
奇门遁甲,就拥有着创造这种不可能的神奇力量。
鬼谷子王诩学究天人,传说可以撒豆成兵、斩草为马,奇门遁甲自然不在话下。但不知是不是鬼夏师叔故意留了一手,赵欢虽为鬼谷传人,反正是不懂得的。他能设下这座疑阵,所赖的乃是前世所学的数学。
这道仿佛脑筋急转弯式般的问题在中小学的暑假作业中经常出现:在东欧小城“哥尼斯堡”中的一座公园中,分布着七座美丽的桥,于是哥尼斯堡的市民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步行者怎样才能不重复、不遗漏地一次走完七座桥?
好事者做了一次又一次的试验,终是无果,直到有一天数学家欧拉把它转化成了数学问题,方才得解。
数学之道,亦是先天之理,在某种程度上也与奇门遁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七桥问题”的本质,其实是一笔画问题,大数学家欧拉证明,任何图形想要一笔画成,都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图形封闭相连,二是图形中奇点的个数必须为“0”或者是“2”。赵欢所画图形奇点个数既不是“0”也不是“2”,所以不管如何走法,那安然驻扎在最后一段山径中的敌军,都必然要可望而不可及了。
李园初看图案简单,便起了轻视之心,方一试验才知其中内有玄奥。
宫廷乐手轻按琴弦,飘渺袅娜琴音便把众人的冥思刻画得更加波诡云谲。
他正自冥思苦想无果,单间身侧一个幽幽身影缓缓靠近。李园心下一喜,忙也佯做思考,向着那个方向踱去。
顷刻,白衣执事再次将清正的磬音敲响,时间就要到了。
众人皆已认定李园输定,却有一高声道:
“此题无法可解!”
说话的正是李园,赵欢皱一皱眉,心里腻味:“喂喂喂,做不出来便随便蒙,赖皮还踩点儿,你当我们傻吗?”
他鄙夷地抬眼看去,却又见那李园左近站着那名女扮男装者,这回赵欢与他距离较近,凝眸而视,可不正是当日再稷下学宫与自己一起讨论问题的布衣青年吗?
赵欢心中暗道不妙,李园忽然“恍然大悟”,莫非竟是得了此人暗中相助?
李园缓缓说道:“子欢公子高妙,所布下的七军之阵,乃是无解。”
“为何无解?又以何得知?”
赵欢问道,眼神却是越过李园,直接盯着那名“布衣青年”。
只见那“布衣青年”双唇紧闭,喉头却上下微动。李园站到图画面前,比划示意道:“凡世间之连通图案,则必然有‘始’,有‘终’,有‘归’。”
“有去无回则为‘始’,有来无去则为‘终’,始终相连则为‘归’。天道忠义,‘一始一终’或‘始终相连’,才方得圆满。子欢公子所画图样,若得一始,则必有三终。一始而三终者,则必然无解。”
童子将李园的结果传报山下:“李园先生破题,一始而三终者,必然无解。”
李园所言,什么“天道忠义,‘一始一终’或‘始终相连’,才方得圆满”自是放屁胡诌,不过深究其理,“归”便是指图形中的“偶点”;而“始”与“终”则是表示“奇点”,七桥问题有四个奇点,一始而三终——这这这,倒也不能说他错了。
墨家尚工,对于几何问题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见解。
赵欢实未想到这个两千年后的难题能被破解,实在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执事宣布:
第一局,平!
第二局换赵欢先手发问,他本来还不知问什么问题好,第一局中联想到了《射雕》,便也想到了一个绝妙的问题。
赵欢向李园道:“听闻李园先生博采众家之所长,学问颇为精深。那么便以《论语》中的典故发问。”
李园笑道:“儒家天下显学,孔夫子的《论语》李某人通读不下百遍,赵公子但问无妨。”
赵欢则道:“虽通读百遍,却不明其中微言大义,也是枉然!我且问你,孔夫子一生收徒几多?其中贤者又有多少?”
李园失笑道:“子欢公子如此问题,也可登得大雅之堂?孔门弟子三千,其中贤达者七十二人,天下皆知。”
“那么,问题来了~”
赵欢长眉一飘道:“请问这七十二贤达者中,冠者几人,未及冠的少年又有几人呢?”
众人闻言愕然,无不搜肠刮肚凝神苦想,想来想去整部《论语》似乎也未有提及,难不成这赵欢竟有什么世所未知的“遗本”不成?况且人有生长衰老,孔夫子故去几百年了,七十二贤者也都早已作古,又怎可以冠者、童子而论?
公子欢此题,岂不荒唐?观战的众人不禁窃窃私语,主座上的齐王也不禁来了兴致,倒想看看这个赵欢如何才能自圆其说。
李园一思无果,又观众人皆迷惑不解,心中暗道:“儒学乃天下显学,《论语》更是久传于世的经典,若《论语》中真有蛛丝马迹,纵然我一人不知,难道这满堂的博学之士都不知吗?定是这赵欢无题可出,所以才胡编乱造出了这么一个蹩脚问题,故意来难为自己的。”
李园的目光循向玄筝,见她也微微摇头,于是更加坚信自己所想,幽幽冷笑道:
“李某自幼修习圣贤之道,此题所问之事《论语》之中未曾提及,经传史籍中亦无记载,若是出自野史杜撰,那就恕在下浅陋,不知道了。”
他虽然用词谦虚,言语间却是夹枪带棒,指桑骂槐。
赵欢轻轻叹一口气:“唉,是矣是矣,孔夫子之微言大意,又岂是你等浅陋之辈可以窥得?我且问你,你读了那么多遍《论语》,可知孔夫子之志乎?”
“这又有何不知道?时有子路、曾点、冉有、公西华侍坐,孔师考校其志,曾皙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夫子云‘吾与点也’,可见其志。”
“哈哈,说你枉然却还不信。”赵欢笑道:“我且问你,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五六三十,六七四十二。”
“三十加四十二——可不正是七十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