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璎珞

阿羲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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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以歌心有戚戚的看着傅宴山走近,尔后将手中刚煎好的药,搁在宋以墨的手中,整个人也是冷冰冰的:“侯爷让我给宋兄送药。”

    宋以歌有些怕傅宴山那双毫无温度的眼,当即便有些怂的裹了裹身上的被褥,催促道:“哥哥快些喝吧,药要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七姑娘说的不错。”傅宴山又道,“宋兄还是早些喝吧,免得还没追忆往昔,就要下去陪伴佳人了。”

    傅宴山这话,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像是在一个小孩在蛮不讲理的乱发脾气一般。

    宋以歌眉头一扭,刚准备撑着力气与他争辩几分,谁知傅宴山自知口误,面色不太对的就行礼告辞。

    根本没有留给兄妹两人一点反驳的机会。

    宋以歌恹恹的躺在那:“哥哥,傅公子是不是一点都不好相处,他平时是不是也这般?”

    宋以墨摇头:“子瑕兄十分知礼,从不逾矩,许是今儿情绪有些不太好,我一会儿去瞧瞧便是,你不必担忧。”

    快步出了屋子,寒风凛冽直扑面门而来。

    傅宴山站在石阶上举头仰望,风刃如刀,他却不闪不避,那双眼直视着天幕的眼,却浓稠如墨,带着无尽的森凉。

    良久,他微微合上,唇瓣微动。

    再多的情绪,如今也只化为了两个字,于冷风一同消散在了这个寒凉的世间。

    若是宋以歌在此,必定能读出他唯一的叹着气说出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他说——

    璎珞。

    没过些日子,许生倒是又不请自来了。

    他笑的和气,又有太医这么一个身份在,哪能将人往门外挡的道理,便将人给毕恭毕敬的请了进来。

    他来的时候,宋以歌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可以在冰天雪地中和一群丫鬟婆子又蹦又跳。

    许生在外面瞧着,不由得感叹,觉得年轻真好,哪里像他,如今老胳膊老腿的,就连蹦一下都觉得困难。

    自诩为蹦不动的许生,挎着药箱,微笑着冲着宋以歌道:“许某来给宋姑娘把脉问安。”

    宋以歌转头,就瞧见许生笑眯眯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满身冷气的傅宴山,宋以歌讨好的一笑:“许太医,傅表哥,你们要喝点茶水吗?”

    许生挎着药箱走上前:“不用,进去吧,给你诊完脉,我还要去长公主那。”

    宋以歌听了,便乖巧的跟着他进了屋,丫鬟赶忙将帘子打起来,将斗篷给她摘了后,又开始忙前忙后的给她准备手炉,好让她捂着,不要着凉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极好和陌生的男子共处一室,就算是有丫鬟婆子陪着,宋以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宋以歌将袖子挽起来,什么都没有垫的直接就搁在了冰凉的小几上,这般爽利的样,倒是许生有几分惊讶。

    倒是身后的傅宴山的眸子有些凝重的眯了起来,嘴角也紧紧地抿着。

    宋以歌悄悄抬头偷看了傅宴山一眼,觉得他实在是他太唬人之后,又赶紧的将头埋下,装作十分认真地盯着许生的脸,轻声问道:“许太医,我应当没什么事了吧。”

    许生笑:“宋姑娘身子骨差,哪里是一日两日便可调整好的,照着情景瞧,许某少不得日后要常常叨扰宋姑娘了。”

    宋以歌道:“许太医真会说笑,这事本是以歌麻烦了许太医,也应该是以歌叨扰了许太医,哪里说得上是许太医叨扰了以歌了。”

    虽是这般说,可宋以歌却觉得还是不太对劲。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目光便提溜在许生和傅宴山的身上转了一圈,最终也只是抿抿唇,什么话都没有说。

    等着许生看完诊,由着傅宴山送出去,临到门口,许生将手搭在了傅宴山的肩上,有些感慨的了说句:“这姑娘还挺灵敏的。”

    末了,又笑眯眯的一脸打趣道,“不过,你如今倒是真的准备给宋家当上门女婿了?可真是好艳福啊。”

    傅宴山眉眼极尽的冷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又过了几日,金陵城的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

    这些日子团在屋中养病,就算是个坐得住,日子久了,也难免觉得烦闷,是以趁着今儿天不错,清晨去给宋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便又趁着宋老夫人兴致不错,讨了一个出府的意思。

    宋老夫人原是不准的,可瞧着她逐渐消瘦的脸颊,便也只能摸着她的脸应了。

    不过这次出府,说什么她都是不准备将宋横波和宋锦绣两个不省心的给带上。

    但当宋横波知道宋以歌出府没有带她的时候,她便跑去宋锦绣那将人家的屋子给砸了。

    后来当宋以歌回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想不明白的转头问着身边侍候的丫鬟,问了半天依旧是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后,便让绿珠去库房挑选了一些东西给宋锦绣送了过去,不管如何说,这次宋锦绣真真切切是因为她才挨了这个无妄之灾。

    其实出府,宋以歌也不知道去哪里。

    她在马车中想了半日,才对着绿珠说道:“我那日瞧见哥哥的砚台该换一个新的,不如我们就去书斋瞧瞧吧。”

    对于自家姑娘要去哪里,她一个当丫鬟的哪里有阻拦的道理,当即听宋以歌说了之后,便卷起车帘对着外面赶车的小厮说了声,又将帘子给落下。

    等着马车赶到书斋的时候,宋以歌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的。

    小厮的声音传了来:“姑娘到了。”

    绿珠先一步下来后,这才转身将宋以歌也给扶了下来,虽说金陵城的雪已经融了,可到底街上还是有些湿滑,是以绿珠在牵着人下来的时候,非常小心。

    面前的书斋古朴雅致,门前冷清,可里面却似有若无的传来了一段墨香。

    宋以歌走进去,还不曾开口,倒是迎面差点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绿珠刚横眉竖眼的准备呵斥,结果抬眼一瞧,顿时就有些傻了,连忙低头,唤了声:“五公子。”

    听着绿珠的声音,宋以歌也忙不迭的抬头,瞧着面前脸色苍白却是一脸妖孽相的凌初,顿时心有余悸的一笑:“五表哥。”

    凌初见着是她俩,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原来是五妹妹,失礼失礼。”

    凌初说完,又将她上下都打量了一遍:“不知五妹妹,今儿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也不知我这个当兄长是否能帮上忙?”

    宋以歌眼睛眨了眨:“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只是瞧着哥哥的砚台该换了,便打算来此……”

    不等宋以歌将话说完,凌初就笑眯眯的将她的话给截断:“准备给宋表哥送一方砚台是吧?”

    “是。”

    凌初笑道:“我正巧也无事,不如帮着妹妹一同选选如何?”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宋以歌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便也只能应了凌初的话,可真当她和凌初走在一起的时候,却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凌初挑选东西,还是十分的靠谱,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给她选中了一方成色十分好的砚台。

    就在宋以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冷不丁的被凌初抓住了肩:“天色尚早,不知妹妹可有兴致陪我这个表兄去茶楼坐上一坐?”

    凌初点了一壶碧螺春。

    宋以歌带来的丫鬟婆子全部都被凌初给赶到了门外守着,如今偌大的雅间中,只余下他们二人。

    宋以歌磨蹭了身子,显得有些不自然:“表哥你虽为我兄长,可如今我们也都到了该避嫌的年纪了。”

    凌初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放心,我对你还没兴趣,只是找你来想问你一件事罢了。”

    宋以歌听见这话,立马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脸一红,正襟危坐的问道:“表哥请说。”

    先前就说过,凌初生得好,特别是当他别有心思的挑眉浅笑的时候,他的眉眼陡然就衍生出了一种妖气,妖而不俗,犹如春色晕染,波澜顿起,此时就连他说话的声音,也会随之染上几分勾人的媚气,可偏偏却又给人一种濯清涟而不妖的感觉,十分正经。

    “那日……”凌初弯着眉眼,“为什么要帮我们?又为什么给我递手炉?”

    宋以歌掩在衣袖下紧张的不行正缠在一起的手指倏然一松,她甜甜软软的眯着眼笑:“因为我想起了哥哥啊。”

    “我哥哥身子比你还差,所以见着,也难免会多关心些。”

    凌初也没想过会是这般简单,心下的那些弯弯绕绕,也随之一点点的瓦解,他诧异的挑眉:“当真如此?”

    宋以歌模样十分诚恳地点头:“当真如此。”

    凌初喝了一口茶,又瞅了宋以歌许久,半响才自嘲一笑:“是我多虑了,今日之事,委屈表妹了。”

    宋以歌心下也是个门清的,于是道:“无妨,今日也要多谢五表哥替以歌选了这么好的一方砚台,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凌初转着手中的茶盏,望着面前笑盈盈的小姑娘,年岁尚轻,却已初具风华,眉眼如画,如春水潋滟,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虽然比不得晴丫头,等着日后长成,想必上门提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的。

    他低头思量着,模样不错,心性稳定,不必担心家宅不宁,背后又有凌府和淮阳候府,也算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贵女。

    若是娶了她……凌初神思一凝,脸上又带上了几分笑意:“不知,妹妹可曾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