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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亦溪停步在了不归林外,这片本就荒凉的林子经历了一番风雪后反而多了些凄凉之感,他缓缓的仰起头看着空中一直鹰飞过,树枝上的残雪落下砸在玉亦溪的墨色斗篷上,他抬手轻轻扫去肩上的雪继续前行,他走的是一条捷径,要比穿过整片不归林节省了将近半个多时辰。
阿铭正在院子里扫雪,这两天下的大雪在院子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阿铭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人,他举着扫把猛地转身朝着身后的人打去,因为这时候倾鸾和上官涯正在修炼不可能会在这里,阿铭顿时警觉的转身攻击了过去,但他手里的扫把却被身后的人结实的给抓住了,阿铭动弹不得,但阿铭仔细一看,瞬间吓得放开了手中的扫把赶紧往后倒退了两步,颤颤巍巍的喊了句"师兄"。
玉亦溪扔掉了手里的扫把看了眼阿铭,笑道,"阿铭长高了也结实了呢",玉亦溪温和的笑又让阿铭倍感温暖。
阿铭却丝毫开心不起来,他虽然很希望再见到这个师兄,但是告示上明明说他已经被抓入天牢了,而且还是谋害皇后这种忤逆之罪,"师兄你怎么来了?天怪冷的,我去给你沏壶茶"说着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
玉亦溪当然看得出来阿铭的态度,他也确定阿铭应该是知道了自己被抓入天牢的消息了,这个淳霏也够狠,实实在在的把自己的名声给毁了,他一笑,他不在意这些虚名,他用手扫去石凳上的雪就坐了上去,不一会儿阿铭就端着一壶新沏的茶和杯子走来了,阿铭将托盘放在石桌上,然后给玉亦溪的杯子里倒上茶,这一路也着实的寒冷,玉亦溪端起茶杯放在手里暖手,阿铭坐到了玉亦溪的对面低着头不说话。玉亦溪看着阿铭,清秀的脸庞充满了朝气,个子明显比上一次自己离开时高了一头,他看着手里的古藤杯子沉默了许久,然后开门见山的问,"两个月前这里是不是来了个陌生的男子,身着白衣,长相俊秀还受了重伤"。
阿铭听到玉亦溪这样说显然一惊,他诧异的看着玉亦溪,接着又低下头否认道,"没有",因为上官涯叮嘱过他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倾鸾,"你也知道的,师父从不让任何陌生人进入逍遥山居的,何况他们也找不到这里"。他始终不敢抬头看着玉亦溪。
玉亦溪抿了一口茶水,醇香留齿,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起身后直接朝着练功房走去,他自四岁起便跟着上官涯学医对这里自然是了如指掌,他的步伐极快,阿铭刚刚反应过来就发现玉亦溪已经走远后就急忙跑着追了过去,然后挡在了玉亦溪的面前,"你不去,会打扰师父清修的",玉亦溪没有说话只是一手将阿铭推开了,阿铭也敢硬来,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玉亦溪的对手。
穿过了两个院子后终于到了一间房子面前,这个房子只有一扇门,墙壁上有四个方方正正的小扇口通风,这就是平时上官涯用来修炼的地方,玉亦溪直接推门而入,却发现根本没有人,他转头看着身后追来的阿铭,语气凌厉,"师父呢?"
阿铭有些紧张起来,"师父,师父应该是刚刚清修完出去散步了吧",阿铭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编下去,他不敢直视玉亦溪的眼睛。
玉亦溪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
一颗千年的菩提树下正是倾鸾的修炼之地,这正是上官涯为倾鸾选的修道最佳之地,这颗菩提树聚集了千年的天地精华,其中的灵气更是有助于倾鸾的修道,倾鸾盘坐在树下的大石上,即使在这大雪冰封之时,倾鸾依旧是一袭白色长袍,玉冠束起乌黑长发,寒风凛冽,白袍拂起宛若白凤般。玉亦溪驻足在不远处看着树下的倾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玉亦溪冷冷的哼笑一声,"抛下自己心爱的女人却独自在这修道,你还真是狠心啊"。
倾鸾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玉亦溪,然后又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她是皇后,身边自有人照顾",倾鸾的声音不大,听起来缥缈甚远。
玉亦溪嗤笑一声,然后走到了那颗菩提树下,他抬头看着依旧绿叶冠盖的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上官涯带他来此参悟医道的情景,只是物是人非,所谓的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千古流芳这些道理对自己来说不过自视清高,自己不愿意去沾染这些虚名。他看了眼倾鸾,"你若是彻底放下了淳霏,你便可将孩子体内的天华丹取走,何必在这儿苦苦修炼"。
倾鸾深呼了口气睁开眼睛,"反正那颗天华丹已经快被消耗殆尽,要来何用?"倾鸾听得出来玉亦溪的意思,也知道为何玉亦溪会突然被放出来,想必是孩子已然出生了,在世人的眼中,那个孩子不过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而已,更何况他只有短暂的生命。
"你不打算告诉淳霏你还活着?"玉亦溪双手合十双眼微闭的对着菩提树,不一会儿睁开眼睛放下了手。
倾鸾看着远处,眼神有些缥缈,"或许,尘缘已了"一句简单的话倒是让玉亦溪的表情有些茫然,倾鸾抬头看着玉亦溪,"你处心积虑这么些年不过是为了得到天华丹和淳霏,但现在呢?事与愿违而已,你终究是输了"。倾鸾看得出来玉亦溪脸上的迷茫和失望。
玉亦溪怔在原地许久,突然仰头哈笑起来,是啊,自己这十几年的心血得到了什么?曾经的爱人选择了别的男人而反被害死,自己为了研制出一颗长生不老丹等着淳霏长大成人,虽是占有了她可又有何用,这半生只不过都是徒劳罢了,他渐渐的收起了笑冷眼看着倾鸾,然后一甩斗篷转身离去,随后他又停下了脚步说道,"你以为你躲在这里能躲过一辈子吗?"说完,他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直到下了山到了山下,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老人站在那里,玉亦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影,熟悉而又陌生,旁边还站着阿铭,想必是阿铭请来了上官涯,玉亦溪并没有开口,只是到了上官涯的身边深深的鞠了一躬便匆匆离去,上官涯立在原地看着玉亦溪越走越远,不禁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