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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易尴尬地笑了笑,晓雯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可他却没有这个心思,这种从天而降的艳遇,无福消受。
“对了晓雯,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世呢,你不是云南人吧。”沐易怕她提起两人之间的事情,寻了个别的话题。
“嗯。”晓雯却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想在娶她前了解自己的家庭,“我老家是山西垣曲,父亲是个将军,母亲是大学老师,现在在太原定居。”
“你父亲是将军?”沐易晃了晃头,忽然脱口而出,“我以前也做过将军。”
“嗯?”晓雯一下子愣住了,之后扑哧一笑,“你才多大,还当将军呢。我父亲是少将军衔,你又是什么军衔?”
“我记得...好像是大将军。”沐易摸了摸脑袋,记忆就像一个个碎片,整理不到一起。
“还大将呢,咱国家就十个大将,全都是有名有姓的。看你的年纪,当初授衔时也就几岁,当兵都不要呢。”晓雯吃吃笑了起来,很是好看。
沐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脑子里闪出这几个词。”
“这也正常。”晓雯没有继续取笑他,温言道,“现在谁不想当兵做将军啊,只可惜成分不好的,根本没那个机会。估计你以前的梦想就是当将军,这才一直记着。”
“成分是什么?”沐易好奇地问道。
“就是你的出身,要是你家里是贫农、佃农,那就是根/正苗/红,当兵啥的不是问题。要是地主中农,别说当兵了,就是连个正常人都做不了。”
“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法令。”沐易皱了皱眉头。
“等你恢复了记忆就全明白了。”晓雯摇了摇头,满脸落寞。
“那你父亲是将军,为什么还要你来这里受苦,被...被人欺负。”沐易顿了顿道,觉得这事情完全没有道理。
“因为我父亲被打成了右派,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权力,人都不知道押在哪。”晓雯低下了头,心情有些不好,“学校也关了,老师们都被当成臭老九,隔三差五地拉去批斗,母亲身体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晓雯远远向北眺望,满眼都是热切。
沐易被她说的心中有些不忍,道:“那我带你回去看你爹娘,咱们反正已经不在林区了,想走就走。”
“那可别,”晓雯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要是我们逃跑被抓回去就麻烦了,轻则判刑坐牢,重则直接枪毙。我死没什么,可不能连累你。”
沐易张了张嘴,没想到跑都不行,这林场说是来生产的,感觉却像个监狱。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沐易便催促她早些入睡。他自己无所谓,可是晓雯累了这么久,不好好休息身体会出问题的。为了让她安心,他自己也躺到了木板上,胡思乱想间竟然也睡着了。
天刚大亮,张大胆就回来了,村里人起得早,要赶着下地。沐易带着二女向他辞行,两人互相拍了顿肩膀,说了顿场面话,这才不舍地分开。临行前,沐易悄悄塞了一叠粮票给他老婆,让她不要告诉张大胆。
杜鹃为此一直对沐易竖大拇指:“还是沐哥会办事,瞧见张大嫂那欢天喜地的样子,我心里都舒坦,咱们不能白吃不住,这不是无/产/阶/级革/命/派的作风。”
沐易摇了摇头,这姑娘太小,不懂得做人做事,大道理倒讲的不少。
从高大乡到河西镇,坐车都要一个多小时,三人走路就慢多了,直到下午时分,才遥遥看到林场的影子。
沐易这一路上都在琢磨回去该怎么解释,走丢了两个女知青不说,还有三个当地人和一个林区最高长官鲍连长也失踪了,这事闹的动静肯定不会小了。
如果直接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是万不可取的。如今反/修反/封/建,几人贸然说出地下古墓有僵尸这类话,当兵的没人会信,估计要被当做杀害鲍连长的凶手直接拉出去枪毙了。
如今马上就要回到林场了,必须有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才行,否则几人回去就是送死。沐易心中做着计较,脚步也慢下来。
杜鹃见他在前面走的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停了下去,睁大眼睛道:“沐哥,马上就要回到林区了,你怎么不走了。”
沐易叹了口气:“因为我不想回林区送死啊。”
“这是为啥。”杜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年轻,心思少,还想着回去揭露鲍连长和两个小痞子的恶行呢。
“你准备回去咋说?说鲍连长和两个小痞子准备非礼你们,被我救了?”沐易苦笑道。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杜鹃扑闪了下大眼睛,不觉得有啥毛病。
“问题大了去了,其中漏洞太多。小痞子这件事还好说,之前有人看到过他们对你动手动脚。可是晓雯呢?鲍连长是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你说他**女知青?没有切实证据,他手下有几个信的?还有我,半夜不在营地睡觉,却去救你们?如何说的过去。”沐易摊了摊手。
杜鹃有些不忿:“鲍连长那个畜生不是还杀了那几个女知青了吗?咱们去寻她们的尸体不就行了。”
“这里问题就更大了。谁能证明那几个女知青是被鲍连长杀的?而且之后的事情怎么解释?进了古墓,遇到僵尸?如果不是你亲眼所见,你会相信吗?现在可是反封建,这种话说都不能说。”沐易摇头道。
杜鹃闻言耷拉下了脑袋,沐易说的句句在理,这种离奇的事情,几人只能越描越黑,最后被当成是摆脱嫌疑的借口。
沉默了半天的晓雯笑了笑:“那沐哥你说该怎么办啊,别卖关子了,你肯定有办法。”
沐易长吁了口气:“最好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逃,逃到别的地方去,这里不能待了,我就带你们去别的国家,这样至少能保一条命。”
晓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逃不出去的,很多偷渡香港的人都淹死或者打死了。越南缅甸老挝这些地方又不太平,去那也是找死。”
杜鹃也不同意:“我父母都在昆明,要是知道我失踪还不得伤心死啊,何况晓雯姐也说了,逃不走的。就是能逃走,我也不去。我的根就在中国,可不去当二鬼子。再说要被抓回来了,我父母都要跟着受牵连。”
沐易对二人的态度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她们不想逃走,这么说也只是抱有一丝丝幻想。
“要是不逃,我们就得冒点险了。”沐易抬头道,“两个小流氓无所谓,关键是鲍连长。他的死我们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要是被认定是凶手,立马就会被枪毙。”
杜鹃哆嗦了一下:“可是他确实不是我们杀的,是...是摔死的,还想非礼晓雯姐呢。”
“那你得让他们相信你的话啊。”沐易轻笑了下,沉思道,“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或许能帮咱们的忙。”
“谁?”二人异口同声道。
“杨林杨指导员。当初鲍连长喊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对鲍连长很不屑,看样子两人的矛盾不是一时半会积累下来的。”
“对,”晓雯也眼中一亮,“杨指导员是党校毕业,中央派来的。鲍连长则是从底层干起来的,对他这样的出身既羡慕又不屑。指导员刚来那一年,鲍连长没少折腾他。姓鲍的是农民出身,心眼很小,什么都想一把抓,不给指导员权力,他们矛盾非常深。”
沐易听后身上一松:“这就好办多了,现在杨指导员就是林场最高长官,如果他想搞倒搞臭鲍连长,咱们就不怕了。”
“沐哥,你心眼多,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杜鹃崇拜地看着他,这两天的经历,让她觉得沐易无所不能。
“统一口径,绝对不能说出古墓和僵尸的事情。就说咱们掉入裂缝后,沿着溶洞乱走,在别处爬上来了,晚上太黑,咱们也没看清楚从哪里上来的。”沐易边思考边说。
“没问题。”二女点头。
“之前的事情,基本按照真实情况讲。杜鹃晚上给女知青看病,回营房的路上被两个小痞子劫持,我正好出来撒尿,看到后就一直追到了山上。晓雯则是被鲍连长胁迫到山上的,准备跟之前那几个女知青一样先/奸/后/杀,被我们撞见后想杀我们灭口,挣扎中跌进了裂缝。”
“好。”二女对他的说法都很赞同。
“记住,回去后不论别人怎么问,就是这一套说辞。地面上的事情,你们可以随便说,他们如何绑架你们,如何非礼都行。但是地底下的事情,绝对不能吐露半个字,只说在下面走了很长时间,然后出来了。”
“记住了。”杜鹃抢先回答,晓雯也点了点头。
“还有,晓雯你知道多少被鲍连长糟蹋过的女知青?”沐易问道。
“我相熟的就有十来个,她们个个也狠他入骨。”晓雯咬了咬嘴唇,脸上又是羞赧又是愤恨。
“那就好,张指导员要是问话,你就把她们的名字全说出来。就算不知道名字的,大概在几班,哪个营房,都尽量多说些出来。”
晓雯咬牙点了点头。
“这就行,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了。看来我得好好跟杨指导员谈谈了。”沐易想了想,又将口袋中的那卷帛书取出,找个地方藏了起来,这东西也不能被人发现。
几人把整件事情又捋了两遍,这才打起精神,继续朝林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