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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翟站在关胜峰巅。
他前脚上来,林平之后脚就跟了过来。
娇笑道:
“田兄,哪里跑?”
吴翟道:
“一会儿我带你去报仇,不要滥杀无辜,妄造杀孽。否则我忍不住一剑将你杀了,岂不冤枉?”
林平之嘻嘻笑道:
“奴家早就活腻了,这般不男不女的活着,只为报仇罢了……”
过了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道:
“田兄,若我大仇得报,你便一剑杀了我罢!”
吴翟转头道:
“这么想死啊?”
林平之叹道:
“我想下辈子投个女胎,普通人家就好,跟这江湖远远的!”
吴翟笑道:
“这我可做不了主,没准你投个猪胎呢?”
林平之笑的花枝乱颤,忽然流下泪来,换做男声,忿忿的说:
“那也比现在好!”
吴翟摇摇头,叹道: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去造杀孽吧,这嵩山本院中,倒有不少混账王八蛋,咱们今晚就让这嵩山,血流成河……”
田伯光万里独行,江湖宵小倒有一多半识得,却是方便吴翟做任务,他和林平之出手都是极快,半夜动手,直如斩瓜切菜一般。
待到天明,嵩山派固然被屠了个干净,来赴宴的群雄,也有一少半丢了性命,余下众人,皆失魂落魄,四散飞逃……
两人洗去血污,换了衣服。
林平之又是盛装华佩,还化了浓妆,熏了香。
便坐在嵩山脚下一家客栈门外喝酒,林平之手持酒壶,不时朝路口眺望,似乎心神不定。
吴翟道:
“别看了,下山就这一条路。昨晚让你杀你不杀,现在又后悔了吧?”
林平之道:
“那般利索的杀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舔了舔殷红的嘴唇,娇笑道:
“奴家要让他们像我林家人一样,莫名其妙,四处多藏,惶惶不可终日,然后才一点一点死去……”
便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那人神出鬼没,都小心些!”
正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林平之脸上浮起一抹妖异的嫣红,忽然站起来,款款向外走去。
只听他说:
“余矮子,你青城派来到嵩山的,连你共有三十四人?”
余沧海与左冷禅一向交情不坏,此次左冷禅又先后亲自连写了两封信,邀他上山观礼,兼壮声势。
余沧海来到嵩山之时,料定左冷禅定然会当五岳派掌门,哪知结局竟然反转,大为始料所不及。
觉得在嵩山殊无意味,即晚便欲下山,却与弟子们贪了几口酒,正遇到吴翟与林平之大开杀戒,吓得魂飞魄散,也不敢下山了。
谁知他青城一派竟未遭袭,已为众人所疑,便匆匆忙忙从嵩山绝顶下来,直觉诡异无比,要速速返回青城。
他为人极是小气,一向又自尊自大惯了的,武林后辈见到他若不恭恭敬敬的奉承,他已老大不高兴,林平之如此说话,倘在平时,他早就大发脾气了。
但眼前此女妖艳非常,他又不愿节外生枝,于是问道:
“你是何人?”
林平之走上两步,红唇轻启:
“杀你之人。”
余沧海怒气勃发,大喝道:
“找死!”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
林平之仍不拔剑,又走上两步,与余沧海相距已只丈余,侧头瞪视着他,眼睛中如欲迸出火来。
余沧海见他并不拔剑,心想:
“这女娃儿倒也托大,此刻我只须一招‘碧渊腾蛟’,长剑挑起,便将你自小腹而至咽喉,划一道两尺半的口子。只不过此人太也莫名其妙,却不好枉生事端。”
喝道:
“你还不拔剑?”
他蓄势以待,只须林平之手按剑柄,长剑抽动,不等他长剑出鞘,这一招“碧渊腾蛟”便剖了他肚子。
林平之一声冷笑,蓦地里疾冲上前,当真是动如脱兔,一瞬之间,与余沧海相距已不到一尺,两人的鼻子几乎要碰在一起。
这一冲招式之怪,便似贸贸然投怀送抱一般,无人想像得到,而行动之快,更是难以形容,他这么一冲,余沧海的双手,右手中的长剑,便都已到了对方的背后。
余沧海但觉香风扑面,心中一荡,他长剑无法弯过来戳刺林平之的背心,而林平之左手已拿住了他右肩,右手按上了他心房。
余沧海只觉“肩井穴”上一阵酸麻,右臂竞无半分力气,长剑便欲脱手,林平之右掌蓄劲不吐,只见余沧海眼光中突然露出极大的恐惧。
林平之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娇哼一声,搭在余沧海“肩井穴”的左手加催内劲,余沧海穴道中酸麻加甚。
但随即觉察到,对方内力实在平平无奇,苦在自己要穴受制,否则以内功修为而论,和自己可差得远了。
一时之间,心下悲怒交集,明明对方武功稀松平常,再练十年也不是自己对手,偏偏一时疏忽,惑于容色,竟为她怪招所乘,一世英名固然付诸流水。
林平之提起左掌,“啪啪”两声,打了余沧海两个耳光。
余沧海怒极,但对方右手仍然按在自己心房之上,这女人内力不济,但稍一用劲,便能震坏自己心脉,这一掌如将自己就此震死,倒也一了百了,最怕的是他以第四五流的内功,震得自己死不死,活不活,那就惨了。
在一刹那间他权衡轻重利害,竟不敢稍有动弹。
林平之打了他两记耳光,咯咯娇笑,身子倒纵出去,已离开他有三丈远近,侧头看着,满脸戏谑,却一言不发。
余沧海挺剑欲上,但想自己以一代宗主,一招之间便落了下风,众目睽睽之下若再上前缠斗,那是痞棍无赖的打法,更是羞耻百倍,虽跨出了一步,第二步却不再踏出。
林平之一声冷笑,转身进了客栈。
余沧海只觉心惊肉跳,这次嵩山之行,当真是诸事不顺。
便命弟子们疾驰赶路,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小镇,左右均不见武林人士,便在一家茶馆的木棚下坐满了。
忽听得马蹄声响,大道上尘土飞扬,两乘马急驰而来。
到得镇前,双骑勒定,马上一男一女,那宫装女子赫然其中,再看另一人时,余沧海顿时骇绝——
正是打死左冷禅的那个锦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