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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领头的循循善诱,在苏贾看来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如今无缘无故按上了一个逆贼同党的罪名,若是落入他们之手,指不定会在牢中如何屈打成招,跟着他们走,就是半只脚踏入了炼狱,他不敢想象!
到时候可能还会被迫说些连累督誉王李昭的话,与其这样,还不如就着大义面对死亡,落得个清白。
苏贾深情地望着怀中的胡曼,柔声道:“曼儿你怕不怕死?”
胡曼眼含泪光,摇了摇头:“不怕!”
苏贾凝重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好”,而后看向一旁被纠缠的段墨九,喊道:“段世子,她就交给您了!”
音落身起,只见苏贾拾起地上段墨九掉落的无羁剑,往脖子一抹,饶是做好准备的胡曼看见相公在自己面前割喉自尽,亦是四肢百骸剧颤。
“老爷!”
她扑到苏贾身上痛哭哀嚎,捧着苏贾满是鲜血的脸泪流满面,这一幕震惊了后院的所有人。
禁军领头意识到了什么,提刀准备挑开胡曼摸向剑的手,却是惹怒了这个妇人。
“我跟你拼了!”
她尖锐的喊叫似惊雷刺得人耳膜难受,禁军下意识将刀往前一拦,直接贯穿胡曼的腹部,而后便是如枯叶般的身子倒下,摔在地上带起一声沉闷。
禁军松开握刀的手,一阵懊恼,最主要的同党死了两个,接下来的审问该怎么办?
“你们还呆着干嘛,还不快送医!”
瞥了眼奄奄一息的胡曼,领头冲着发愣的士兵们喊道。
“都给我滚开!”段墨九怒气攻心,再也顾不得其它,一拳打倒一人,冲到苏贾夫妇的身边护着:“你们谁也别想碰他们,来一个杀一个!”
无羁剑再次回到主人的手中,随着那愤怒到颤抖的手一起晃动,那沾染在剑刃上的鲜血滑落,伴着这颤抖似是剑在嘶鸣,在嗜血。
前院,和庆带着几十名内府侍卫正同禁军侍卫们对峙,双方又不好轻易动手,只能干瞪着眼。
这时,外面队列的声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时,前院就迈进一个人来,正是镇南王段毅,闻声赶来的他率领几十名禁军侍卫赶了过来。
一眼瞧见和庆的他沉着一张脸:“和庆!你跟着世子在胡闹什么?还不快带人速速离开!”
和庆一见来人是段毅,立刻躬身惶恐道:“是,王爷!”
“今日参与之人回去都给我杖打三十,逐出府门!”
“是……”和庆垂下了头。
“世子现在在哪?”
“后院……”
……
因着段墨九抵死反抗,领头也不好来硬的,只能同前者这么耗着,正当他正踌躇着要不要寻求外援时,段毅来了。
“段王爷!”
这一声唤醒了段墨九的理智,他抬眸看向段毅:“爹!”
“逆子!胡闹到你老子头上来了!”段毅气得腮帮子紧绷,“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可是!”段墨九的气势瞬息灭掉,却是不敢反驳什么。
段毅看着那两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阖了阖眼,旋即以不容辩驳的语气开口道:“墨九,这不是你能管的事,也不是你能掺和的事,莫要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谋逆之事不是小事,是诛九族的大事!”
“他们没有!”
“和庆,去把世子带过来!”
“他们真的没有……”
父亲决绝的表情,让段墨九懊然地跌坐在地,他现在任何的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段毅也不想听他任何话,只丢下一句:“你要想以一己之力把我们段家引上绝路,那你就坚持吧!”
见段墨九失了神,段毅眼神示意和庆上前,这次他没在反抗,只由得和庆扶起身来,慢慢走到院门口来。
领头一看,颔首致谢,旋即命令手下将苏贾夫妇的尸身给收起来。
“爹,能不能好好安葬他们?”
段墨九做出最后的挣扎。
段毅敛下眸,声音极冷:“不可能,他们犯了大罪!”忽而拔高音量,头也不转地吩咐道,“和庆快带世子回去,他累了!”
“是,王爷!”和庆应声,复又小声同段墨九道,“爷,咱们回去吧!”
段墨九不应声,空洞的眼神中满是失落,仿若全身也无力气了般,整个人陷入了低谷。
刚出了苏府的门,段墨九他们就遇到了一个陌生人,他只将手中的一张纸塞给了失神的段墨九,就脚步匆匆隐没入人群中。
“爷?”和庆疑惑地看向他。
段墨九展开纸条,是凌轩传来的,上面写着苏七已然安全,但是具体位置他不能透露,只能等风声过了再说。
像是稍微回了一点儿魂,段墨九眼神不再暗淡,瞧了一眼和庆,语气淡然道:“咱们回府吧,我累了!”
“嗯!”
……
逼仄的小屋中,苏七在焦急地踱着步,过去了那么久依旧没有爹娘的消息,她急了。
本来说要等他们出来,可一个戴面具的男人非要她们抓紧上车离开,迫不得已只能先上车走了。
“小姐,您别担心了,老爷夫人吉人天相,可能是半路遇到什么事给耽误了。”春秀在一旁安慰道。
苏七摇摇头,总觉得这心一直跳得让她慌张,隐隐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
“吱呀……”
关闭了许久的门终于有了响动,来人正是凌轩。
苏七急忙凑上去:“我爹娘呢?”
凌轩沉默了须臾:“苏小姐先暂时在这里躲上一段时日,你爹娘因为其他事,安排在了其他地方,不要担心。”
“我要见段墨九!”
“抱歉,段世子现在麻烦缠身,恐怕来不了。”
“那你是谁?为何遮面示人?”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明白我是来救你命的。”
“我要出去!”
“不可以!”凌轩伸开手臂拦住苏七,“苏小姐不要为难在下。”
春秀亦是害怕苏七太冲动了,忙上前拉住她,低声劝道:“小姐,就听这位公子的话吧,现在风声那么紧,出去就会被抓,反正老爷夫人都安全,您就不要着急了。”
闻言,苏七也只能作罢,的确,她现在跑出去也做不了什么,反而可能还会招来麻烦,既然人家好不容易把自己救出来,说让等着就等着吧!
见苏七安分了,凌轩自是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随后返回冕月宫去复命。
“主子,苏七她们已经安全了!”
李卿翰放下名册,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凌轩!”他现在要忙着安排国丧的仪式安排,虽没有举行继位大典,但是重任已然落于肩头。
尽管还是有大皇子这个代政皇子分权,但是自己是名正言顺的新国君,他不敢对着干,只能背地里争。
“我会多调派些隐卫护您周全,凌轩先退下了!”见他在忙,凌轩也不再打扰,李卿翰目不斜视地盯着名册,随意抬手示意随意哼了声“嗯”。
新帝上任,必得尽心尽责,堵住群臣的悠悠众口,他不光要依据名册安排国丧,还要暗中观察新派,以此拉拢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现在局势依旧是金氏独大,许多官员都站在他们那一边,他这边仅有镇南王还远远不够……
督誉王府和苏家被抄家没多久。
收到书信赶回来的督誉王,在进城前就被拦了下来。
不是追捕的禁军,而是一行江湖人士。
“督誉王爷,城中危险,请随我们来!”为首的蒙面少年恭敬喊道。
李昭一眼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欣然前往,在一处山林隐蔽的木屋中,见到了一袭白衣的齐豫。
“王爷!”齐豫起身迎接李昭。
李昭安然坐下,颔首示意:“为何阻拦我进城?”
齐豫敛下眸子:“中宫之主已然变天,督誉王府因奸人所害,已被抄没,王妃和世子下狱,那些人只待你回来,就开始定罪。”
李昭倏然怔愣了一秒,那一向稳健的脸上流露出了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齐豫知晓他一时间接受不了,再次重复了一遍,将广平帝李栾病逝李卿翰继位,督誉王府及苏家皆因谋逆之罪被抄没的经过,事无巨细地全部道了一遍。
这些事落入李昭耳中如同惊雷,将他炸得回不过神来,久久不能言语,半晌,才能失神般地再次重复问道:“是真的吗?”
齐豫点头,不置可否:“所以王爷暂时别回中都城,我会想办法把王妃和世子救出来的。”
“苏家同督誉王府勾结谋逆?呵呵呵!”李昭似是无奈地笑出了声,究竟是谁那么想置他于死地?
如今大哥病逝,府门被抄,就连挚友亦是遭受连累家门被抄,他李昭何德何能会让那么多人盯着。
以前他总觉得只要自己规规矩矩地低调行事,一切顺从君王的心就会相安无事,现在看来他是错得很彻底!
内心的愤怒一点点积蓄上涌,李昭时常温柔的眼眸中已然退去那温和,转而被无尽的怒火给替代,他攥紧拳头脖颈青筋暴起。
“欺我负我便罢了,还要挫我骨扬我灰!”李昭咬牙痛斥,忽而看向齐豫,眼神冰冷,“我要去一趟北大营,既然说我谋逆,那我便谋一次又如何?!”
齐豫心下了然,郑重地点了点头:“王爷放心,中都这边由我来打点好!”
“青璃王妃和李玉就拜托你了!”李昭眼神忽而暗淡下来,还是怪他没本事,就连妻儿也护不周全,若非他是督誉王,她们母子可能也不会枉受这牢狱之灾。
“王爷何时出发?”齐豫问道。
李昭起身,手抚上腰侧的斩邪剑,眼神坚定:“入夜即刻出发!”
这一次,他要为自己和家人而战!
什么狗屁皇家,血缘之情,于权利面前都是虚无!无论是谁,迫害他者都将要被斩杀于这把斩邪剑下!
不是要斩邪吗?他李昭这次就要以恶除恶!
一头沉睡的狮子在悄然苏醒,那昔日传闻或将再次重现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