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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
紧闭的承心殿殿门终于打开了,里内走出一人了,是大皇子李况,随后赵德顺也跟了出来,恭敬地唤着二皇子李穆。
看来父皇已经同李况说完了话,现在轮到老二李穆了,他们实在好奇父皇会说什么,纷纷凑到李况跟前,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李况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搭理身边围拢的皇弟们,径直走向李卿翰,这时段墨九站出来挡住了他的路。
“段世子真是一条好狗啊!”李况轻笑,眼神中满是轻蔑,如今他是代政皇子,也不惧怕这个恃宠而骄的混世魔王。
段墨九眼眸一沉,拽紧的拳头意欲而动,这时李卿翰伸手压住了他的肩,亦是按压下了他心底的冲动。
随后淡然地挡在段墨九身前,气定神闲地冲李况笑道:“大哥如此疲惫,快回去休息吧,代政那么辛苦,想必费了很多脑子吧?”
“不劳三弟挂心,大哥好着呢,你没休息前大哥断不会休息的!”
两人说话间火药味十分浓烈,含沙射影。
不久,进入殿内的李穆很快便出来了,他脸上的不解让小皇子们在心底打起了鼓,问他竟亦是守口如瓶,十分反常。
“快去吧,我在这里给你守阵呢!”眼见到了李卿翰的顺序,段墨九开口打气道。
李卿翰轻笑,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又不是去冲锋陷阵,那么严肃干嘛?”说完迈步越过殿门门槛,身影在一寸一分合上的门缝间消失。
从未觉得殿门到大殿的路会如此长,李卿翰脚下的步子越发的沉重起来,说不紧张那是强装镇定,面对父皇未知的问话,他已经在脑海中脑补了很多种情况。
直至殿内那浓郁的中药苦涩气息窜入鼻间,李卿翰才反应到已然进入了屋内。
“三皇子,请吧!”赵德顺深深地望了一眼李卿翰,冲内殿的方向摊开手。
李卿翰点点头,轻声道了句“多谢”,就独自迈步走进了内殿中。
微黄的灯光是昏暗的房内唯一的光线,内殿的药味更加刺鼻浓厚,让李卿翰胸口一阵燥闷,行过庭帘,一张软塌映入眼帘。
塌沿边的柯太医看见了李卿翰,冲他招招手,低声嘱咐道:“三皇子无须担心,陛下现无大碍,他正等着你呢,快去吧!”
床边的光线一暗,阖眼的李栾知晓有人来了,缓缓睁开了眼。
“父皇,卿翰来了!”
……
眩晕,无尽的恍惚。
直至段墨九厉声叫唤了几声,李卿翰才缓过神来,其后的一群人全都乱作了一团,被围着的赵德顺更是老脸慌张。
“各位皇子,今日问话就结束了,时辰不早了请都回去歇息吧!”
“李卿翰,你究竟同父皇说了什么?”领子一紧,李况盛怒的脸一下贴了过来,李卿翰怔然地看着他,唇瓣轻微颤抖,喉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来。
“放开他!”这时段墨九拉开了李况,护在了晃神的李卿翰身前,李况恨恨地剜了他一眼,甩甩衣袖走向了赵德顺。
回去的路上,段墨九默默陪着失神的李卿翰,将其送回了澜秀宫,檀珠出来扶了他进去,直至门关上,他才转身离开朝承心殿的方向走去。
“世子爷,您先回去吧,有你爹镇南王在呢,陛下不会有什么安危的!”
殿外,赵德顺婉拒了段墨九进殿的请求,瞥了眼紧闭的大门,他也只好作罢,就着渐亮的天光离开了冕月宫。
虽不知道李卿翰同陛下皇叔说了些什么,导致后者心绪不稳又闹出了病危,但是他相信李卿翰应该不会冒什么大不韪,不然就不是被赶出殿外这么简单了。
这一夜冕月君王病危的消息再次传得满城皆知,代政的大皇子李况首先颁布政令,让全城禁止娱乐,丧葬婚嫁一律不许操办。
随之一并传播的还有大皇子彻夜守在广平帝李栾的病榻前,尽心尽孝,俨然一副未来国君的贤良形象。
丧葬婚嫁一律不许操办,万众期待的两国联姻的隆重婚礼也因此滞停不办了,公爵府红彤彤的灯笼和红绸带纷纷撤了下来。
远在客栈等待新婚的舒尔玛得知消息都气坏了,暗怪这冕月国的病秧子皇帝,竟这种时候不行了,却也无可奈何。
广平帝病危,太子未立,朝野上下都在齐齐关心太子人选,明里不说,实则早有两方在暗自较劲。
每日不停上书请求广平帝李栾尽快立下太子之位,可那禁军把守严密的承心殿,始终没有传出来一丁点儿的消息来。
城中局势似乎变得紧张起来,不同与之前,似乎大家都觉得这次广平帝李栾是撑不住了,恐怕冕月的天要变了。
因着前一夜的突发情况,段墨九未能如约去苏府提亲,苏家盛办的及笄宴也未能开办,当日只是全府上下简简单单吃了一顿饭。
外面风声一紧,更是被亲爹苏贾明令禁止再出府去,更是见不了段墨九一面,南面的百物店更是无心管辖了,全权交由章六来负责。
是夜,苏七在后院百无聊赖地耍起了剑,这是她待在家中唯一能感兴趣的消遣方式了。
忽而天空一阵闷响,一道闪电倏然在夜空中炸裂开来。
她抬起头逡巡了一眼,收起剑来喃喃道:“看来要下雨了呀!”
刚准备离开,一阵清脆的敲击声在身后响起,苏七下意识地扭头看去,烛光下,地上有一颗鸡蛋大小的物体,走近拾起,是有一块布包裹着类似石头的东西。
是谁在恶作剧?
她第一时间反应道,旋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拨开了布条,看着掌心中“货真价实”的石头后,陷入了沉思。
而后无比怨愤地瞥向墙头:是哪个不长眼的往她家后院乱丢石头!随后不经意地往地上一甩,准备返回霞晖院休息。
却在下一秒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脚般停下,往后又退了一步,直接蹲下身拾起那包起石块的布条,展开在眼前一看。
“离开中都?”她不觉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布条上留的话。
什么意思?
苏七将布条攥在手里,心下生出不详的感觉来:叫谁离开,我吗?还是另有他人?
在这满城风声开始紧的时刻,有人故意投石来告诉她离开中都,怎么想都觉得满满的阴谋感。
该不会她老爹是在中都得罪了谁吗?
实在放心不下的苏七选择带着布条去主院,以防万一以后出事了还没个心理准备。
捧着布条,苏贾陷入了思索中,不解道:“咱们苏家也没有得罪谁呀,这布条是要弄得苏府上下人心惶惶吗?”
“会不会是谁嫉妒咱们苏家,故意丢来捉弄我们苏家的?”胡曼猜测道。
苏贾眼神瞬间明亮了些,显然她这个猜测很符合他的认同,旋即又扭头看向许良:“许管家,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许良“嘶”了一声,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可是到处留了人情的,按理说中都的人脉是断不可能出问题的,更别提谁会嫉妒了,巴结我们还来不及呢!”
听着三人的谈话,苏七亦是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那些同苏家合作的商贾们,表里和气内里却嫉妒呢?
只是对象太多,一时可不能排查出来,何况现在还时值国君病危的紧张时期,是谁想要在这个时期收拾他们苏家呢?
头疼呐!
四人讨论了一番,始终无果,眼见夜已深,苏贾也将此事当做对家想搞苏家心态做的恶作剧罢了。
倒是一旁的许良将今日一事听进了心里,刚一出主院的门脸上就流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急忙唤上在门外等着的许义,一道回了院子。
翌日,正在忙着处理府中事务的许良,听到小厮来报,府门外有来自虎彪局的人找他。
原本气定神闲的他突然紧张起来,囫囵吩咐了几句下人继续,就迈着匆匆的脚步赶到了府门外。
“大人,您找小的?”
走出府门外的一角,许良恭敬地看着来人。
来人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直接塞进许良的怀中,面无表情道:“这是我们主人赏你的,事成后还会有更多的荣华富贵等着您。”
许良颤巍巍地将手中的银票揣进怀里,目送着来人渐渐离去,抹了一把额间渗出来的汗,踱步返回了苏府,不安再次于那眸底显露出来。
承心殿内。
柯太医每日都来为李栾施针,可是人早已是油尽灯枯的状态,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李况倒是每日都大方地进出来探望一眼李栾,虽然总忍不住嫌弃这殿内的难闻药味,可每日必到,十分殷勤。
“父皇,都这么久了,你也该选好了吧?”趁着赵德顺不在,李况牵起父皇的手,轻声问道,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李栾。
后者无力地耷拉着一双眼,胸脯上下起伏缓慢而深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况清冷一笑,有节奏地拍着他的手,悠悠叹道:“您老是执着于这个位置干嘛?您病了别想太多,我会做得比你更好的!”
“是吗?”李栾紧咬牙关,终于吐出了一道充满怒意的软声气语。
“是呀,我现在是代政皇子,朝中大臣基本支持于我,您还在犹豫什么?太子之位该是我的!”
李栾艰难扯出一抹笑意,没有说话,继续听着自己的大儿子展露他的野心:“只要您拟一道圣旨,不需要您亲自动手,我来,这样以后您到下面了也能风风光光的不是?”
他话里的威胁十分清楚,李栾气得胸口起伏得更厉害了,瞧见昔日指点江山的父皇,在病榻上苟延残喘,就连愤怒都无法反击。
李况笑得十分欢愉,继续冷声道:“您要是早些立了那太子,我也不会在这里说这么多了,您好好想吧,我可等不了今夜过去呀!”
李栾只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李况掏出丝绢贴心地为他擦了几下,随后唤进宫人来伺候,只留下冷酷无情的背影给弥留的父亲。
仰躺在榻上,李栾平息下来,盯着高高的殿顶,只觉这富丽堂皇似在讽刺他般,眼角不觉滑落一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