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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于他怀中颤抖着,纤长的手指无措的于他身上寻觅,想抓住他身上一丝温暖的东西。
寡月的手猛地握住顾九踌躇寻觅的手。
他手心的温度将顾九冰凉的心填满,很温暖。
“九儿……我如愿成了翰林大学士,你不高兴吗?”他笑着道,在她耳边吐气若兰。
顾九收过神来,将凌乱的发丝理顺了些儿,又抹了抹脸,才笑着道:“我一大早上就听到了。”
寡月见她能笑着同他答话,就证明她情绪已经好了许多,他伸手将她的头发弄好,又拿出帕子给她擦脸。
“九儿小美人,不要再哭了好吗?”他温柔地给他擦拭,更温柔的诱哄着。
顾九哪里见过这个样子的他啊,更像是一位长者,不像是少年……
“九儿,要我说说,一定是夜风去找你了,然后他要你去查查叶如筠的事情,还要你将谣言散播出去……可是以夜风那寡言的性子应该没有对九儿提点多少,那么……这场布局还是九儿参与的较多……所以……”
他清澈的凤目凝视着顾九,顾九也睁大水灵灵的眼睛凝望着他。
“所以,阴我的还是九儿。”
顾九哪里晓得他会这般说,又好气又好笑。
猛地寡月将顾九给搂紧了,沉声道:“九儿……真的要这样吗?”
他的意思是,荣耀、辉煌、都要踩着别人的尸骨一跃而上吗?这样真的好吗?
顾九哪里不知他的意思,当下震在他的怀抱之中。
她心知寡月的冷漠,却不代表他的心不是善良的。
的确谣言的制造者是她,当她洞悉全局,就知晓只能借太子妃之手将叶氏拉下马。
晋侯郎家有一万个理由治罪叶如筠,她初时担心的不是叶如筠能否入狱,而是太子妃会不会恼羞成怒?她终究是高估了郎凌霄……
顾九同寡月想的不同,她摇摇头浅声道:“叶氏此女,衰亡是迟早的事,等他日位高,她摔的更痛。”
顾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寡月面前表现得太残忍了……
也许在长安呆久了,她也戴上了面具……
本以为她的这番话会将寡月给吓到,没有想到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顾九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他的心里无疑是震撼的,自少,顾九能认清形势,不会心慈手软,这样的顾九,即使他不幸先走一步……或许也能放下心来……
善良的九儿,不可能在权利的漩涡之中沉浮,他不放心留她一人在世上孤独。
方才那一声叹息,不是他的心怀瓷杯,不过是有心……一试。
顾九显然不会猜到寡月方才的有心试探,她心里正疑惑着,却听寡月说道:“翰林掌院大学士为朝中二品重臣,以后我会同夜帝一起草拟一些机密……”
顾九隐隐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也不全懂。
她一直以为寡月他的目标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可是就算是那个位置真的能让阴氏沉冤昭雪吗?
如今的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连顾九都懂,这样的势力之下,阴氏,那尘封快二十年的旧案如何能翻?
除非阴寡月当皇上……
顾九脑海里凭空冒出这个想法,将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阴寡月当皇上吗?顾九翻白眼想估计得等下辈子了……
数一数,从阴寡月中状元到升至朝中二品,他用了十九年……
“九儿……我们回家吧,回家了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寡月瞅着顾九时白时黑的小脸,眉头一沉说道。
顾九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说,总之是不能到这里说的吧……
“嗯。”顾九点点头,有些走神。
她还在想以前看过的小说里头那些穿越女助自己的夫君登上帝位后,又如何和后宫中的女人进行周旋……
若是真的要发生在她身上……光是想着就是头痛无比。
寡月牵着顾九的手往房门外走……
瞧着顾九似有所思的样子,不禁又在想他的九儿到底在想些什么。
郑子衿见寡月扶着顾九从房里出来,正要上前去,却听见寡月道:“子衿公子,打扰了……”
寡月扶着顾九从隐月阁走出,隐月阁内的客观,还有路边停留的人都议论纷纷。
方才不是没有瞧到洛少将军从阁中愤很而出的样子,他双目通红,虽然唇角带着笑意,可是神色凝重,路人只是敢望,而不敢靠近……
先前都有听到那洛少将军扬言要找靳南衣的。
而这时候靳大学士与他的未婚妻从那间房里出来……
于是有人开始猜测了,这洛少将军与靳大学士都是轩城来的,他们都喜欢上了华胥楼主的妹妹。
这么一说众人听着也都觉得合情合理,于是乎就传开了。
可是这洛少将军不是腊月要完婚了吗?
传三月靳大学士和慕姑娘也要结婚了啊……
于是各大赌场开始用腊月初二洛浮生与杨国公府嫡女的婚事押注……
寡月扶着顾九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上了马车。
小易赶紧将车帘放下,驾着马车离开了。
马车绕了几个弯道,在确定没有人跟着后,小易才朝着东城府宅而去。
顾九不懂寡月为何要这么凝重而严肃,看着寡月将上茶的宁远唤出去后,就将门窗全部关上……
他拉着她坐在书桌前,光线较暗的屋子里,自寡月将门窗都关好以后显得更加黑暗了……
寡月将书桌前的蜡烛点燃,在书桌前摊上一张宣纸,又为顾九把火炉点上。
不知怎么,顾九觉得火炉点上以后她好受了一些……
其实她也并不是怕冷到要火炉支撑的那种人,可是今天莫名的畏寒……
寡月擦干净手后才在书案前坐下。
昏黄的烛光之中,二人静静相看,心中有异样的情愫涌动……
寡月伸出如玉的右手拿起笔,在低头望向空白一片的宣纸时,心情一瞬沉重。
“夜风是我姑姑的儿子……”
他轻轻启唇,语声清润之中,顾九的手下意识地抵在的下唇处……
惊讶,不是没有的。
夜风若是阴寡月的表哥?为什么在阴寡月独子一人住在平安村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
还有……夜风的父亲是谁?
若是夜风是阴寡月姑姑的孩子,那么有可能……
阴氏贤妃吗?
当想到这个人时,顾九又是一震。
“他是贤妃的儿子?那便是……皇储?”
顾九双目睁大,夜风他不会是……
顾九为自己的想法吓到,也终于能理解,为何从始至终,阴寡月的目标如此明确……
顾九承认自己不懂前朝之事,就连如今的夜帝她也不是很了解。
知道顾九心中的疑惑,寡月解释道:“文帝五子,长子为太子,早夭,有子卿夜阙当时的山阴王,然后便是二子临安王,三子胶州王。文帝二子汉王,三子辰王,四子明帝,五子齐王……”
他说着还将那些人的名字在纸上写下来。
顾九很清楚的知道,明帝,就应该是先帝,阴氏贤妃是他的妃子,那么夜风是他的孩子,还有可能是独子……
那明帝,是夜帝的叔叔喽?
顾九总算是理清楚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禀德元年,也就是先帝成武五年,夜帝登基……那一年他将要满七岁,我五岁。”寡月说道,执着的笔顿住,凤目阴鸷。
顾九按照寡月的年龄一算,得知阴氏灭门一案也应发生在君主更迭的时间……
若是阴氏都灭门了,那阴氏贤妃又如何在宫门之中再待六年之久……
贤妃,在四妃之中的地位绝不算低。
明帝对贤妃的情感,当是有别于对其他女子……
她想夜风当是有个十分幸福美满的童年的。
似是想到什么,顾九忙问道:“夜风,那夜风肯定不叫夜风喽,他叫什么?”
寡月抬起头来,烛光之中他凝视着顾九,熠熠光辉从凤眸而出,沉声道:“卿夜阑。”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明帝对此子的喜爱,对此子的寄语,不言而喻了。
而贤妃呢?兄长被斩杀,满门被灭,又将已何种姿态来面的明帝?
是否,青鸾台中魂断红颜,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呢?
“明帝……是想立卿夜阑为储君的吧?”顾九沉声说道。
白衣少年缄默颔首。
顾九目光落在烛火上,原来这天下,本是夜风的天下……
那后来的卿夜阙,荣登九五后的卿夜阙,对于兄弟手足就是除之而后快了?
在皇室角逐之中败下阵来的,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你姑姑只是贤妃,又如何立卿夜阑为储君,母凭子贵,或者子凭母贵都需要……”
顾九挠挠头,显然她只是不解明帝与那贤妃之事,又不敢多问什么。
寡月怔了一瞬,偏头沉声道:“至成武五年,明帝六宫之中除去那些没有名分的姬妾,只有贤妃一人……”
顾九震得不轻,一个帝王能做到如此已经是……让人不得不惊讶了,也难怪阴氏贤妃之后的历史不被人提及,若是提及也是以“妖妃”呼之。
明帝,光是从后人对其的称谓就知道,是一个在人们心中英明神武的君主……
“明帝,只有……夜风一个孩子?”顾九又不禁问道。
“嗯……”寡月点头,他转身,将宣纸丢入一旁的火炉里。
顾九似乎听到他轻叹了一声。
“九儿……他是我亲姑姑的孩子,如此算来阴氏宗族,与阴氏有血缘关系的,也只有我和他了……我,必须得帮他……”
必须得帮他……
顾九懂了,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夜风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皇权之路,漫漫修远,他们需要的机会太难了不是吗?
她想,他们都是聪慧睿智者,不会比她这个小女子糊涂……
夜风,她要这玲珑宇内,九州天下,他有没有想过,他夺位正名之后,又有多少白骨朽郊原……
果然皇权的争斗无止境,仇恨永无泯灭之日。
若是日后揭竿而起的夜风颠覆了夜帝的政权,他们与仁厚亲和的璃王、与天真可爱的三儿,都将是仇人了吗?
一股惶恐感自背后升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浓重的迷茫。
“若要阴氏翻案,若要我此生执念永除,夜风为帝,是最好的选择。”
昏黄的灯影之中,那素衣少年,从梨木大椅上站起,声音低沉而又坚毅,字字敲打在她的心头,她突然觉得沉重到她有些承受不起。
她不会忘记,那轮椅走过敲打在她心房的,车轮辘辘之声;也不会忘记,百尺高台,牡丹花海,那一眸暖意的蓝衣少年……
他曾是她生命里的贵人,他也给予过他们关怀和帮助。
她更记得曾几何时,那一身宫袍的小小少年,冷傲却青涩的颜……
罢了,事尚未成,这样的担心是不是为时尚早。
顾九抬眼凝着寡月浅笑,她愿倾力相助。很高兴他能向她坦白这些……
顾九扶着他坐下,眉头又不禁皱起,沉声道:“夜风与你虽贵为朝中二品,可是你们无兵又无实权,要怎么做,才能最快……”
顾九此句表面上在问阴寡月,实际是在一探阴寡月与夜风心中之计划。毕竟她想给璃王卿泓和三儿留后路,不想伤害到他们,这一点阴寡月不会猜到。
寡月眉目微蹙,薄唇轻抿,末了,才开口道:“他需要兵,便一直在兵力上做文章,九儿可知前段时间太子离宫之事?”
“知道。”顾九眉头一皱答道。
“太子一党去临安了。临安便是临安王的临安,禀德十三年临安王因密谋造反被除,只收了其部分兵力,而其余的大部分兵力……需要兵符才能收回,夜风猜想那一大部分的兵力夜帝无兵符无法收回,所以各股势力趁虚而入,太子数日前离京便是为了临安王势力。”
听完,顾九脸色一变,望向阴寡月道:“这么说,夜风不在长安,是为了!……”
顾九适时的停下,这夜风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将什么事情都算得很准。
寡月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临安出现慕七的势力告知顾九,却又想以顾九对慕七的信任,如何能突然接受慕七此举……
“是的,夜风离开长安也许是为了临安王旧部兵力。”寡月柔声解释道,心中因慕七之事有些添堵。
顾九点点头,知道夜风是不会放弃机会的,可是临安旧部兵力,又岂能轻易得到。
顾九想夜风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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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
一袭绯衣的男子,撑着油纸伞从画船上走下,临江处,竹影摇曳,雨淅淅沥沥而下。
那人一抬眼,看不清前方烟雨中的楼阁朦胧的轮廓。
那颀长的身影,如寒风之中,一朵无骨的妖冶牡丹。
对,世人皆知他喜爱牡丹,可如今他看尽世间绝色,历经人世浮华,却忽觉,即便是妖冶硕大的牡丹花,也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烟雨中的阁楼处传来一阵凄迷的箫声。
箫声夹着伴随着寒风而至,忽如层层叠浪,忽如飞花细雨,忽如谷风旋转,急剧而上,忽如深夜山涧静静流淌……
这低弥空灵的声音,让男子的心情更加沉郁。
他在活得够久了,却仍旧看不清人世命运,参不透其间苦乐,终究看不穿啊!
他若能舍得下世间情感,岂不是同凡羽那忘却七情六欲的神棍无异了?
他*凡胎,凡夫俗子,他是活生生的……慕七。
等他撑着油纸伞走至阁楼下的时候,那箫声戛然而止。
末了,他收了伞,一个素衣小厮接过他的伞将他迎了进去。
“主子赵大人等你多时了。”
楼内,一个褐衣粉袍的男子同绯衣人说道。
“嗯。”绯衣人一扬手,妖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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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我的意思你可懂了?”高座上的绯衣人勾唇问道,他纯表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青年神色凝重是似伸手擦了一把汗,然后紧张地说道:“舫主……您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赵勰不仅是要这般发问,甚至还有想掏自己耳朵的冲动。
倾全部之力……
华胥楼主他是受刺激了?发哪门子的疯要这么做?
“赵勰,你没有听错。”慕华胥搁下手中的茶杯,凝着赵勰,笑容僵在唇角,冷声说道,他向来不喜将话重复两遍。
早些年他救过赵勰的命,赵勰就是为他慕华胥所用的!
不违背仁义道德,又不是要他赵勰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明确立场,如是而已。
“可是……”赵勰想说,他不是姓“慕”吗?
慕华胥从沉香木雕的大座椅上站起,一拢华贵的绯袍。
“我慕华胥想做的事,慕府的阻拦不了。”
赵勰汗了一下,也的确慕华胥说这句话也确有资格。是长安慕氏求着慕华胥,而不是慕华胥依靠着他们……
“赵勰江南兵力,大部分是在洛营之手,还有一部分便是你着手协管的分散兵力,现下我命你将所有散兵集中训练,你即日起便着手去办。”慕华胥转身凝着赵勰冷声说道。
赵勰沉思片刻后颔首:“好。”
末了,慕华胥上前数步,沉声道:“赵勰,我不想,到最后……连你我也信不了了。”
赵勰心下“咯噔”一跳,低头道:“舫主,赵勰不会忘记舫主恩情,便是死也忠于舫主……”
慕华胥重重一拍赵勰肩膀,沉声道了一声:“好。”
这世上,他慕七能信的人还真不多。
他需要兵力,即便是那些山匪贼寇、绿林好汉他都没有放过。
狸门他硬闯不了,六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狸门之中受尽折磨,西凉的子民也不能长期受大雍的奴役!
唯一的办法,便只有另辅新君。
夜帝、太子都是手段残忍心思阴毒之人。
他还抱有一线希望的人,只有璃王卿泓……
即便是他日璃王负他,天下人负他,便是要他慕华胥挟天子以令诸侯、摄政掌权也要达成他的心愿!
绯色的衣袍被撩起,转身之间,男子已然坐在高座上,双目沉凝,一抹妖冶的华彩自眸中一闪而过……
远处,江南喧嚣的街肆里,一个黑衣人穿过闹市,朝一处街边茶摊走去。
木桌上三个大碗里的茶水都未动,三人都戴着斗笠低垂着头,都只是为了等消息而已。
这时候那穿过闹市的黑衣人在茶桌唯一的一张空椅处坐下,浅淡地道了一句:“华胥楼主的确回来了,不过得到消息,说子凝香一年前就死了……”
其余两人一惊,反观上座的黑衣人却是一脸平静无波。
子凝香没有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虚传;或者子凝香死了,不过不是一年前的事情。
夜风勾唇,如此一来,却是让他更确定华胥楼主的事……
“主子,我们接下来……”云罗问道。
“等等高邺。”夜风冷声道,这才端起面前的茶水。
夜风派高邺去了一躺洛营,有一封书信他要交给葛翁。
“主子听人说洛营的徐远留在了长安是吗?”云罗轻声问道。
夜风不动声色的颔首。
云罗讶了一下,如此身份,圣上也能让人留在长安?
“洛营这头?……”云罗忍不住,不禁问道。
夜风摇摇头道:“洛战枫治军虽严,却畏头畏尾,即便他有此心,也是行顾此失彼之举,难成气候。”
云罗点点头,这时他一抬眼就瞧着高邺从远处走来。
一身黑衣的高邺一来,还没坐下喝上一口水,便听到夜风说道:“马上出城。”
四人都相视一望,明显不理解主子缘何要这么急?
可是主子的命令又如何不从,四人忙背上包袱,牵了马来。
将茶钱结了,五人就出城了。
夜风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他担心逗留太久行踪暴露惹人怀疑,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选择立马出城。
出城后行了十余里路,他才同高邺问情况。
高邺反应过来,将怀中的信递与夜风。
他匆匆看完信,脸上神情顿改,冷声道:“你们在扬州城等我。”
众人不解,高邺正要开口问,却被夜风一个眼神给打住了。
夜风将马头调转后,转身吩咐道:“若是三日之后我没去扬州,自行离开,不可多留,我不会有事的……”
“主子……”云罗一时冲动骑马上前,“让云罗跟着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不了,我一个人好办事。”夜风说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三日后等不到我便回长安,去见靳公子,听他的吩咐。”
云罗等人就这么看着夜风绝尘而去。
末了,他四人朝扬州而去。也不知主子临时遇到了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路上云罗问了一下高邺。
“是什么信,让主子这样?”
高邺没好气的白了云罗一眼,本因着主子将他们四至遗弃了心里难受,云罗还专膈应他。
“我怎么知道那信里写的什么?”高邺吼了一声,“听说是主子在叶营时候的好友,救过慕将军的命……”
云罗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放弃。
四人选择到扬州等主子,毕竟已主子的神通广大和对江南的熟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夜风快马加鞭往回赶。
葛翁……
——若要相问,城西桃花邬一聚。
等夜风再进城,至桃花坞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候。
桃花坞外,临湖边,薄暮下,湖上笼罩着一抹轻烟,船影隐约,渔歌飘渺。
夜风弃了马,一跃而下,脚下踩着雨后湿漉漉的泥土,寒风拂面,将他的斗笠都吹动了……
从这处冬季枯枝林立的桃木林里望过去,瞧清远方烟雨里,隐隐约约的灯火光芒。
他目光一黯,步履沉重的上前去。
穿过隆冬雨后的桃树林,他瞧见那茅舍土屋。
正抬手要轻轻叩门扉,却瞧见那门被寒风漾出一点细缝来。
他索性将门推开,堂而皇之的进了院子。
很干净的院子,没有影看守的人,他朝着茅舍灯烛燃起的地方走去。
当他走进,就看到,那昏黄的灯影下,那男子正低头研磨着手中的草药。
他动作熟练的将磨好的药粉放进一旁的瓷罐子里头,又伸手去抓簸箕之中的草药……
“坐吧。”已察觉到有人来了的葛翁柔声说道。
夜风这才迈动僵硬的腿进屋,将寒冷的风关在门外,他朝葛翁所在的座榻走去。
他静静地凝视着忙活着的葛翁,不出声询问,更没有阻拦。
许久之后,葛翁才收拾好面前的东西,洁了手,给他奉上一杯清茶。
夜风凝视着葛翁,目中的神情愈加复杂,末了,他忍不住开口道:“可以告诉我了?”
他很早的时候就怀疑葛翁的身份不会那么简单。
一个普通的大夫,能治疗这么多的疑难杂症,一个充军的人能将快死的慕长安救活?
所以,他有心想查他……
但此刻,却想让他亲口告诉他。
葛翁英眉动了动,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笑道:“将军有心找我,只为我的身份而来?可是我也很想知道将军的真实身份……而且我想将军有心想查,知道我的身份不难。”
夜风与他对视一瞬,搁在茶桌上的手一握,他确实查到了些,但是不全,还不够,他想葛翁告诉他。
“文帝建宁十八年充军岭南……”夜风凝视着葛翁沉声开口。
葛翁眉眼一抬,望向夜风,心下一紧。知道他本出于岭南薛营的人不多,这人能查到薛营,也一定能……
“诸葛荨。”夜风沉声唤出这个名字。
葛翁身影一震,猛地抬头。
“你是明帝时期的御医院正事诸葛荨。”
夜风再下一计猛药,他眉头一动,还不打算现形吗?
葛翁震惊之后,更多的是深思。将他身份查出来,这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你是二十年前文帝时期的老臣,相传银针救了当时的老太妃,为何充军?……”他查不到他的罪行,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判了充军岭南薛营。
葛翁不禁大笑了几声,道:“伴君如伴虎,为君难,为人臣子更难,我一个御医苑正事,提着脑袋在皇上跟前做事,皇上一怒之下,想要判我充军又有何奇?”
“这么说,先生是承认了?”夜风一挑眉道,唇角一扬。
葛翁依旧笑容不减,沉声道:“没有什么承认不承认的,一个人的一生,经历的自己心里抹杀不了,人人都是一样……”
人人都是一样,如今听别人说着自己的事,又有什么好反驳质疑的?
“那么将军翻出老夫陈年旧事,不是无心之举,又是所谓何事呢?”葛翁摸着下巴道。
“诸葛荨,我只想问你,你同二十年前阴氏旧案有何关联!”夜风从座榻上站起,颀长的身影在灯光之下映出长长的阴影……
他目光炙热如火,神情凝重,语气坚毅。
比起他的凝重,沉静安详如葛翁,脸上的震惊之色更是耐人寻味。
二十年前的阴氏旧案?难道是故人之子?
“你是……”他声音有些喑哑的说道,“你同阴……什么关系?”
似乎是有心的,他将那名字省略,语音颤抖的说道。
见夜风不答,他从座榻上站起,问道:“你是他的儿子?”
现在细细的看来,这人还是同他有些像的,这轮廓还是挺像的……
那么,不会是……
“不是。”夜风冷声回答道,偏过头去。
葛翁神情黯淡下来,一勾唇道:“你不是他的儿子,也应该与他有些关系,看得出来你很紧张阴家的事情,可是你都不想告我,又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夜风猛地再望向葛翁,诸葛荨他要他如何信他?
他身份如此特殊,岂能就这么轻易的告知他了?
可是,若是不信他,他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
“恕我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夜风转过身去,玄黑的斗篷飞舞着。
“那便等你能告诉我的时候再来告诉我,将军放心今日我全当你没有来过,不会向旁人透露你半句,将军快些离开吧!”葛翁笑道,“我不会离开轩城,你也放心,我不会在你找我之前赴黄泉的……”
夜风眉头抖了抖,却又觉得他说得没错。
他应该在他能告诉诸葛荨的时候再来找他的。
是他心急的想知道答案,可是若是这个时候他得到了他要的一点线索,又如何呢?
“我知道了……”
夜风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戴上斗笠离开了。
“诸葛荨我还会来找你的,别在我找你之前先死了!”在夜风修长的腿跨过门楹的时候,他低声吼道。
葛翁不置可否的轻扬起唇角,即便这个人不是那人的孩子,也会与那人有些亲缘,会是谁呢?
他一时间想不出来,阴家还有哪个后生可能在世的?
夜风快速的出城,去扬州寻那四只去了。
·
腊月初八的时候,天气晴朗,隐月阁前的梅树梅花开了,梅香四溢。
白马寺前的香客不断,庙会从白马寺一直到春香苑……
前几日,腊月初二长安洛府的婚礼已成为过往。
只有少许的人还在传送,花轿临门接轿的是洛少将军的部将,接过去也没让众人围观着看拜堂,来贺喜的客人们就这么散了,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便也没有过问了。
这一来长安城也安静了不少,到了腊八节,众人便是该乐呵的乐呵,该拜佛的拜佛……
这一日,隐月阁大送腊八粥,毓秀阁大送小绣袋……
这一来白马寺这一段路便被挤了个人山人海。
小孩们都相约拿了碗去隐月阁要粥,再去毓秀阁要绣袋子……
如今一部人已知道毓秀阁的幕后主是华胥楼主的妹妹,更有人猜测这隐月阁的主儿和毓秀阁的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顾九抚额表示,真是能猜,难道她这个幕后主保不了多长时间了吗?
这时候郑子衿一脸笑容的凑上前来。
顾九偏过脸道了句:“你不去做你的元宵宫灯,跑来干什么?”
郑子衿眉头一皱道:“我说慕九爷,你这轩城扬州的摊子该要货,该结账的时候,天南地北的跑的都是本公子……可你倒好成天嫌弃我……”
顾九表示,对于郑子衿,她便是不在身边的时候,念着;在身边的时候,嫌弃着。
“你可以选择不去的。”顾九边倒茶边说道。
“你……”郑子衿咬牙,扇子一收,坐下来,随手拿过顾九刚好倒好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顾九也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死样子,也不做计较,再倒上一杯,想着以后应该给准备些泻药,让这厮手快,喝了让他在茅房里呆上一天一夜。
顾九暗自扬起唇角。
郑子衿眉头一皱,见顾九高兴,他倒是心烦死了,连着叹了三声气。
“你叹什么气?”终于忍不住,顾九问道。
郑子衿摇摇头道:“别提了,老子被烦死了!”
顾九挑眉:“那你烦什么啊?”
郑子衿将纸扇往桌子上重重一搁,道:“好嫂子,子衿求教如何能快速退婚?”
因郑子衿的那不适应的称谓,顾九脸色顿改,可是很快便适应了过来。
退婚吗?不是和分手是一个道理?
“有,办法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顾九边喝茶边说道,顺便剥两粒花生……
“什么办法?”郑子衿更凑近了些。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自毁名声。”顾九意味深长地说道。
要他自毁名声?
郑子衿脸色顿改,眉头一皱。
“你想啊,你从年少时自今名声这么好,多少闺秀觊觎着,多少女子想着得到子衿公子的垂青?你说这么好的男人,你未婚妻能不想着嫁给你吗?”顾九解释道。
“所以你想让我把前头的好名声都给毁了?”郑子衿离得顾九更近了些。
浑然不知“危险气息”的顾九“嗯”了一声。
某人眯眼:“那怎么个毁法呢?是像前些日子靳大人好男风那样毁还是?”
听到“靳大人好男风”几个字顾九回过神来,眼一扬。
却见那少年,双目通红,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他。
“不至于一副我是你大仇人的样子吧?”顾九回他道,“况且我是好心的,你不是说快速退婚吗?就让她知道你有多坏,有多恶劣,我好话跟你说道前头,你这婚事还是得女方退,不然男方退的,那女方一辈子都死缠着你!”
顾九说完,给了惊愕无比的郑子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一拂衣袖,闪人。
郑子衿当然不懂顾九是何意,心道,没那么严重吧?一辈子都死缠着他?
不要啊……
回过神来,他却又不得不想,这婚事究竟该怎么来退?
不行他还是得哄好他的靳哥哥。
他这一辈子的幸福快乐都指望着他的靳哥哥了!
“喂,嫂子,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回去!”郑子衿抱上准备好的贺礼追着顾九而去,一路的人都朝他侧目。
顾九已上了马车,却见杀出来一个郑子衿。
“我也要去靳府!”郑子衿抱着一大摞的礼品冲上顾九所在的马车。
顾九不得不赞叹这厮的勇气!不怕被靳家小姐给拆骨入腹吗?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郑子衿似乎是不懂她是何意……满脸期待,小心脏砰砰跳的,像是要见自家媳妇似的……
“喂,你这个样子我很怀疑,你要退婚是不是假的?”顾九不解地挑眉道。
郑子衿回过神来,红着脸凝着顾九。
“天地日月可鉴,我郑子衿一心退婚!”郑子衿举起自己的手说道。
“真的吗……”顾九嘀咕了一句,他这么想退婚还往“虎口”里头送?郑子衿就没有意识到吗?难道他想退婚想糊涂了?
顾九默默一瞥信誓旦旦后小心翼翼检查着自己怀中礼品的郑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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