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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扬的音乐声响起,频率密集的锣鼓声作为背景,琴弦轻牵,筝音清脆,画面里划过一卷火红的滑绸,华绸上“杜氏生煎”四个木色的大字沉稳持重。眉眼低垂的琵琶手身段优美,被前行的镜头一带而过,缓缓走入一户人家。
锣鼓声骤然变大了,烟花的蹦响从远处传来,越发临近,一声一声地,带着传统中国人熟悉的味道。
喜庆的红色背景下,一家人围坐桌边,孩子的嬉闹声不绝于耳,年轻人则相互有着说不完的话。忽然传来一声苍迈的吆喝,为家庭付出了一生的老太太端着一盘圆胖的包子进入了画面。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围了过去,嘴里齐声喊着:“包子!包子!”
媳妇们站起身来去迎接,一见包子便笑了起来:“妈,大过年的费那个劲儿干嘛?包包子可花时间了。”
“什么费劲,这是买的。比我自己包的可好吃。大过年你们好不容易才跟我聚一趟,我花那个时间去包包子?”
欢笑声中那盘油色诱人的包子放在了桌上,被小辈们迫不及待瓜分干净,一口咬下,所有音乐都停了,只余下一声意犹未尽的“嗤”,随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嗤嗤嗤——”,脆嫩的底皮被咬开后,俏皮的青年长长地回味了起来:“嘿妈,这包子还流汤呢你瞧!”
镜头上雪胖可爱的煎包被咬出一个缺口,焦黄的底皮色泽均匀,薄薄的皮内是莹莹油润的馅料,浓稠的汤汁滑了下来,落进了下方早就在等待的孩子嘴里。
孩子一抹嘴跑了,青年一口叼住包子追了出去。阖家欢声笑语。男女老幼站起身来,声音洪亮:“过新年,选杜氏生煎!”
被追赶的孩子高高跳了起来,眉眼可爱到让人见之心喜,娇嫩可爱的童声为这场短暂的宣传落下了帷幕:“杜氏生煎~妈妈的味道~”
火红的滑绸绕了回来,带着杜氏生煎四个木色的大字逐渐盈满了屏幕。
张素关了电视,看一眼时间,现在是早间新闻黄金档。她笑着摇了摇头,对一旁餐桌上正在抹果酱的章母说:“小泽这孩子有点鬼心眼呢,在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因时制宜倒是个宣传的好法子。”
“我看他清明节怎么宣传。”章母笑嘻嘻地把面包咬在嘴里,“自己就是做吃的,家里一点都不准备。我想吃包子还没地方吃呢,你说这干巴巴的面包有啥好吃的?”
张素摇了摇头,这个姐妹的性格就跟小孩子似的。
“哎你说,我怎么就想不明白了。”章母吃着吃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满脸狐疑地张口,“这两天那俩孩子那个黏糊劲啊,你可没看到。他俩这是怎么了?怎么感情一下变得那么好?你家行止我以前真没看出他那么能照顾人,现在跟个傻爸爸似的。”
“瞎说什么呢,他俩感情好不是好事儿吗?”对上姐妹显得有些天真的疑惑,张素面色变了变,有些艰涩地转开话题,“时装周的场地可已经订好了,你那边秀款的衣服要早点到位。新年一过咱们就飞米兰。那边的拍摄都已经定好日期了。”
“我办事你放心吧。”章母胸脯一抬,刚才说的话题立马忘了个干净。
果然是母子……张素有种捂脸的冲动,但手指头颤了颤还是憋住了。楼上哐哐哐一通动静,章泽和杜行止起床了。
张素高声喊:“洗脸刷牙没?今早没东西吃,吃面包啊!”
“我不要!”章泽立马苦了脸,推开压在自己肩上的杜行止朝楼下嚷嚷,“我要吃荤的!大早上的又吃面包啊?”
杜行止被推开一点都不泄气,把人拽回来仗着楼下人看不到狠狠亲了两口,小声问:“昨晚还没吃够啊?”
“滚蛋。”
下楼时对上母亲的目光,章泽有点亚历山大。杜行止就跟个没事人似的悠闲,好在同壕内多了个名为张素的战友,让章泽稍微不那么紧张了一点点。
“我刚才看到广告了。”章母给章泽一边抹酱一边找话题,“最近公司还好吧?广告费贵吗?成本收不收的回来?”
“广告在中央台,全国都看得到,价格倒是比我想象的要低。”现在的黄金档还没有后世那么高不可攀,“周边城市的超市我都已经联系上了。现在公司里的下一步发展就是趁热打铁,在产品刚上市的时候尽快抢占市场。这几期广告在北京、天津、辽宁、河北,还有山东山西都已经有了相当大的知名度,我下一步是想要再开设一个分厂,设在上海或者广东。一是交通便利,而来规模也能弄大一些。”
“钱够不够啊?”章母对搞吃的没什么想法,也帮不上忙,顶多广告拍摄去帮章泽邀请知名明星什么的。现在也只能提供一些金钱帮助。
章泽嘿嘿一笑:“我欠杜哥的钱现在都还没还呢,开个厂还是够的,现在关键是人不好找。年底了,更何况招工还得培训,新厂得等年后才能正式开工。妈,你们要是认识广东上海那些地区的父母官,就给我引荐引荐吧。”
说到钱的时候杜行止就把大手盖在章泽脑袋上了。那揉啊揉的频率好像是在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章泽一把拍开他。
章母咬了口面包,总觉得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可真让她去描述,又怎么样都描述不出来。
还是错觉吧?
因为广告效益刚好切合了年末的年景,杜氏生煎最近的销售量开始猛增,连上周边总共六个省份的出货量,天津的加工厂显然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年末又是大批工人的返工潮,开始创业后他才明白自己上辈子所不知道的很多事情。比如在超市里随手选购的一包汤圆,上数几个台阶,凝聚了多少相关从业人员的心血。
天津的工厂早已扩建了,批下临近好大一块地开始加建厂房,两个冷库全天都堆了满满的货物,冷藏车一趟一趟地来回,好活泼的气象。
相比较下来,供给国土局的那一批货物数量倒显得微不足道了。连带之后才开始合作的一些单位,销售量也大概仅占北京市场我五成。虽然这些供给事业单位的货品压低了价格,中间却少了超市盈利的环节,收入也算相差不大。冷鲜市场比章泽想象中要赚钱的多,这块区域才开始挖掘几个月不到,已经占据了公司近三分之二的营业额了。
中国太大了,地域广袤人口众多,加上正在全速发展的阶段,便也潜伏着其他国家所没有的的商机。
章泽下一步是打算将市场铺设到东南方向,江苏浙江上海这三个省份,由于经济发达流动人口众多的原因,市场消耗量是同等地区的几倍甚至更多。新年过后杭州的四家杜氏生煎就要开业,以此推动冷鲜包的生意,想来是个双赢的决定。
学校已经放假了,新年的北京是以往章泽所见的淮兴难以比肩的热闹,一整年都在节约的市民们纷纷走入商场购买年货,章泽一路被激昂的喜悦包围,自己也心情飞扬。到公司的时候难得笑容满面,晃花了一干人等的眼。
“辛苦了。”路过办公区,章泽对仰头朝他问好的员工笑着点头,“年末工作辛苦大家了,大年三十晚上如果没有其他活动的话,大家一起开个年会吧?”
众人恍惚地盯着他的笑脸,下意识地齐齐点头。等到章泽走后,一堆人便越发心情飞扬。快到了发年终奖的时节,所有人都在盼着年底创收好好过新春。
章泽进了办公室,没一会儿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前台小姑娘声音娇甜:“章总,李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吧。”章泽不由有些疑惑,这个李隶都不用上班的吗?成天朝他这里跑。
年底自作主张替人牵线的福利商获得了国土局的好评,连局长都专程在给李家打贺新春电话时提到了发到家里的生煎包。据说局长夫人对煎包相当的满意,除了自己吃以外还弄走一些拿去送了亲戚。李隶这回徇私没落埋怨还被真心诚意地感谢了一通,家里老爷子还询问他其中细节,在得知了这是很有可能未来进入李家的女主人的儿子的产业之后,表达出了莫大的兴趣。
也因此,他年节前后不必忙于那些总结研讨会,得了特赦来与章泽深入交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一看章泽心情就好,每次跟章泽说话的时候,心里就念叨,有这样一个弟弟好像也挺不错的。
章泽的办公室挺简单的,然而配上坐在里面那个人,就有了一种蓬荜生辉的特殊效果。阳光从窗棂撒入,映照在低头看报表的年轻人身上,姣好的外表令人过目难忘,清俊的气质温润如水,毫无威慑感却润物无声地影响到了旁人对他的印象。
李隶微偏头,忍不住微笑。
“你们要开年会了?”
章泽点点头:“是啊,大家都辛苦了一年。我打算好点的地方包个自助餐厅,也算犒劳犒劳大家了。”
“你这个老板做的真是周到。”李隶在章泽面前坐下,熟悉之后态度都随意了起来,“有兴趣后天跟我参加一个小聚会吗?我给你引荐一下国航的领导,他们最近正在物色合适的早餐夜宵供应商,有没有兴趣?”
章泽立马来劲儿了。李隶可是他的福星,迄今为止给他牵了七八个单位的桥梁,现如今杜氏生煎开始供应的财政局、统计局、公安厅等等所在,其中李隶都出力不小。章泽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绝对不是普通的小公务员,至少也得是个官二代,要不然哪来那么多领导卖他面子?
航空餐点可是快大肥肉,现在倒还不明显,等到日后飞机票跟火车票差不多价格的时候,选择航空出行的人们只会越来越多。飞机餐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对他打开中高端市场也是一个不小的帮助。
他又不免有些疑惑,李隶他不要好处的帮他那么多,到底图什么啊?
熟悉之后,李隶对他了解越深,越发现这原来是个只有外表精明的小天真。章泽的疑惑都写在了眼睛里,李隶发觉后哈哈一笑,拍他肩膀:“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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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儿子已经跟人打好了关系,那边李家正主也没闲着。
半暧昧的阶段,章母抛下一句自己新年之后要启程米兰,大概到四月初才能回国,可把李长明震了个够呛。
他一时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整个人郁郁的:“四月初……我三月就要去安徽了,咱俩碰不上啊……”新的调令是安徽某职能单位一把手,为了能跟章母有发展,他目前在全力将工作重心朝着北京转移。以往从没生出的斗志这会儿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在新年期间跟章母难得的相处是为数不多的安慰了。
可对方也是有工作的,甚至铺设范围比他的还要更大,这一认知令李长明有些沮丧。男人没有不希望彻底掌握另一半的,不论从经济上还是地位上,雄性们总有着争强好胜的本能。现在跟章母相比,他除了家世好一些似乎真没有别的优点了,对方漂亮又独立,自己的追求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是啊,可是这是我们第一次开国际秀,对打开欧美市场的计划能否成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处于暧昧期,章母也和平常的爽利不一样,面上带着女人们皆有的温柔,“我们可以通电话呀。现在联络通讯那么方便,还怕见不到面吗?”
李长明情绪不高,深深地望进章母的眼睛里:“我只是觉得舍不得而已。”
章母耳根微红,微微移开眼:“一大把年纪了……”
手忽然被抓住,李长明凑近了:“别说是这把年纪,哪怕我到了六十岁七十岁,我也有权利追求爱情。春娟,我们维持现状已经那么久了,我觉得我们应该确定正式的关系……”
他说完这话,见章母又像以往那样犹豫着想开口拒绝,赶忙解释:“我这个意思不是逼你跟我结婚或者别的什么。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俩互相有好感,那么关系进展为男女朋友怎么样?而不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
章母有些犹豫,离婚了那么多年,她不是没想过另外再找一个对象。对她的新感情,张素乃至章泽和章悌都保持着鼓励的态度,家庭没有阻力,只是她一直不敢跨出那一步。
她本质仍旧是那个从闭塞山村里出来的女人,在脑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令她对感情的追求并不狂热,儿女、亲情乃至事业都排在浪漫的爱情之前,加上一段维持了那么多年却仍然惨败的婚姻,她有些胆怯。
李长明很是无奈,但话已经说开,如果不趁热打铁,这女人估计又要把自己缩在乌龟壳里。到时候两个人分开几个月,关系不进反退,再想取得什么进展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语重心长:“你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他们未来都会有自己的家庭,能陪你一辈子吗?当然我这个话不是在劝你立刻跟我结婚,可是你总得为自己想想吧?我不说追求爱情解放那些虚的,我就问你,假如日后你女儿嫁到了国外,你儿子结婚自己搬出去住,你怎么办?还跟张素搭伙过日子?她要是也结婚了呢?”
章母垂下眼,鹿似的清澈眼睛眨了眨,划过一道哀愁。
李长明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孩子们渐渐长大了,她作为母亲的影响力越来越小。章悌每每打回电话,说到已经铺设开的新的人际关系时,从声音里都能听出神采飞扬的味道。她总感觉女儿离自己越来越远,隔着大海生活在世界的另一端,她将展开截然不同的人生,她的朋友、事业,爱人都不会有家人的参与。而章泽,他也在自己没有给出任何帮助的前提下获得了事业的成功,母亲所能给出的帮助越来越小,现在的婆媳关系如此难处理,假如章泽日后结婚了,儿媳妇不喜欢她怎么办?
为了家庭的和谐,章母是一定会远离孩子们的,孩子们的人生路还很长,没必要因为她这个老太婆被搅得一团乱。那么李长明的这一番话便戳到了她的痛处,以后呢?她怎么办?养一只狗一只猫,像其他的老人那样?
李长明迫近了,他托起章母的脸,在接触到她水蒙蒙的眼睛时心口一缩,慌乱地松开:“你你你……你别哭啊……我只是说假如而已,假如。”
章母那种难言的感伤忽然因为他的一句话消减不少,看着李长明松开自己后慌乱地去找纸巾的模样,看他大冷天被自己急出一脑门冷汗的模样,嗤的就笑了。
“傻啊你。”章母推了他一把,“饭店里呢,人家都在看你。”
李长明有些缩手缩脚,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有种如坐针毡的无措:“我不说了,你别哭啊。你家两个小孩上学上班天天给你打电话,以后肯定孝敬你的。总比我家那个死小孩要听话。”
章母抿了抿嘴,捧着奶茶喝了一口,小声说:“我同意了。”
“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根本不用当真,居然还听哭了,你这女人真……”李长明一愣,“什么?”
章母瞪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提包打开,从钱包里摸出一百块放在桌上:“作为庆祝,今天我请客吧。”
李长明安静了一会,傻傻地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老鼠似的笑容。
“你答应啦?”小小声的,过一会儿,又稍微大声了一点,“真的答应了啊?”
章母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走。
李长明连忙嘿嘿笑着追了上去,去拉章母的手,第一次被甩开,第二次抓住了。
章母头朝外扭着,脸上一片通红,总感觉店里的人都在将目光投向自己,又羞又臊,看李长明的傻样恨不得提着包狠狠打两下。
李长明成功了,在章母离开北京之前收获了女朋友一枚。虽然老大把年纪了,对老女友他却并不懈怠,确定关系后的第一天,便送上了九十九朵鲜红的玫瑰花。章母收到花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烦恼起了这束花要怎么处理。
她还没有将恋情公开给孩子们的打算,毕竟在她看来,老大把年纪梅开二度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然而李长明的好意她又不忍拒绝,这样一边甜蜜一边担忧,人差点整成精神分裂。
章泽是个傻孩子,不过对他妈的变化还是觉察地很敏锐的,并且直觉这种变化一定跟那天被他碰上的男人有关。他忍不住跟杜行止吐槽母亲的变化,杜行止一边挑选合适的领带,一边对他的愤愤不明所以:“阿姨如果有合适的对象,不是一件好事吗?”
章泽默了,半晌后垂头丧气地说:“是啊,确实是好事。可我只要一想到……”
“想到她会结婚,就觉得很难过?”
章泽点了点头。
杜行止摸摸他的脑袋,眼神有些怜爱。章泽对母亲的依赖太深了,这种生怕对方被抢走的占有欲就像小孩子一样,绝不可能出现在杜行止和他自己的母亲身上。杜行止和母亲的关系甚至是在几年之前才得以改善的,从未感受过想要独占母亲的滋味,杜行止自然无法真正意义上的理解章泽的担忧。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地不让对方钻入牛角尖。回头挑了一条细长的铁灰色领带给章泽,他问:“晚上配这个可以吗?”
章泽果然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看了眼已经搭配好挂在一旁的黑色西装,他点点头:“可以啊,就这个吧。”
杜行止越发觉得这人可爱,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耳垂:“难得主动提出要穿西装,你也要学习一下搭配领带袖扣这些细节了。以后我要是有急事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
“今天是例外,难得碰上好机会能跟待合作的单位领导接触。我本来也不太想去的,以后大不了推掉。”
两人都很少干涉对方的生意,因为餐饮和房地产不搭界,互相询问工作细节也是从没有过的。杜行止听他这样回答,虽然奇怪他所说接触场合是什么,不过心中对章泽的信任还是盖过了询问的冲动。为他挑出一对灰底的蓝宝石袖口,再找到一款时尚与沉稳兼备的机械表,一切便算是齐全。他今晚自己也要赶一个应酬。
章泽约好了跟李隶一起去,严格来说杜氏生煎的规模还不足以令他得到此类聚会的入场资格。
两个人约好在俱乐部门口见,李隶开着他那辆低调的奥迪车没等多久,便从镜中看到了自远处而来的车灯。他下车一看,果然是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出租车。章泽付款过后接过零钱,一下车便看到李隶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在看自己,他低头扫了下自己的衣着:“我穿的有什么不对吗?”类似的聚会他还是第一次参与,没什么经验。
李隶嘘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不,你穿的很好看。”
确实是很好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章泽穿正装的模样。这套西装似乎并不是正统的西装样式,上装腰部的一点小改动让章泽的身材看起来越发挺拔,宽肩细腰长而细的双腿一览无余。领带的配色让这套西服看起来又多了一些现代的味道,章泽抬手扣纽扣的时候,衣袖处蓝光一闪,李隶眯眼细看,发觉那是一对精致而大气的方形袖扣,蓝宝石切割的恰到好处,看做工就知道不是便宜货色。
他点点头,带这样一个朋友出场,光凭外形他就有面子了。
眼中闪过笑意,他拍了拍章泽的肩膀:“走吧,别在外面吹冷风了。”
这是一处马术俱乐部,位处北京城郊的一处缓坡后,在外看起来并不显眼,然而从进入门内开始,章泽便仿佛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李隶出示自己的会员卡和请柬,待到验明了真伪过后,接待台便找来了两位服务生走在前面引导。服务生是年轻的男孩子,眉目不能算是多俊秀,但一脸正气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这让一直以为会是爆乳妹服务的章泽有点诧异
有钱人的生活太遥远了,上辈子是没条件接触,这辈子是没机会接触。对有钱人的认知,他一直停留在花心、淫、乱荒唐的层面上,这一类俱乐部会所在大众的认知中那就是肮脏的臭水沟,填满了污浊不堪的交易,是*与蛀虫的温床。出入其中的男人要不就是富二代要不就是大腹便便的土大款,出入其中的女人除了富二代外全都是衣不蔽体交易品,总而言之,好人是不来这些地方的。
他的疑惑几乎写在了眼睛里,李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不说别的,这类纯爱好的俱乐部中除了高尔夫之外有哪个会雇佣大批美女做服务生?要寻乐子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寻,肯定是另有去处的。
服务生一直将他俩送进电梯,刷卡按好楼层确定键才停下。
四楼之上,别有洞天。
一路安静到似乎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别的活人,电梯门打开后却猛然看到大批仿佛从天而降的同伴。就像电视里拍摄的那样,大家皮笑肉不笑地聚作各种小团体正在低声笑谈,灯光并不炽亮,柔柔的足够看清每个人的脸,空旷的厅内只有两种人——穿着西服的男人和穿着礼服的女人。
新客人的来到吸引了一些目光,有人向着电梯看过来,立刻发觉到了李隶。章泽看到几个年纪不小的男人眼睛忽然亮了,齐齐朝着这边走来:“李少?您还真的来了?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章泽眉头一挑,这称呼也太酸了。李隶身份不一般倒在他的预料之内,他也不是没见过官二代富二代,故此并不感到惊奇。
反倒是李隶有些担心地瞥了他一眼,发觉他没动静之后笑着摇了摇头,好像在认识章泽之后他就老尝到无可奈何的滋味。那几个男人接近之后,看到章泽又是一惊,章泽的容貌气质看起来都不像普通人,又跟李隶一并出席,令人不得不深想:“这位是……?”
“我弟弟,”李隶拍了拍章泽的肩膀,手朝着三个男人一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客户,国土资源局的局长张凌,这位是……”
“章泽?”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章泽下意识看了过去,那个喊他的年轻男人走进了两步,有些惊奇地说:“真的是你?"
章泽大概回忆了有一分钟才记起他的名字:“吴王鹏?”
吴王鹏笑了起来,玳瑁眼镜后面的双眼弯的像月牙,内里全是柔柔的善意:“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好巧。”他转而看向李隶,“这位是……?”
李家和张家虽然是世交,第三辈们的来往却不多,李隶跟张精钰倒是颇为熟悉,对吴王鹏便没什么印象了。一则吴王鹏是张老爷子的外孙,二则他不走政途,与他没有交集,三则吴王鹏出国几年留学与国内的联系渐少,两个人竟然互相都没见过对方。
圈子内人虽然多,却也不会有人贸然解释,吴王鹏今天可不是以张家外孙的名义来的。
还是章泽发现冷场,回答了一句:“这是李隶。”
这四个字就跟废话差不多,吴王鹏却好像没有丝毫意见,推了推眼镜对李隶伸手:“你好。我叫吴王鹏,鹏飞地产的董事长。”
李隶不带情绪地跟他握了手,拉着章泽拽了拽:“我们去那边。”
章泽不明所以地被他拉走,只来得及和在场的几个人道别。李隶走得飞快,好长一段距离之后才扭头对他皱眉:“你怎么会认识鹏飞地产的人?”
“怎么了?”
“少跟他接触。”李隶想了想该如何措辞,低声回答道,“鹏飞地产在业内的名声不好。”确实,抢地皮、坑害竞争对手,恶意强购烂尾楼等等。章泽既然是个良心商贩,那就这样一辈子良心下去,这种恶心的角色能不接触,尽量还是别接触的好。
吴王鹏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望着章泽离开的方向。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着,也异口同声地提出有别的应酬,吴王鹏毫无异色地挨个告辞,镜片后的眼神才慢慢冷了下来。
背后的电梯叮的一声又响了。他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杜行止一身黑色西服,个头高壮,神情冷肃。矮一个头的助理跟在他身后,同样的装置,气势却如有天差地别。
吴王鹏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杜行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两秒钟,唇角微勾:“我也没想到。”
“生意场上有些事情也是没办法的,公事公办,你不会介意吧?”
杜行止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当然,反正你也没成功。”
吴王鹏笑意浅了一些,退开一步:“请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