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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晖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后来抽了回去。
他又摇了摇头,“你可曾听你哥哥亲口说过他恨我,你可曾亲眼见过他身上的伤是我所为。”
我“哼”了一声,他最会无理辩三分了。我于是无话可说,但是,有脑子的人一想都是这个道理。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
他一副得意神情,仿佛我已经被辩倒。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你怎么说,我都是不会再相信你的了,虽然不知道你还要留着我有什么企图,但是,我告诉你,为了哥哥,我是一定不会再让你得逞的。”
我大声地威胁他。可是这个声量只是我从前说话音量的十分之一,近似于蚊子哼哼。
这人果然邪恶,他摇了摇头,开始跟我装傻,“你说的是什么啊,我没有听见啊。这人真是无耻。”
我重申了一遍,他依然装听不懂。又将我的手拉过去,我想夺回来,却只有那个心没有那个力量。我只是懒得想了,他为什么又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那时像他扑去,做好了绝裂的打算。可是现在他这是在做什么。原来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是这样子的,连说停止的权力都没有。我闭上了眼睛不吭声,到一半才睁开眼,他还坐在我床前,仿佛能沾到香油的样子。我不卑不亢,“衣福云呢?”
他微笑着想了想,“好像是出去找你了。”
他果然骗得我们团团转。
可是我还得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做出慢慢回想的样子,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概她是认错了人,跟着那人去了相国寺。”
我瞪着他。
他随口道,“她不会有危险,只不过去相国寺顺路上个香。”
我瞪得眼睛疼,总之我们输得很惨。
我也没有再求过他,除非我喜欢自取其辱。
他最后看了我几眼,合门而去。现在连衣福云也弄丢了。我背上很疼很疼,动一下都疼得要命。这样子本来应该用睡觉麻痹一下自己,可是我真的睡不着。我的心快速地来回来去,一瞬想着衣福云,一瞬又想着哥哥。
可是我没有想到,当衣福云回来时,她会为李晖琢说话。我像是看鬼一样地看着她。但是也没有阻止得了她为李晖琢说话,她说她已经打探到了,我哥哥来的时候,就已经受了重伤。李晖琢就是用哥哥的重伤才骗过了都尉大人。将他还关在自己的私牢里。否则的话。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你看到的那些。全是李晖琢他想让你看到的。我们这么长时间里看到的一切都是这个样子。这一回我才算是真正地领悟了他有多么厉害。我觉得我所会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那个。现在我落入了他的手心里,想来是逃不了去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再看向衣福云,“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要不然我们试试吧。就说我们两个掰了,简直是水火不容。然后他几乎就不会看着你了。你去帮我救哥哥。我知道这是在难为你,可是……”我一着急就掉下眼泪来。
“殿下……”她轻轻唤我,声音柔和,“他看得出来,公主不是早就已经说了么。他很厉害。我们如此的雕虫小技,还没有使用。他就识得破。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但是有一点,属下想对殿下讲,这个人真的是真心。”
我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被李晖琢吃了什么迷魂药了,我使劲摇着她,“我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他打的,他打的时候还笑我傻呢,这回我没有失忆,记得清清楚楚的,他在我的面前都说了实话。”
半晌没有听到衣福云的回答,可是她脸上的表情还是从前的那一个,显然我没有说动她。她不要我多想,还说若是要救哥哥也要想好身体。
我痛苦闭上了眼睛,还在梦里撒丫子救了一回哥哥。然后,我笑醒了,在梦中,我跑得飞快引开了李晖琢,虽然最后有被他拦住,可是我的哥哥却成功地全身而退,我就是在他跟我较劲的时候开始发笑的。一直到笑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李晖琢的笑脸近在眼前,我连忙闭上眼睛。
我思考着梦中的哪一步出现了失误。这个人是不应该这么出现的,我现在撞了左边的后背,所以要么是只能像只乌龟一样趴着,要么就是压着右边的后背,极其的不舒服,又所以装睡是装不了多大一刻的,我右边的后背被压得酸痛,我受不了,开始闭着眼睛调整姿势,我真的不打算再看李晖琢一眼了。
可是有一只手伸过来帮我转方向,当然也是这只手它摔了我出去,还差点将我摔死,我听到了小丫头们的私下议论,这个李晖琢出手倒是很大方,当是我快救不活时,果断地抬出了他家珍藏了不知道几代的大山参,愣是将我从弥境唤回。怪不得我这两天总觉得有劲没处使呢。
我想也不想就出手推他,结果自己翻了回去压到了伤口,痛得差点哭出来。幸好还是他反应快将我捞回了正确的姿势,我咬着牙,连吸了几口凉气,这一次负伤,我估计要床上躺上个把月,到时候,我都不敢想,哥哥会怎么样。可是我也不能求眼前的这个人,更低三下四的事情都做过了,他还不是一样。
我就这疼劲儿大声地哭了起来。
结果,这人一下子将我抱了起来,这两天我能做的姿势不过是躺躺、趴趴,被他这样吊着两只胳膊抱起来其实还是挺舒服的,可是我不能贪恋这样不真实的温柔。我义正言辞问他,“你记不记得你说过的话,我们什么也不是,你特别看不起我。”
他为了看得到我的眼睛将我从他胸前稍稍隔开一些距离,不过仍然能让我感觉到这样被抱着坐一会儿很是舒服,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同样也认真的否认,“呃,我说过那样的话吗,要是那样的话,我也同样说过要一生一世对你好的吧。可是你怎么不记住那个。”
我火大起来,这人怎么这样,总是能混淆黑白,“这个话是新鲜在耳的,所以表达的也是你善变的情绪里最后的一丝。”
他笑得眼睛弯弯,“哦,那我那个善变的情绪它又变了,现在想要与你天长地久了呢。”
我有些悲伤地想这得是多么惨淡的人生才能碰上这样的无耻之徒,真是可惜了那些听说他有病就排成长队来看他的姑娘们。就只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姑娘们一定不知道他原来其实是这样的人。想想总有一天不知是哪位姑娘就会落入他的魔爪,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他不是要纳妾吗?
我看着他,“新人什么时候进门。”
他身子一僵,但马上又开始嘻皮笑脸,“只是娶个妾随时进门。”
我了解地点点头,“是那位瘦马姑娘吧。”之前他说将那个姑娘给我做什么下人,天知道那姑娘从来不在我面前出现是自己回事。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也许等那姑娘堂而皇之地升了主母的位置,他才能弃了我呢。
看来那一天也不会太远。我任由他这么抱着,慢慢又闭上了眼睛,本来是不想哭的,可还是有一滴不争气的泪,慢慢滑落到他的外袍上,我忙睁开眼看那滴泪,它凝成半颗珠子的模样,兀自在他的肩头闪着光。终而一直渗透进去。
他感知到了什么,又来看我。
我吸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动作,关键是看看他都有什么动作。不是有一句话吗,叫做后发制人,虽然我知道好像也是制不住什么人的。但是愿望么好处就是可以用来想一想填被一下内心的空白。可是填补完毕,我的内心就黑了,完全找不到可以活下去的由头了,一想到哥哥流了那么多血,我就没有办法安睡,无论怎样也睡不着。一次又一次地被噩梦惊醒,有几次都看到了同样睡不着觉在我这儿不知道想什么魂的李晖琢。我瞪他,他向我笑,我一向知道他的虚情假意,后来连瞪他都省了,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将军手眼通天,现在连衣福云也收买得彻底,她也在为你说好话。可是将军应当知道那也未必是出自真心,如果此时将军不留我们,我们可能就要无家可归。所以我们就只好讨好你。连这样将军也不嫌弃。”
“好啊,让夫人爱上我就要从只能依靠我开始,也是不错的,”他笑语,“况且夫人很快就会觉得这根本就是上天所赐。”
“但愿如此。”我没好气地说着,正要紧紧闭眼,他突然将我抱得更紧温热的喘气就轻轻洒落在我的颈间,痒痒的,我咬牙忍着那痒痒才没有伸出手去抓。却心底的某处觉得踏实,似乎只是这几句不着调的话,就已经让我的心情大不一样了。我倒是不知,我是在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居然对李晖琢纳妾这件事表现得不能容忍。我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疼得都倒吸了一大口冷气。这人可是在战场上伤惯了的。
他将我拉开一点看着我。
我无比坦然,“呃,刚刚觉得这样挺舒服的所以一时有些得意忘形,抖了一下牙,不会是咬到将军您了吧。但是那也没事,一个要娶妾的将军这点小痛小痒的应该不会当一回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