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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接下来就一直只有吃饭和喝水的声音。
我本能地有一点无聊。这个无聊一直持续到有人踏进山洞,陡然出现在大家面前。我看了一眼他的打扮,再不用向他脸上多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于成,那个失踪了一夜的人,比他家大黑的鼻子还要尖,很是利落地找了回来。他一定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只是目前还没有猜出他到底落下了什么。
一个大块头前去阻拦防止于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进入。
他以饿虎扑势的劲头冲过去,太急切了一点,中途就失了目标,一直向对面的山壁撞去,可以想见里的结局不会太好。至于于成是如何躲过那一劫的,在场的众位我不晓得哪个看得明白,反正我是看得不甚明白。还根本就糊涂。
“碰”的一声,于成的眉头微微一蹙,大块头,占地面积明显减少,竟然将自己镶进了山壁之间。
我有一个感觉,刀疤脸的手下个个都很神奇,比如他开场就来了个镶嵌是什么意思,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于成的眼中转出一湖的碎光,变成光韵流离。在如此光线算不上是很明亮的地方,他的目光中的如此光流是从哪里来的。
刀疤脸估计又用目光做出了什么指示,一旁过来了两个人将我拉到了一边,而且是要面壁不许瞧于成。我和坚硬地山壁交换了两下眼神,保持身子不动想要偷偷瞄一眼于成。由于这种动作难度系数太高暂时还没有得逞。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一旁的两个人忍不住一起回头看,我也跟着回头瞄了一眼,极快的一眼已经发现,刀疤脸手下的乌合之众全都倒地。我心下数着数我身边这两个要不了多一会儿也该要倒了。可是我都到了二十,他们两个还是好模好样地斜拧着眼。只是一直在抖腿。那也难怪,他们的同伴全都躺在地上哼哼呢,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积了什么大德,现在还能是站着的。我倒不知,于成竟有这种能耐,要是这样他不再继续做一个强盗布确实是有些屈才了。
“我知道你会回来。”声音不紧不慢,仿佛不为自己一下子变成了光杆司令而担心。
不难分辨这是那个刀疤脸的声音。
“我只带她走。”于成的声音。
“这是我唯一不能答应你的条件。”
“为什么,你们刚刚见面。你从来都不缺女人。”
“我要找到她。这是我多年前就许下的心愿。因为我对某人说过,我这一生都不会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只是岁月的进深里,只有这一件事我做得不好,原本已经要放弃,却命中注定在这里重新遇上她。这还是因你的缘故,所以你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就当是你将功折过。”
“大哥我确实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也一直想要偿还。不过,这个女子。我一定要带她走,因为我答应了一位兄弟,要护她周全。况且她还只是个小姑娘,不应该合大哥的味口。”
刀疤脸并没有做答。
趁着两个傻柱子已经傻在那里,我将自己调了个个,他们也没有发现,现在我是脸朝前,看完他们的造型也傻了。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对峙之中。不能想像那么平静的对话。竟然是发生在这样一个状态之下。上面的那个是于成,他的脸飘在上面,整个人显得有些飘逸。不过他居然不是靠着刀疤脸的力量支持的,因为他们对撑的手上尚且还有一个空间。二人显然已经陷入了僵持,我收回去瞧他们的目光扫了一下我身边的两根立柱。
我伸出手指一指前面的情形,他们就哀号一声冲过去帮助刀疤脸。我贴紧山壁一点点向洞口蹭去。无人察觉,很好。那个可爱的僵持还在继续,而一直守在我身边的那两根柱子则是在手忙脚乱地从一旁跳上跳下,想要将于成拉下来,可是他们一直就蹦不到足够的高度。却往往只着一指的高度,所以他们总是想努力一下,似乎一直就有那种欲望能勾引着他们。
一切如此的慌乱,根本没有人管得了我。最后的几步,我用的是跑的。终于成功脱离了魔爪,还一下子脱离了两个。洞外的光线有些刺眼,我适应了一小会儿,还是没能做出一个相对正确的决定,前面的一条山路,我是直着下去,还是干脆用滚的。一个慢,没有生命危险;一个快,有生命危险。
这一条山路还算得上是少有的平坦,没有什么奇石异木,如果滚下去,大概也不会英年早逝,只不过,到了下面又要去哪里呢。我颤着牙齿催自己,快呀快呀快想出一个办法来,要是一会儿他们两败俱伤还好点,若是有一个胜出,那我还得玩完。
猛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摇我的裤角。我那早已经差不多破败成了裙子的裤子,本来就已经弱不禁风。我赶紧去瞧脚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忽然看到大黑眯着眼睛将我打量的表情。一条粉色的舌头垂涎出来,向我一个劲儿地摇尾巴。我蹲下身去,它将粉色的舌头在我脸上舔了一下,被我抱住它,哭腔地喊它的名字,“你终于来救我了。”
大黑又领着我走了一条实在算不上是路的路,这也正常,在它眼中这世上所有的地方,只要能跑得过去或者是游得过去,它都当成是路。但,这属狐狸的家伙,选的路虽说不好走,可却是一条近路,我们很快就绕进了另一片树林,这可以从这些不同的树种上分辨得出来。我气喘吁吁地抱住一棵树,再也不肯向前一步,我要是再走也就不用逃了,一样的死嘛,渐渐冷静下来,我觉得,我和大黑逃走本就是于成安排好的,而刀疤脸那一屋的小弟也不如这一只狐狸一样的大黑有用。“大黑你是不是真的穿过来的。你一直就和于成狼狈为奸。”一种上当之后的无助感迎面而来。
我坐在树下招呼那只小黑脸,想看看它已经奸诈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在眼里有一点被看穿的感觉,结果大受打击。它那种纯真的劲儿,一听到我唤它就颠颠地跑过来,我摸了摸它油亮亮的皮毛,很舒服的手感,占够了便宜,觉得这个事情应该是由我来主导,比如刚刚大黑想朝那个方向走,那么我就要将它拐走。我们朝这个方向吧。
我站起身,拍打上身上沾牢的树叶,径直朝那个方向走下去。
身后并没有传来动静。应该是大黑还沉浸在短暂的失神当中。
不急,它一定会上当的。
果然没有多大的功夫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小小的脚步声,很快很碎,当然了它有四只脚。很快就追上了我给我留下了一个背影。还跑到了我的前头。难道它这么快就妥协了。还是……
它是想跟我绕一个圈之后将我重新带回去,别以为绕到了大山里,我就不懂东南西北,它们乃是有区别的。我只要向着与它相反的方向走就好,换言之就是我要打头,你明不明白大黑。
大黑跑了一会儿发现我不见了,又果然来追赶我。
这一下午我们走得很糊涂,于成也一直没有出现。我怀疑在我超强的干扰能力下,那只狐狸一样的大黑它也终于迷路了。因为此时此刻,它正甚迷芒地瞧着我。以我几个月以来与它的熟识度,我想它这是在求救于我,而这个求救的开头部分,是它终于承认了,还是我要比它聪明一些,因为在这眼中看起来我那细皮嫩肉的模样好像还是一副记得路的模样。
我很是真心诚意地告诉它。“大黑你是狐狸了一点,但是你一点儿也不识人,我怎么可能识路了。那压根就不是我的特长。”而且我也注意到了我们正在走向一个未知方向。因为树的品种又换了一种。
我竟然成功地骗过了大黑这条狐狸。我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鼻子,很是肯定地提醒它,“你这一对耳朵,不是能顺风耳吗。还有你这毛茸茸的眼睛它不是千里目吗。”
大黑低身捂脸。那种瞬间萎靡不振的表情。看来迷路已成既定事实。
我想了想,问它,“于成能找到我们吗?”
大黑仰起的眼里全是满满的惊奇。
我忘了,它不懂人语。但是它惊奇干什么吗?那不会是个否定的意思吧,意思就是说,于成在等着我们去找它,也就是他不可能找到我们,他又没有长狗鼻子。我在心下想了想他那偏瘦的身形,同刀疤脸恶斗一场想必已经再也提不起精神。
“大黑这里有狼吗?”说出这话我还分了一些眼光去察看四周。地形复杂,树木茂盛,狼林怪石,每一棵树后都似正有一只怪兽在后面亭亭玉立着。大黑只是无闻地蹲在一旁,此时不过是拆开了捂住毛脸的爪子,将我盯着。
我一瞧他,它就耷拉着脑袋做出一副可以任人欺压的表情。
它这一副表情好像是在对我说,就算不是我胡乱的掺乎,其实它也快找不到路了。事情有些蹊跷。
比如我们进入了某人的陷阱。我在那些邪门歪道的脚本里一转悠心思就觉得我们必是上当了无疑。难怪我回头时瞧到刀疤脸那么平静地瞧着我消失也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