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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不够三寸长的窄刀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一把匕首,只是黄裳平日里雕刻阵基所用的刻刀。
但用来扎穿一个人的手掌,已是绰绰有余。
强烈的疼痛让商韶年面目登时扭曲起来,本就狰狞的面目一时间愈发惹人憎恶,他死死盯着黄裳,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情,还有些许荒诞,他没料到性格软弱的黄裳竟会突然翻脸,拿刀扎向自己,他不由想起了陈渐青在刑堂之中给他的忠告,黄裳诡计多端、十分危险,原来他说的并没有错,只可惜黄裳将本性藏的太深,他之前完全被表象给蒙蔽了。
不过此时醒悟,还不算晚,短暂的震惊之后,他双眼之中,便只剩怒火与杀机。
“你要找死,我便成全你!”
商韶年闷哼一声,这句话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磕出来的,他忍着剧痛,弓起手掌,想要用蛮力顶开匕首。
手掌被刀刃贯穿钉在桌上,看起来有些惨烈,但这等伤势并不致命,甚至算不得严重。
只要挤开一个空间,使得手指能够曲张自如,便可祭出神通,逆转局面,将黄裳活活炼死!
可惜他低估了黄裳的狠毒,与其缜密的心思。
不容他得逞,黄裳手腕狠狠一转,锋利的刻刀在他右手手背上剜开了一个近乎两寸长的豁口,鲜血四溅,惨白的筋肉向外翻出,仿佛孩童咧开的嘴巴,横贯掌心的几条经脉被活生生绞断了,封印其中的地肺火煞也混同鲜血,喷溅了出来!
商韶年登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半边身子近乎瘫软,再也无力挣扎。
半个手掌近乎被黄裳一刀切掉,这种痛,贯彻心扉。
而且他被废掉的不仅仅只是一只手,还有辛苦修炼而成的神通。
经脉被毁,神通尽废,不共戴天之仇!
他面目扭曲,几近癫狂,恨不生食黄裳血肉!
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强忍痛苦,想要施法应对,手背之上却是突然燃火,烈火烧蚀筋骨的剧痛险些令他昏厥过去。
地肺火煞封印于经脉之中时,犹如线条盘结在一起,形成一个个玄奥到底符箓,光热尽皆内敛
然而脱离束缚之后,骤然失控,鲜血洒到哪里,落地便是一团火焰。
整张书桌都被烧的千疮百孔。
商韶年血肉模糊的右掌完全浸没在鲜血之中,其惨况可想而知。
皮开肉绽完全就是一瞬间之事,血肉筋骨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糊、碳化,看起来恐怖至极。
地肺火煞乃是从地心熔岩之中摄取,不仅温度极高,而且蕴含的火毒煞气极重,十分凶险,一旦被烧伤,便是用灵露清洗伤口,也极难痊愈,若是火毒攻心,甚至会有性命之虞,商韶年既是练就了这门神通,对地肺毒火的恶性自然十分了解。
见毒火反噬烧上身来,瞳孔骤然紧缩,不敢有丝毫迟疑,猛一扯胳膊,被钉在书桌上的右掌登时齐腕而断!
筋肉都被烧成了焦炭,自然没费多大力气。
壮士断腕,却无关惨烈,只有狼狈。
商韶年脸色苍白如纸,短短片刻之间,体内涌出的冷汗已将头发都黏在了脸上。
他摇摇晃晃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后退去,虽极力保持着平静,但心中的怨毒和仇恨仍透过双眼暴露无遗。
“今天就算是赵朴初来了,也救不了你性命!”商韶年面目狰狞,有气无力的说道,声音不大,却像是歇斯底里一般。
话音落下,一朵橘色火焰悄无声息的自他左掌之中凝聚出来,摇曳生长着,速度极快。
初始之时只有指尖大小,转眼之间便涨至斗大。
黄裳整个人都映在在了火光之中,背后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来。
火焰尚未烧来,恐怖的热浪已是席卷而至,砚台里的墨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着。
商韶年修为深厚,又善使火行道术,虽是简简单单的离火诀,在其手中也有不可小觑之威。
然而黄裳脸上未现一丝惊慌,法力涌出,悬在腰间的首座令牌轻微颤动了一下。
刹那间,书房之中暗流涌动,头顶上空一团*凭空汇聚而生,横梁、立柱仿佛山峦隐没其间,似有一场倾盆暴雨即将降下,让人心头莫名生出强烈的压抑之感,商韶年掌心之中的离火像是被头顶的雨云压得喘不过气来,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商韶年神色微变,再次施展仪式,想要重聚离火。
然而在这书房之中,他竟连一丝离火之气都感应不到,只有浓郁至极的葵水灵气,仪式结束,掌中青烟也未冒起一缕。
他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至极,放眼望去,只见烟水缭绕,黑云压顶。
头顶那几根交叉纵横的大梁上,赫然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书房之中竟有阵法。
书房穹顶之上,有一座‘小*阵’,是黄宗卿当年所设,辅助修炼所用,一旦运转开来,可将方圆百丈内的葵水灵气汇集到这一间小小的书房里,自将其他驳杂灵气排斥一空,任凭商韶年法力如何强横,火行法术如何精湛,在此地都施展不开。
黄裳在北苑之中一直隐忍,直至将他引至此地,并将其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才动手发难,也算是用尽了心机。
神通被废,周遭环境又被阵法改变,导致法术失灵,形势瞬间逆转,变得无比险恶。
商韶年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惊慌,不做多想,提起手边的椅子朝着黄裳猛砸过去,藉此混乱之际,转身想要逃走。
只要离开此地,来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可惜黄裳没打算给他活命的机会,并非是由冲动决定。
当他看到沈云清所写的推荐信时,他便动了杀心,原因很简单,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虽不知沈云清将商韶年弄到常春堂来究竟作何打算,但绝对没安好心,与其等着妖魔作乱,不如将隐患扼杀于萌芽之中,如今他已是一峰首座,手中有权有势,不似以往,处处都得隐忍,你敢把手伸我地盘上来,就要被我剁掉的觉悟。
再则,打蛇不死必遭反噬,这疯子已跟自己结下血海深仇,所以无论如何,这家伙必须得死。
麻烦肯定会有,但绝对好过让这疯子活着离开。
黄裳抬手一拳将商韶年甩过来的椅子砸的四分五裂,而后豁然跃起,一脚踏跨了书桌,整个人飞扑过去!
三丈距离,一步抢至!
抵及商韶年身后,黄裳抬手抓住衣领将他扯了回来,如同对付一个三岁孩童!
商韶年骇的口干舌燥,没料到黄裳身手如此敏捷,力气也这般蛮横,他竟然没有一丝反抗能力。
正欲开口谈判,只觉后脑一痛,险些瘫倒在地,想说什么全忘了。
压根就没打算给商韶年留活路的黄裳抄起桌上一条胳膊粗的椅子腿,冲着他腰上又是一棍,险些将他打的跪下。
这还没用全力,否则这两棍下去,商韶年哪还有活路,早就暴毙当场了。
商韶年慌了,挣扎着想要逃离黄裳的魔爪,却被黄裳揪住衣领掀翻在地,而后椅子腿像是狂风暴雨一样的落了下来。
当当当!砰砰砰!咚咚咚!
商韶年不停的招架,但根本没用,没多久就被打瘫在地,耳朵里只剩下这些声音,听得多了,竟然还听出区别来了,打到骨头和打到肉声音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痛,痛入骨髓,痛的他眼泪鼻涕都混淆再了一起。
甚至于产生了一个让他自己都为之不耻的念头,他希望黄裳能给他头上来一闷棍,将他打晕过去!
然而黄裳未遂他心意,每一棍都避开了要害,专挑腰臀、大腿这些地方下手。
又不像有所顾忌,因为这种力道,哪怕不打要害,也绝对能将人打死,只是死法可能稍显凄惨一些。
商韶年不堪折磨,又无处闪躲,险些萌生出了跪地求饶的念头,只是放不下尊严,他挣扎着爬向墙角,双手护住脑袋,后背抵着墙壁,想换个面挨打,一个地方挨太多下,肯定会被打的骨肉坏死,他可能会因此丧命,而且也太疼了。
然而黄裳根本不由他,像拎死狗一样将他从墙角拖了回来。
商韶年怒不可遏,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今日有本事便将我打死在这,否则我定剖开你的脑袋当酒杯用!”
黄裳没理会他,将他掀翻过来,一脚踩在肩上,什么也不说,就是打,然而他神情平静,又不像是刻意羞辱。
商韶年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未过片刻,他腰臀、大腿这些地方,开始大面积的失去知觉,他闭着眼睛,只能凭借声音,数着落在自己身上的一次又一次重击,他本以为黄裳不敢打杀自己,才刻意避开要害,只是想羞辱、教训他一番了事,所以先前他还敢继续嚣张,但他渐渐发现,他错了,错得很离谱,黄裳完全没有停手之意,明显是要把他往死里打!
听椅子腿落在后臀上的声音,被打的地方应该已是血肉模糊了,可惜他看不见,也感觉不到明显的疼痛了,但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冷意正逐渐向周身蔓去,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生命,触手可及的死亡给商韶年心头带来一股深深的恐惧。
“你不能杀我!”
黄裳一棍子打灭了他的幻想。
“给个痛快可好?”
“这可不行,不睦同门、欺师罔上,依门规,总计一百二十脊杖,一杖不能少,一杖不能多。”
黄裳一本正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