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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需要一个解释。
方小侯爷,黑着个脸,脸上挂着冰茬子,说,我爹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你们两个若是对以上莽撞无理的行为没有一个合理解释的话,那么休怪我翻脸,用笤帚上的疙瘩将你们两个打出门出!
方老将军,瘫坐椅上,两眼翻白,呼呼大喘。
罗伯,一时自家捶胸顿足,一时给他抚胸捶背,也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这也,太过分了!
你们两个,就是牛牡丹,和小嫣嫣。
小嫣嫣嫣然一笑,一手抱着小囡囡,一手抿过云鬓角,当下解释道:认过你个干爹爹,伯父自是干爷爷,囡囡既然叫爷爷,嫣嫣自然叫爹爹。
有理!方道士无话可说。
就是!牛牡丹哈哈大笑,接着说道,你爹就是无禅的爹,无禅的爹就是我爹,我爹来了我不叫爹,叫甚?你说叫甚?你说你说你说……
有道理!方道士无话可说,也得说,这个呢?这个孙子又是哪里来的?你和无禅生的么?是你和无禅生的么?你敢说是你和无禅和……
傻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牛牡丹已然懒得和他解释了,只道,孙子辈儿的,当然就是孙子!
就是这个理儿,有理走遍天下,方道士理屈词穷。
罗伯还是不高兴,她们两个说破大天都没有用,因为那两个孙子孙女辈儿的都不姓方。
罗伯不高兴地说道:你们几个,不要吵嘴,不要耽误了正事儿!
正事儿,就是老公公和儿媳妇儿的事儿!
成亲,只是一个形式,就是走个过场,当然今天最高兴的人还是罗伯。
在罗伯的心目当中,方家现在是有四个人了。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罗伯都可以骄傲地拍着胸脯啪啪啪地说,俺方家的大少奶奶,有了!
方老将军站了起来,终于恢复了冷静。重重一咳:“咳!”
大步流星,走向书房,去看儿媳妇儿!
军人世家,武林世家,双方都没有那么多的繁文褥礼,该看就看,光明正大!
不过看下,多大点儿事!
窗是开着的。
林黛在看画。
是那一幅画,阖家大团圆。
极为相似,更是神似。画中那个温婉女子,分明就是林黛!
分明就是!
方老将军隔着窗户,只一眼,就流下泪。
林黛就不流泪,林仙子还是极为镇定的。极为镇定地,假装看画。
该叫他,什么呢?
当然了,方才发生的事情,林黛都已经听见了。
如若亲眼,目睹一样。
伯父?老伯?方老伯?老将军?老人家?老侯爷?林仙子根本就没有触景生情的时间,也没有看画的心情与流泪的能力。此时此刻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具木偶。本来嘛,林黛姑娘,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岂不知,事到临头,所有的心理准备都变成了一种累赘。以及后悔,一万个后悔,就别提那该死的方殷了,林黛现下恨不能直接变成画中的人——
究竟,该叫他。什么呢?
不好,不好,都不好,那样显得多么生分,人家牡丹姐姐,嫣儿姐姐,开口那都喊爹,爹爹的爹,爹爹的,是了!爹!爹爹!可是还没过门儿,岂不丢死个人儿,再说这也太快了啦,让人怎生叫得出口!方郎,方郎,这可怎么办呐!方郎,方郎,快来救救我呀!该死该死!该死的方殷!死了死了,这下死定了!要知道这样麻烦,早就该一走了之,怎么就没条地缝儿,真个上天无路,镇定!林黛!求人不如求己,你一定要镇定!
以上,就是无比纠结的林仙子,内心剧烈活动的三分写照。
再说,姿式也不对!
现下,隔着窗,一个正面,一个侧脸,林黛不敢去看他,只能假装去看画。
时间静止了。
好姑娘,真漂亮,红红的嘴唇儿,白白的脸蛋儿,娴静端庄立在那里,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毫无疑问,老人家是很满意的,心说方殷这个小兔崽子百嘛儿不是,唯独这挑媳妇儿的事儿是极有眼力!没得说,一百分儿!姑娘姓林,来自金玉宫,名门正派,父母双亡,举目无亲,当然这些事情方老将军早已得知,现下这总算是见到了活生生的真人儿,也没得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咳!”
军人的作风,就是雷厉风行,简章直接!
这一声咳,无疑是打破沉默,击碎尴尬的最好方式:“呀~”
林仙子,故意惊呼一声,飞快瞥过一眼,赶紧忙自低头,瞬间走到门口:“吱扭扭——”
门,开了。
好戏,开场了。
当时是,方老将军,笔直站立,昂首挺胸,百分之一百二的立正姿式!
林仙子,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左手,右腿后屈,屈膝,低头,施一标准万福大礼。
方老将军微笑颌首,意示不必多礼,同时一掌向天,平起,微顿,示意起身。
一切都很正常。
岂不知,林仙子,一句话是脱口而出:“前辈!”
都不对,就前辈,这下林仙子是万万没有想到,方老将军更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林黛自知失言,登时懊恼无限,所幸还未起身也不敢与他对视直接就没头没脑跪了下去:“咚!”
方老将军不及思考,低头弯腰抢上去扶,就此二人额头“咚”将碰撞一处:“啊!呀!”
结果就是,这个没有跪下去,那个没有扶起来,搞得夫妻对拜一样。
然后一个脑子懵了,一个脑袋已经炸了,然后二人四目一对,各自一呆,一个又是向后便倒,一个跌坐痛哭失声:“咿嘤~~~~~~~~~~~~~~~~~~~~~”
厅里人等,不及发笑,唰唰就是一青一白两道人影闪过,各取其一:“爹爹!”
不得不,先说方道士,因为方道士实在是太孝顺了,在同样性命攸关的危急之刻,在老父亲与女朋友之间,方道士毫不放弃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噫!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当时的方老将军还是很欣慰的,心说但使我儿有这份儿心,我就是直接跌死也算值了!然后,就在倒下去的同时,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孝顺无比的儿子,风一般掠过——
茫然的老眼,与灰白的发,依稀之中听了一句:“黛儿,痛么?”
……
“你说呢,都怪你!咿嘤~~~~~~~~~~~~~~~~~~~~~”
“不哭不哭,不痛不痛,这可真是!都起包了……我给你吹下……负!负!”
“去!真烦人!唾沫星子都喷到人家脸上了……”
“不用擦,这个能消毒,好得快……我给你抹匀了……”
“呸!”
……
方老将军,是很奇怪,为甚,自家,居然还没有跌死!
总要好过,给他气死!
“世伯。”当然还有,一个公子,慕容公子将方老将军搀扶起来,笑道:“世伯,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