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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起,华灯初上。
云顶山里雾霭沉沉,无波河上却是波光粼粼,摇曳着星星点点的火光,走街串巷的人们热热闹闹,相府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忙忙乱乱的马车在门房的指引下向马房驶去,车上下来的人多是衣着鲜艳、姿态甚高。
几个婢女低声说笑,今天主母生辰,上上下下都得了不少赏钱,有几个平日里出彩的赏得格外多。
司府的院子极大,又是请了名家设计的,星星点点的灯光摇曳,忽明忽暗的空地上,翩翩起舞的舞姬个个美若天仙,让人仿佛置身仙境。
一群丫头们嘻嘻哈哈往院儿里奔去。
拐角处。
“哎呀,撞着了哩!”
“走路也不看着点,一双眼睛都生在天上诶?”张巧巧摸摸撞痛的额角。
“对不起啦,但是你看那红珊瑚,也太大了呀。”
张巧巧顺着丫头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人多高的红珊瑚在灯火下格外耀眼。
“听说是镇南侯府送来的,这样品相的红珊瑚,真真是出手阔绰呢。”
“镇南侯府财大气粗,什么样的宝贝没有?再说了,咱相府也不差这些。”张巧巧在相府这么些年,早就见多不怪了。
那丫头又惊叫一声:“呀,有个仙女哩。”
张巧巧望去,红珊瑚底下站着个白衣女子,眉间微蹙,神色莫名。
“那是陆府的姑娘,可别冲撞了。”
“赤虎将军的女儿么?”
张巧巧嗯了声,道,“听说这次立后,她也是个候选。”
“她家连兵权都交了,还怎么当皇后?”丫头不解的问。
“要不是如今陆家交了兵权,如今在场的姑娘们有几个能比得上人家尊贵。”张巧巧叹了口气。
又接着道:“不过,就算赤虎将军失势,她还有个万里挑一的哥哥,万一被哪家大人瞧上当了乘龙快婿,两家联姻,一朝翻身,说不得这个后位还是她的。”
“她那个哥哥?”丫头声音大了些,“你还不知道么?今早就有消息传出来,怕是被人打坏了脑子,昨晚将家里的田产都全部变卖了,哭着闹着非要去买那座荒了的云顶山,把陆将军都气到吐血了。”
张巧巧啊了一声,“那可怎么办?这怕是连娶个官家小姐都难,还怎么前途似锦啊。”
丫头将她往边上一拉,虚头巴脑的道,“你瞎操什么心,大户人家的事,少不得有些非常手段,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什么样的官家小姐都要乖乖下嫁。”
张巧巧正想叫她小些声,远远的却看见管家匆忙跑来,边走边喊,“还在这耍,里头都快忙翻天了,快去帮忙。”
丫头们连连称是,一个个吐着舌头赶忙走了。
陆宝儿余光扫了扫张巧巧离开的方向,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晚风拂来,花香阵阵。
陆宝儿正打算离开,转头边间几个锦衣华服的姑娘走来,除了打头的司琉卿过于英气,其余姑娘皆是眉清目秀,一群莺莺燕燕,走动间珠钗闪闪,各有千秋。
“早听说司府的院子天下无双,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呢。”杨玉锁今天装扮得格外珠光宝气,碧色的簪子虽然显得老成了些,但也衬得她皮肤愈发娇嫩。
“司姑娘这件鎏金蝴蝶裙是月娘子家最新的样式吧?听说整个上京城就这么一件呢!司姑娘穿上就更是貌若天仙了。”
司琉卿内心毫无波澜,面上却喜不自胜,“哎呀,今儿是我娘生辰,她不穿新衣,非要我穿新衣,我打扮什么?我又不用选美。”
司琉卿刚把话说完,杨玉锁便接了上来。
“谁不知道你常年霸着金钗榜?就算不穿新衣也好看哩。”杨玉锁亲昵地挽住司琉卿,“要我说,若不是你没这个心思,立后这事儿,哪还轮得着我们几个去争抢?”
司琉卿被她突然的亲昵惊着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笑意更甚。
“上次在云顶山赏花,多亏了司姑娘帮忙封山呢,不然要真混进了歹人,我们可就讨不到半点好处了。”
姑娘们都点头附和。
司琉卿连连摆手,“那是杨大人为大家着想,我可没做什么。”
杨玉锁还在笑嘻嘻,“我可听说,是司姑娘说动了杨大人。”
她又说道,“也就是丞相府的姑娘有这个面子,连府城大人都说得动,要换做我们其他人,怕早被赶出来了。”
司琉卿心间暗忖,这是话里有话啊,果然就听到杨玉锁又叨叨起来。
“丞相府荣华至极,司大人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的公子呢。”
“那公子可真是好福气,有司大人在后头运筹帷幄,少不得要青云直上,前途亨通了!”
大成国民风开放,女子入朝为官都有先例,闺阁女子们对男女婚嫁之事也不甚避讳。
杨玉锁的话听上去不过是寻常的家长里短,却总让司琉卿觉得隐隐不对劲。
她和杨玉锁并不熟络,除了跟着白氏串门见过两次,再就是云顶山收钱的时候说过两句话了。
可如今她不但对自己举止亲昵,连话里话外都透着莫名的亲近,这就有些怪异。
思索间,又听人哎呀一声,“这不是陆姑娘么?”
杨玉锁身后,一个高挑的姑娘问道:“陆姑娘痔疮可好些了?”
“听闻陆姑娘的兄长被人打成了脑残,可找郎中去看来?”
“这脑残可不好治呢,治好了也怕又复发呢......”
珊瑚树下,陆宝儿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一口清痰啐到地上,“你胡说什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姑娘看她的眼神又冷了几分,满脸讥讽:“陆姑娘要是吐得出象牙,不若给大家表演一个?今儿相爷夫人生辰,想必也是乐得见见这样的奇观。”
一群人顿时炸开了锅似的,嘻嘻哈哈,神色张扬。
陆宝儿顿时满脸通红,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嘴里像吞了只苍蝇,上不来下不去,恼怒之下只好拂袖疾步而去。
冷嘲热讽是这些贵女们在后宅学会的第一个招数,她陆宝儿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生得太好看,陆家不得摄政王信任,哥哥又成了脑残,就算被宫里提名成了候选,也不过是个笑话。
强者挡了路,那叫资格,谁输输赢全凭本事;弱者挡了路,那叫碍事,就别怪人人都想来踩一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