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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彻夜未归和联系不上,本就让景棠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景泰的一通电话,彻底印证了景棠心里不祥的预感。
“你妈现在在病房么?”
景泰连平时亲昵的棠棠也不叫了,上来便怒气冲冲地问道。
“没有,我也联系不上妈妈。爸爸,出什么事情了么?”景棠试探性地问道。
“没,挂了。”
景泰好歹还记得这个女儿正在医院,没透露什么,便挂了电话。
只是,王薇薇这件事网络上早已传遍,哪里是能瞒得住的。
中午时分,景棠看到了失联许久的越泽发来的消息。
那是一条链接,点进去便是王薇薇盗用他人画作获奖的报道。
她过去的作品被扒了个精光,对她名气贡献最大的那几幅作品,几乎都是盗用的。
举报人提供了详细的证据,想为王薇薇说话的人根本找不到入手的地方。
事情愈演愈烈,尤其是网友们知道画作的真正作者二十多年前跳楼自尽后,针对王薇薇的讨伐愈发激烈。
“平生最恨这种人,别人辛辛苦苦画出来的作品,被她据为己有。不要脸,抄袭怪!”
“原作者那么早就去世了,太可惜了,本来这些荣誉应该是她的。”
“这不就是之前订婚宴小女儿抢大女儿未婚夫事件里的女方母亲么?怪不得能养出那么个姑娘。”
战火甚至蔓延到了景棠的身上。
景棠气得手都在颤抖,她立刻给越泽打过去了电话。
越泽这次倒是很痛快地接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妈妈她没做过这些事,网络上这些人怎么能听风就是雨!”
景棠虽然心里也有怀疑,却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必须是清白的。
不然,作为她的女儿,自己以后的画坛之路将会难走许多。
电话那端,越泽的声音冷漠,没了曾经的关怀和体贴。
“做没做过你妈自己心里清楚,景棠,我今天给你打这通电话,就是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稀里糊涂给你当舔狗当了这么久,如今被我爸放弃,继承权也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以后不必再联系了。”
说完,越泽没给景棠反应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越泽这些日子并不好过,私生子的曝光,让他的父亲彻底坦白了对他的放弃。
司家的针对,越父将这一切都归结于越泽当初对容婳的所作所为。
“你知道一个大悦城让我们少赚多少钱么?不光是大悦城,这更是一种信号,代表司家对我们的针对,那些合作商一个个比狐狸都精,都避着我们,生怕惹祸上身。现在我们谈合作越来越难了。这一切都是你为了你所谓的心上人造成的。”
越父可以容忍越泽的无能和平庸,但却不能接受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理智,做出各种无脑的行为。
这不该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该做的事。
所以,他宁愿培养外面更小却更听话的小儿子。
失去了继承权,围绕在越泽身边的那些赞美和褒奖也同时消失了。
越泽这才真正明白过来,自己为了所谓的爱慕,失去了什么。
他只能努力去讨好父亲,想努力挽回一切。
那些曾经的爱慕,在失去的富贵面前,也不值一提。
景棠不可思议地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不敢相信对自己一片痴心的越泽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接连的刺激,让景棠觉得眼前一暗,在护工的惊叫声中,她昏倒从床上跌落了下去。
等她再醒来时,却又是一个噩耗。
忙碌许多天未曾露面的景泰,面色颓唐地坐在她的病床前。
景泰虽然人到中年,但依旧称得上一句儒雅英俊,平时穿衣也很讲究。
今天他却形色狼狈,衣服上还沾着许多脏污,丝毫没了曾经的风度翩翩。
“你妈妈死了。”
景泰没有安慰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宝贝女儿,而是直接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而不等景棠反应过来,他又接着开口道,“爸爸,可能也要坐牢了。”
刚刚内部的人已经给他来了电话,他此刻坐在这里,不过是等待警察上门了。
之前做下的那些错事,都被人捅了出来,景泰知道,等待自己的,是至少十年以上的刑期。
景棠不可置信地挣扎着要坐起身。
“怎么可能?妈妈,妈妈怎么会死?还有爸爸,你做了什么要坐牢?我们家不是有钱么?不能拿钱摆平么?”
景棠的印象里,之前也不是没出过类似的事,她十岁左右的时候,景泰公司里也出过安全事故,死了好几个人。家属说要去告他,最后被每人一百万封了口,草草了事。
从那时起,景棠就知道钱的好处。
所以此刻,她的第一反应也是靠钱解决。
“你妈妈是自杀,自己从楼上跳了下来。可能是受不了网络上的议论吧。至于我,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我该得的。”
景泰没有把王薇薇身上那些异常的伤痕说出来。
从盗用事件曝光,他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和二十多年前死去的蓁蓁有关。
当年,他爱慕王蓁蓁的才情和美貌,所以心软留下了那个孩子一命,将她偷偷放到了山道上。
如果能活下来,便是她的福气;活不下来,那也是她的命。
如今看来,当时的心软,或许救了自己的命。
景泰不知道的是,王薇薇的确是晏宁下的手,但他,却是司怀礼布的局。
景家不过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家,连一句家族都称不上,却让晏司两大家族的话事人同时对其出手,也算是死得荣光了。
不说出王薇薇之死的异常,也是景泰对景棠最后的保护了。
不知道反而是安全的。
“我给你留了一千万,因为马上你和我名下的账户都会被封,我转到了张秘书的卡上,如果能幸运遇到合适的肾源,这笔钱足够你做手术和术后恢复,如果遇不到,这笔钱也够你富足平安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景泰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已经考虑到了极致。
哪怕是如今马上要被捕的关头,他也给景棠考虑到了以后的日子。
可惜,景棠并不能接受。
“是不是容婳害得你?爸爸!她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你是她爸爸,她这是不孝,啊!”
话还没说完的景棠,被一个干脆利落的耳光打断了话。
“爸爸。”景棠捂着脸,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从小到大,景泰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如今却为了容婳打她。
“是我没尽好父亲的责任,只一味让你母亲娇纵你,却未曾好好教导过你。你记住了,我不是容婳的爸爸,你也不是她的妹妹,我们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当初是因为肾源匹配才说了这个谎,是我们家对不起她。日后,你不准去找她的麻烦,到死都不准,听到了么?”
景泰最后还是说了一个谎,他将容婳彻底同景家剥离开了。
尽管血缘上来说,景棠算是容婳的表妹。
可这个时候,没有关系,或许就是最好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