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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淮山双手僵在半空。
暗红色的瞳孔一缩,果断抓起身旁的马步枪,扭腰转体,跪姿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霎时,灌丛被一只腐烂的手爪剥开,一只看起来像垃圾堆里破烂大头娃娃般的怪物挤了出来,浑身都是幽绿色的烂肉。
巨大的脑袋,将整个身子撑起两米多高,一对儿网球大小的黑眼睛转了几圈,最终锁定了水洼。
伴随着婴儿般的笑声,怪物的颌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开合角度张开,拉得嘴角、脸皮绷裂,露出里面长满蛆虫的咬肌,以及焦黄油腻的牙齿!
笑你妈!
砰!
未等怪物笑完,杜淮山就扣动了扳机,枪口仍旧对准怪物躯干。
他的枪法没受过系统性训练,很差,只能通过瞄大面积来提升精准度。
弹头擦着大头怪物的腰部掠过,飙出几道黑血,但很快,那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复原。
“哇……”
与四角怪物一样,这家伙无知无觉,脸上还带着怪笑,像是一只发现了骨头的野狗,跌跌撞撞,飞速朝着杜淮山奔来。
危险逼近,杜淮山不躲不闪,只是快速拉转枪栓。
铜弹壳清脆抛出,下一枚子弹入膛,扳机勾动,又是一枪。
十几米的距离,子弹精准地打在了大头怪物的大腿上,噗呲爆出一大团血肉,本就头重脚轻的它,一头摔了下去。
比四角怪物要弱很多!
“锵!”
二话不说,杜淮山丢枪拔刀,大步流星,双手攥紧军刀横立胸前,如骑士冲锋,愤然刺去!
经历过第一场生死战斗,他悟出两个道理:
一,新身体基础力量太弱,即使经过一轮怪物强化,劈砍威力仍旧不大,倒不如多用刺击,吃力少,配合全身甲胄重量加成,杀伤力更强;
二,四角怪物对战时头部插着军刀,证明这帮家伙跟丧尸不同,是不怕砍头的。
心脏!
自己是刺中心脏,才成功杀掉四角怪物!
可是。
正当杜淮山持军刀冲刺的过程中,血色瞳孔忽地放大,瞳仁里,除了那只倒地的大头怪物,竟又映射出新的一只!
又来一个!
他想要停脚,可全甲冲刺的惯性力量太大,一个收不住,摔倒得就是他。
于是,在两只大头怪物的眼里,杜淮山如汽车拐弯掉头一样,刺着军刀,硬生生跑了一条一元二次函数曲线,又原方向逃回水洼边,还顺手捡起马步枪,脚底抹油,直接全速开溜。
怪物也他妈不讲武德!
林子里,杜淮山啐骂一嘴,尽力狂奔,全然不管身后“嗒嗒嗒”追击的震动声。
一打二逃跑,不寒碜!
别看江城体院是国内武术专业顶尖大学,当初散打老师教他们实战的第一课:
就是逃跑!
千万别迷信什么“我要打十个”,“空手夺白刃”之类鬼话,老师在课堂上实际演示过。
只要是身体素质相差不大的情况下。
一人硬抗你一拳或一脚,只要不晕,上去就抱住你,另一人再过来补拳,那么基本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别想着靠走位躲,你能走位,人家也能。
空手夺刀更是危险异常。
歹徒可以失误无数次,而你失误一次,就直接村口吃席吧!
眼下这种情况。
杜淮山应对一只大头怪物都是勉强,更别说两只一起上了,跑才是最优解。
只是他穿着全套甲胄,带着两把军刀和一杆马步枪,一下午丁点儿食物未进,就喝了口水,始终提不快速度。
综合考量后,他还是不愿弃甲,毕竟这是他目前与怪物近战厮杀的唯一资本。
得想办法往植被狭窄的地方走!
回头看到两只大头怪物被灌丛差点儿绊倒的样子,杜淮山脑子里很快有了主意,他停下来放了一枪,拖住了其中一只,然后按照记忆,往之前走过的一片密林跑去。
刚改道没几步,侧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蹄踏。
他娘的!
不会又来一群四角怪物吧?
杜淮山心凉了大半截。
已经准备忍痛变身,拼死一搏。
电光火石间,铛铛铛,树林内爆发出数道彩光。
一根银线突然飙射而至,命中了其中一只追来的大头怪物后脑,透过反射,好像是一根钢丝绳。
颂,类似发胶气罐喷射的声音响起。
他亲眼看见一道人影,竟在半空中跟随钢丝索飞速袭来,此人身披亮面红绳铠,赤角银甲盔,仿若古代金戈铁马的战神将军,背后的白色披风在空中烈烈翩舞,上面赫然印着一龙一虎,绕萦一枚金盾!
待至大头怪物上方两米。
“苍啷啷”一声长啸,人影从后背擎出一柄大苗刀,亮闪闪的刀光在密林中画过一道白虹,风卷残云般顺劈而下,噗呲。
杜淮山无法想象这一刀的力量有多大,他的瞳孔中,只映着那怪物黑影被一分为二,浓血如喷泉般,四飞冲天。
同时间。
砰!哒哒哒!
各种枪声从后方接踵而至,上百发子弹组成一小张火力网,将另一只大头笼罩殆尽。
饶是怪物有变态级的自愈能力,仍旧被打得全身都是血窟窿,一头栽在了地上。
刚愈合起身。
颂颂!又是两声喷气。
两名身着布面甲的士兵随钢丝索而来,纷纷拔出腰间的军刀,带着滚滚烈风斩落而下,顿时,黑血四溅,再看那怪物,赫然已被分成了四节!
后赶来的人,则掏出一个红盒子,开始收集怪物冒血光的心脏。
披铠男子浴血而出。
手腕一转,刀身翻了半圈儿,脓血顺着刃锋被甩得一干二净。
“第一骑兵旅,侦查团二排排长:常随安,小兄弟是……”
收刀回鞘,常随安挎拎机枪,肩顶一枚黄底红杠星章,迈着钵大的铁靴冉冉走来,看起来有三十余岁,声音低沉,且中气十足。
是军队!
秉着言多必失的想法,杜淮山只开口说了自己的名字:“杜淮山。”
“你不是新屯城驻兵?”
杜淮山摇了摇头。
听对方没报部队番号,常随安便明白了,看着眼前挎着两把军刀,手持步枪,身穿甲胄的少年,倒是觉得有趣。
“其他人呢?”
“我们这一车队,都死了。”
听到末尾三个字,侦查二排全员表情,有的神情暗淡,有的怆然。
还有些人……
也许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残酷,他们的情绪,已经泛起不了什么波澜了,只能选择沉默。
终究是晚了一步。
“呋!”
常随安猛地一拉响哨,脖上青筋爆起,充满沧桑感和硝烟感的脸逐渐冷峻,仿佛一头被触怒的野兽:
“袭击你们队伍的妖鬼,灾祸何级,现在何处?”
“那只……已经被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