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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九重高塔上,圣谋一族年迈的智者威严高座,在他的示意下,侍立在旁边的两位弟子得令离开,约莫半刻钟后,两人领着一白衣公子进来。
“白术!你可知错?!”智者怒目而视,威严怒喝!
白术闻言,撩起衣罢,屈膝而跪:“弟子不知错在何处。”
“死不知毁改!”智者怒极,一掌拍在旁边的檀木桌上,厉声道:“凌云台上一战,缘何而输?”
“回智者的话,弟子才疏学浅,必输无疑。”
想到当时凌云台上台下的决战,便不得不想起那两以雷霆手段得胜的永辉公主,以及那铁血征伐的黄泉剑主萧聆雪,白术知道,在那一场决战之前,萧聆雪肯定是有所谋划的,比如永辉公主在得胜之后遇刺受伤,比如现在南楚国内的风起云涌,都离不开那两位女子的谋算。
当然,白术也是有所谋算的,他更是深刻的明白,自己与那黄泉剑主的对弈,并不仅仅只是凌云台上的那一局‘九州纵横棋’,他们之间真正的对弈,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
所以,当他得知黄泉剑主已经有所布局的时候,他也已经作出了相应的谋划。
“既然必输,那弟子又何必一心求胜?”在智者再次怒吼前,白术抢先开口,意味深长道:“知者可知,有些时候,其实输也是一种胜……”
听白术说得意味深长,智者的怒火略略被压,当即便追问道:“何解?”
白术拱手作礼之后,缓缓道来:“曾以为我前朝世家弟子入世,诸国间定会有所顾忌,却不想,众世家年轻弟子甫一涉世,便被这世间诸多繁华遮了眼,各自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意气相针,忘了九大世家同气连枝,忘了当初立下的共同进退誓言,以法起家的柳家更是在乾坤尊者的率领下,与东宁达成了秘谋。”
“虽然,九大世家背景深厚,工农商法礼谋样样不缺,将才谋才比比皆是,然,我们最缺的,却是兵——是可以完全听众我们任何调令,可以替我们攻城掠地的百万大军,非是各世家所养出来参差不齐私兵。”
“可与我们相反的是,割据的诸国皆各掌兵权,暗中联盟以西蜀为首,意欲借着西蜀的精兵良甲来制掣我等世家。”
“陵国王上宇文昊是由我等扶持上位,对待我等世家的态度尚可,但东宁皇帝却几番摇罢不定,时而想与西蜀等国结盟,时而又想借我等世族的势力……”
“在这种情况下,我等世家又怎么能以强势手段来分化诸国?否则的话,在他们的金戈铁马下,诸世家焉可留存?”
“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只能够另外扶持一方能够在短期内发展起来的势力,而南楚永辉公主,毫无疑问的是一个最佳的选择,身为南楚先王遗孤的她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崛起,再者,永辉公主破军照命,注定一身征伐天下,而西蜀又与南楚相邻,这些年的小争大战又是何其之多?想要吞下南楚这粮仓之国的意图早就昭然若揭,又怎么容得永辉公主权掌南楚?”
听罢白术一番言论,智者面色稍霁,怒意略略散去,亦深思道:“你的意思是,先让他们争个两败俱伤,然后再由世家出手渔翁得利?”
“不错。”白术接口道:“永辉之战与其论输赢胜负,不若说是给了永辉公主一个能够重反南楚王都的理由,只要她能够重返王都,南楚必然会有一场内乱,而与西蜀诸国之间,必然会有战争,我等世家便可趁此时机另作谋算。”
“这是一盘不错的谋局,然而,”智者摇了摇头,叹道:“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你忘了一个人……”
侃侃而谈的白术不禁怔住,抬眉问道:“谁?”
“欧阳明月。”智者罢手轻轻叹道:“一个从二十年前那场腥风雨一直活到如今刀光剑影的人……”
公子白术闻言,面色蓦然苍白,不顾狼狈跪地,豁然抬手想观夜空星象,却发现,竟是漆黑如墨,不见半点星迹。
在这同一片夜空之下,在距离千万里之外的青州城那高达十丈的城墙上,同样有人迎风而立,同样望着那苍茫的星空。
“前路风雨如晦啊!”
君惜竹负手轻叹,猎猎夜风吹过,拂乱她那三千青丝,为她凭添了几分如水的泠冽。
“我从来没想过,这归程之路会如此难走。”与她并肩而立的永辉殿下同样眺望着城外的远方,那是南楚王都的方向。
“倒也不难走,只是,这一路行来,尸骨踩得多了点。”自西风城行至如今落角的青州城,途行九日,共经十四城,而在这短短的九日之间,她们竟然接连遭遇了多达二十余次的刺杀!
这些刺客,一次比一次的厉害,有的是死士,有的是江湖绿林,甚至还有江湖中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被人收买前来行刺。
但是,这些人,最终还是血染碧落黄泉,最终还是没能阻止永辉公主的强势归来。
“出了青州城,再有半日路程,就是我南楚的王都上京城。”楚汐轻轻的握住君惜竹,她的目光平静如水,并没有因为她多年的夙愿即将得偿而心潮起浮,因为,她知道,这还只是她踏出的第一步,而之后所面对的任何事情,都将比这一路染血的归途更加艰难,甚至是比她过去十余岁挣扎求生的时光更加困难。
“你说,今夜还会有刺客来吗?”楚汐平静的问。
君惜竹亦同样平静的回答:“已经来了。”
就在君惜竹回答的时候,高达十丈的城墙下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三道人影踩踏着城墙如履平地,迅速的登上了城头。
两个男人,一个高如竹杆,一个矮如孩童,而另外那个,是一个极其平凡的女子。
如果不是他们手提兵器的话,没有谁会将他们当成杀手,只会将他们当作平凡的一家三口。
但君惜竹和楚汐在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是一家平凡的三口。
“没想到三位竟也如此雅兴,来这赏无月之夜。”君惜竹放开楚汐牵着她的手,缓缓的向前走了一步,笑颜清雅无暇,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三人是来杀她的刺客:“不知三位贵姓?该如何称呼?”
那三人对视一眼,由那高如竹杆的男人开口:“我们是要你命的阎罗!”
一语未落,那男人手中的弯如月牙的短刀骤然脱手,飞击君惜竹颈脖,与此同时,那矮如孩童的男子提着滚地飞扑,手中双刀翻飞如雪,只削君惜竹膝下双足。
就在这两人同时攻击君惜竹的时候,另外那女子则默契的持着双钩冲向了楚汐,手段狠辣的招招抢攻,意欲将她牵制住。
三人配合默契,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破绽,由此可见,他们的手中染上了多少的血迹,是不折不扣的高手,甚至是高手中的高手!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刹那,甚至是说一句话的时间,就足够取下一条人命!
——就是在那高似竹杆的男人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君惜竹一步踏出,凌空后翻三次,堪堪躲过那飞击颈侧的月牙短刀,随后足尖轻点城墙边沿借力,提气纵身向前飞掠!
清冷的寒光轻盈划过!
黄泉骤然出鞘,带着微微的轻吟,没有丝毫阻隔的刺入那团意欲斩她双足的刀光中!
一直到此时此刻,君惜竹的唇角眉宇都还点缀着清雅的浅笑,仿若信步闲亭,对月临风舞剑,潇洒写意间便带走了一条人命。
就在君惜竹出手的同时,楚汐眸光一凛,与她的声色一般,同样清冷如水:“谁派你们来的?!”
银亮的碧落长枪在掌心一转,银色的枪影骤然焕起,战意与杀气并出,紫色的衣袍随风张扬翻飞,女子身上少见的英气与魄力尽显!
银枪掠过,枪影绰绰。
一声轻响,碧落长枪与那女子招式狠辣的双钩相击,擦出数朵飞溅的火星。
一枪!
仅仅只是一枪,已经然达到了永辉公主此生枪术的最高巅峰。
仅仅是这一枪,便将那女子压制住,迫使她不得不以双钩架住碧落长枪,眼睁睁的看着那枪尖破开衣衫,刺入心房……
“抱歉呐,殿下,今日好像又快了你快几分。”
君惜竹握着黄泉剑,与余下的那名高瘦男子斗在一起,边打斗间边分心与永辉殿下说话。
“倒也不见得。”永辉公主一语未落,手腕翻转间长枪飞脱出手,犹若离弦之箭,直接刺入那刺客的胸堂,血色四溅之际,银枪刺透那男子的心房,带着那男子不断后退,将那人定在了城墙上。
君惜竹下手慢了半分,只来得及飞身躲开那四溅的血迹,却没能抢先杀死刺客,不禁抱怨连连:“本军师突然发现,殿下最近是越来越暴力了,每次解决刺客的时候都是这么鲜血四溅,染在衣上了该如何是好?”
楚汐上前两步,将君惜竹护在身后,靠近那刺客打量了一翻,若有所思的赞同道:“又死了,看来,本殿下以后必须温柔一些才可。”
“是啊,又死了,线索又断了。”君惜竹抬手拔出长枪,掏出锦帛将枪刃上的血迹擦拭干将,边继续道:“不过断了也无妨,反正这些刺客是从何而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是说太子楚卓?”永辉殿下深思道:“仅凭他一人,怕是无法动用这么多刺客吧?”
“何只是他?这些前仆后继而来的刺客背后,决对不少于三方势力。”扔下拭血的锦帛,君惜竹分析道:“这些刺客中有些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死士,也有的是出生江湖绿林的草莽,还有的是来自黑道的大魔头,很显然,是由三方不同势力安排。”
说着,她又指了指面前几人,继续道:“像这些打着高手旗号,却行虾兵之事的人,我倒是还没猜出他们背后的主谋和目的。”
“那依军师看来,这三方势力,会是由哪些人主谋?”其实,楚汐心里对这些势力背后的主谋已经有所眉目,但她却做出倾听状,事事寻问着君惜竹的观点,一方面表现出了她对君惜竹的绝对信任,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非常喜欢听君惜竹说话,喜欢她运筹帷幄、侃侃而谈的风华,这个时候的君惜竹,面上虽然依然是清暇如画,但她眸中眼底却展现出了一种别样的风采和气势,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谈笑纵横,点指江山。
“第一个主谋,必然少了楚王与太子卓;第二个,欧阳武候也跑不掉;而第三个呢,我猜是你父王昔年的旧臣……”对于这些背后的综错复杂,君惜竹仅仅是点到为止,复而转移了话题:“明日便要重归王都,今夜殿下可以安心歇息一宿养足精神,本军师亲自为殿下守夜。”
永辉殿下闻言,抱拳作揖一本正经回道:“本殿下不甚感激,只是身无长物可表谢意,不若军师嫁我为妻可好?”
“此言差矣!”君惜竹拿眼角余光觎着永辉殿下,微微昂着头,挑眉缓缓道:“该是殿下以身相许,嫁我为妻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工作相当繁忙,身边的杂事又多,非常抱歉,最近没能保持更,等过阵子忙完了,就可能会加快速度,争取在短时间内把这篇完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