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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相拥着躺在床上, 良久,秦小羽舒了口气, 但声音却依旧清冷,“季苏北, 你是不是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听了他的话,头往他怀里又拱了拱,闷声道,“那你想怎么样啊?”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蓦地伸手盖住她的脸,用力一推,一点儿也不留情。她的头毫无预警地偏在一旁,被嫌弃了。
苏北被他略显粗鲁的动作也惹炸毛了, “说什么呀?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秦小羽抿着唇朝她看了眼, 那眼神仿佛她就是个万恶不赦的罪人。“不想怎么样,起了。”掀开被单下床,冷空气瞬间钻进原本温暖的被窝,苏北不禁“嘶”的一声, 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直到回到bob的旅馆, 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一回房间秦小羽就拿了衣服进了浴室,苏北觉得他没完没了,越想越气,干脆甩门去找表姐和宁绣。听到门“砰”的一声响,秦小羽更气了,你丫的弄这么多幺蛾子出来还有理了?将花洒狠狠朝墙上一扔,简单擦了下便回到卧房换了身衣服, 拿了滑雪器具出去了。
可怜的花洒挨着墙壁倒挂着,热水不断喷出,绝对的资源浪费啊。若是让苏北知道了,肯定又要暗骂,万恶的资本家。今天早上这事儿要搁齐姗姗看来,那就是屁大点儿事儿。她季苏北是什么样儿的货色?你跟她来直的她还没事儿装傻装糊涂,你跟她来弯的就她那脑容量能搞明白你说啥?
杨芳菲昨儿个为了找苏北都急哭了,结果人找着了却没见着,能不气?一大早又被门铃给吵醒了,而这好死不死扰人清梦的人不是别人,可不就是昨天折腾人的主儿。
苏北看她脸色就知道自己这下不是撞枪口了,而是直接撞炮眼了。知道表姐是担心她,便由着她将自己拉进来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通。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杨芳菲终于逮着人发泄了,但骂了一会儿发现这丫头这回倒是学会低眉顺眼了,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听训,这让杨芳菲有种蓄力已久的拳头砸到了棉花上的感觉,最终还是一笑破了功。
见杨芳菲笑,苏北也傻傻一笑,“菲姐,生气会加速衰老的。昨天是我不好,没跟大家打声招呼就一声不吭跑了,害你们担心了,我向□□保证,以后决不犯这样的原则性低级错误了。”
杨芳菲睨了她一眼,“臭丫头少跟我来这一套,几时不见学会耍贫嘴了,是不是那什么秦小羽教你的?当在外人的面儿也不嫌丢人。”
苏北这才注意到宁绣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样子慵懒得像只猫,却依然迷人。苏北朝她笑笑,“你醒了啊?睡得好吗?”
宁绣点点头,“还行,恩,你们继续。”说着裹着床单下床去冲澡。
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杨芳菲这才沉着脸问苏北,“你跟小石头昨天怎么回事?为什么哭?”
苏北错愕,有时真恨表姐那刨根究底的执着劲,就像只掌握零星证据的警察对犯人一点一点地诱供一样。别过头去,小声嘀咕,“就是太久没见面了,说了好多以前的事情,一下没忍住。”
杨芳菲当然不会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忽然叹了一口气,“北北是不是觉得姐姐多事了?呵,也是,咱们虽然是表姐妹,却不是一块儿长大的,见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北北觉得和姐姐不亲也是正常。好了,我不逼你,但你自己要把握好。”
你说杨芳菲这么一说苏北能不急么?随便几句就让苏北轻轻松松着了道,忙解释说从没这么想过,然后把昨天石头来找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芳菲。说完才发现自己上了当,但表姐这一招实在还阴险了,她除了举白旗还能怎么着?不过当这一切说出来以后,苏北忽然觉得轻松许多。
沉默半响,杨芳菲抬头看着苏北,“秦小羽知道你和小石头的事吗?”
苏北摇摇头,想到秦小羽早上又阴阳怪调的,她就显然不愿提起他。“我跟石头的事跟他没关系,姐你别老提他,烦。”
“又怎么了,昨晚跟他一起一夜未归怎么就没见你烦?我才提到他你就一脸嫌恶,既然你这么不待见他,那行,我们现在就回家,叫上小石头一起。”说完便作势要换衣服走人。
“菲姐!”苏北郁闷,这人说风就是雨的,她什么时候说不待见秦小羽了,不过就是早上两人闹别扭心烦而已。
浴室的水声渐止,杨芳菲下意识朝那方向看了眼,这才低声说道,“拿你这丫头没办法,看我回去不跟小姑好好说道说道。去看看小石头吧,昨天回来看他脸色不太好。等会儿一起下楼吃早饭。”
苏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说了出来,“宁绣不是外人。”
杨芳菲漫不经心的摆摆手,示意她知道了。苏北无奈,转身出了门去找谭磊。想想自己昨天真孬,居然跑了,这会儿她倒是有些没脸见谭磊了。但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磨磨蹭蹭终于来到谭磊房间门口。
令苏北疑惑的是大门却是敞开着的,里面烟雾缭绕。再走进去一看,满地的烟头和散落在各处的酒瓶,整理房间的白人大婶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咒骂着,连有人进门都没有发现。
问了之后才知道这间房的客人刚刚已经退房了,苏北想着她是不是进错房间了,连忙下楼到前台查询,石头确实退房了,就在一刻钟之前。
这下苏北有些无措了,站在前台傻傻的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石头居然也学她,她不过是没打招呼出去散心,而他直接来个不辞而别。
杨芳菲和宁绣下楼时苏北依旧站在原地发愣,直到宁绣推了推她,这才缓过神来,立刻语气焦急地拽住杨芳菲的手,“姐,石头不见了,你赶紧打电话问问他去哪儿了,他怎么这样啊,说都不说一声的,急死人了。”
杨芳菲听了神色一凛,掏出手机拨了过去,不意外地听到对方已关机。杨芳菲也快抓狂了,这两人还真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一个折腾完另一个折腾,一个比一个会惹事。“你赶紧上楼收拾一下,等会儿我开车在先这附近转转,跟人打听打听,然后我们直接回家等消息。小石头也是成年男人了,不会有问题的,你也给我镇定点,你现在有多慌,昨天大家就有多担心。”
“还收拾什么呀,找人要紧啊!”苏北急了,好像再慢一会儿石头就会遭遇不测似的。
“你不收拾我还要收拾呢,车钥匙驾照都在楼上,你这会儿跟我急有什么用,瞧你那怂样,有点出息行不行?”杨芳菲没好气地说,又转过头跟宁绣说道,“我先带北北去找人,然后直接回旧金山,这里就麻烦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找bob。”
宁绣说,“我跟你们一起去。”语气坚定。
杨芳菲微皱了皱眉,但苏北却说,“那赶紧吧,五分钟后这里集合。”
她们三人还开着车在太浩湖四周打听消息时,旧金山家里却打来电话——谭磊急性胃穿孔,在医院手术。
苏北当时就红了眼,眼泪啪嗒啪嗒朝下掉,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早上就看见了…他…喝了好多酒…都是酒瓶…还有好多烟…他肯定气我了…姐…他肯定气我了…都是我不好…”
她们马不停蹄赶回旧金山,手术还在进行中,大舅和大舅妈在手术室外候着,满眼担忧。见杨芳菲和苏北她们到了,大舅朝她们点点头,示意她们先坐下。大舅妈说谭磊也是刚到,看他面色不怎么好就替他去倒了杯热茶,哪知道刚转身就听见砰的一声,那孩子整个人就倒在地上,血色全无,差点没把她心脏病吓出来。
送到医院的时候都休克了,医生说是过度疲劳和大量酗酒导致的暂时性休克,具体诊断后才知道胃穿孔伴随急性腹膜炎,急需手术。这不刚送进手术室就赶紧打电话通知她们了。大舅妈说完叹了口气,也难怪,你说大过年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那厢个个愁云惨淡,这边秦小羽答应了nick今天再教他几招花式,整个上午就和nick耗在一起,但总显得心不在焉,兴致缺缺。nick虽然年纪不大,但不代表就傻,在秦小羽几个小失误后nick小朋友终于爆发了,撅着小嘴一副小怨妇相,握着滑雪杖奋力地将厚厚的积雪戳得嘎吱作响以显示他的不满和愤怒。但秦小羽才懒得管他,心里老惦记着那个惹事精。
他承认他就是吃醋了,昨天那个是她正牌男友的话,那他算什么?暖床的侍寝小厮?想到她脖子上突然多出来的玉如意和那上面的“磊”字他就不爽,敢情她以前喝醉了口口声声喊的“郁言”还不是这一个啊。行啊,吃着碗里的,看着盘里的,心里惦记着锅里的,搞半天他才是那个最不值钱的,她还一脸无辜。
直到秦小飒慢悠悠地晃过来,笑眯眯地问,“怎么没见我小嫂子?哦,不对,以后的事还说不准,真可惜了,我还挺喜欢她的。”
秦小羽冷眼看他,“秦小飒,你找揍?有事就说。”
“我怎么听说小北和她表姐已经走了呢,宁绣也跟她们走了,房间都退了。哦对了,退房的还有一个,你情敌。二哥,你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转头又看向郑可,“郑可,你说我二哥惨不惨?”
郑可一直在旁边不吱声,说实话她还是有点怕秦小羽的,所以她宁愿被秦小羽当做隐形人也比被秦小飒点名推到风口浪尖强。喏诺地叫了声,“小羽哥哥好。”说完还不忘偷偷瞪了秦小飒一眼。
秦小羽“恩”了一声算是应了,他现在没空陪秦小飒在这边耍嘴皮子,他有的是办法收拾他,这会儿他脑子里尽想着季苏北那个丫头居然敢跟别人双宿双飞,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蹬鼻子上脸了还。
一直被大人们无视的nick小朋友再次被伤了,小嘴都能挂油壶了,戳积雪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以示他心中强烈的不满。“你要走了吗?”
秦小羽摸了摸nick的小脑袋,看他嘟得老高的嘴,忍不住刮了下他的鼻子,“对不起nick,今天算我食言,下次你来北京,你想怎么玩都行。”
“真的?哼,肯定又是骗人的,你们大人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理由。”眼睛一亮,满是期待,不过小脸很快又垮了下来,比川剧的变脸还要迅速。
“真的,记下我告诉你的号码吗?随时欢迎你去北京玩,当然,必须征得你爹地妈咪的同意。昨天的事有没有替我谢谢你爹地?记得帮我转告你爹地妈咪,就说我热忱邀请他们去中国做客。”秦小羽自己都没发现他和小nick说话时语气有多温柔,就像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宠溺。
秦小飒笑着弯下腰,视线和nick齐平,“你好,小nick,我叫sam,昨天我们见过的。你是不是想学花式,我也可以教你几招。”
谁知向来被儿童所喜爱的秦小飒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小孩子面前踢到了铁板,nick根本不买账,拧着眉看着他,语速极快,“我讨厌你的英式发音,假正经。”说完还做了个鬼脸,然后撑着滑雪杖滑开了。
秦小飒被打击了,他曾一度引以为豪的伦敦腔被嫌弃了,正统英语变成了假正经。好吧,他错了,他忘记了,这里是美帝。秦小羽那被他鄙视无数次的美式发音压倒性胜利,在这里,它才是正统。
秦小羽没搭理风中凌乱的秦小飒,径自离开了滑雪场。刚刚那一瞬间他就确定了一件事,她季苏北既然吃着碗里,看着盘里,惦记锅里的话,那他就把盘子掀了,锅子端了,一心一意捧着他这口青花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