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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高三的学生开始躁动不安,还有三个多月就要面临高考,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就在此一搏。
每年三四月奥赛就开始如火如荼地举行,谁都想靠着竞赛获得高考的加分,不要说二十分,每一分对高考成绩来说都可能成为改变一生的关键。
苏北知道谭磊是优异的,但杨思云告诉她谭磊得了数学和计算机两个一等奖以及物理二等奖的时候,还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此前谭磊已经通过了清华的自主招生,这下直接被保送了,所以接下来的高考只要正常发挥走个形式就行了。
杨思云在家将谭磊从头到脚夸了个遍,就差把谭磊的相片裱个框挂着苏北房里用以鞭策了。
季建国觉得谭磊这孩子理工科这么好,其实可以申请麻省的,毕竟麻省的理工科是最强的。
结果说到麻省杨思云就不爽了,凭什么就去麻省啊,问问周围的人,是知道麻省的人多还是知道哈佛的人多啊!
苏北自动将耳朵关上,这种毫无意义的讨论争辩在他们家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了。
麻省也好哈佛也好,麻省毕业的工科生还不是照样下海,哈佛毕业的金融高材生还不是照样窝在国有银行。
不过这回还真的是被季建国说中了。
谭磊被确定保送后,学校老师也不强求他到每天到学校听课了。这期间谭磊想了很多,跟家人商量以后还是决定着手申请国外的大学。
他想报计算机专业,而这个专业最顶尖的学校无疑是麻省理工。谭磊没有像其他申请出国的学生一样同时向几所学校递申请,他想如果不能去麻省,那就留在国内,照样能发展。
这阵子谭磊经常往季家跑,毕竟季建国是麻省毕业的,杨思云虽不是麻省的,但哈佛也是最顶尖的大学,多少都可以给他一些意见和建议。
季建国也挺疼谭磊这孩子的,能推的应酬都推掉了,每天早早回家。怎么说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而且说不定以后自家闺女就嫁给这小子了,这小子有出息,他家闺女也跟着沾光。
其实杨思云私心还是不希望谭磊出国的,她想着谭磊去清华,万一以后他们家北北也考去北京,互相好歹也有个照应。
但这事儿杨思云也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琢磨,不过看着谭磊每天来家里先是帮苏北辅导,跟他们咨询留学事情的时候又特别谦虚礼貌,她又想着还是多帮帮他好了,她也希望这孩子以后能有更大的作为。
这些日子最不好过的就是季苏北了。
平时作业都打诨得过且过的,谭磊来了就给她检查作业,苏北差点就跟他黑脸了。往往一个小时就能搞定的作业现在要花近一倍的时间去完成,做作业也不敢有一丝马虎了。
季建国拜托以前的导师给谭磊写了一封推荐信,南师也给了推荐信,虽然谭磊可能不去清华了,但谁都知道麻省和清华该如何取舍,学校也是明白的。学生能去麻省,那无疑是给学校的光荣史添了新的一笔。
有了这两份相当有重量的推荐信,尤其是麻省的博导的那封,只要谭磊语言成绩和面试通过,那么offer几乎是唾手可得。
六月未央,一年一度的高考终于进入了尾声,连空气似乎也变得轻盈。
谭磊同时收到了清华提前发给保送生的正式通知书以及麻省理工的offer。无论是哪个,都足以让所有人羡慕和嫉妒。
收到麻省的offer当天,谭磊第一个就通知了季家夫妇,杨思云和季建国也十分欣慰。苏北也替他感到骄傲,谁能想到小时候那么调皮的小男孩长大后会变得这么出色呢。
谭家摆宴席那天,金陵饭店那停了一排高档轿车,统一的黑色,统一的奥迪,再看看车牌号,统一的白底红字打头,一眼扫过去都是军区的车。
寅a和寅b的最多,了解军区车牌的人就知道这些车都是南京军区司令部和政治部的。其他的部的甚至寅k的也不少,都是军分区和其他部队直属单位的车。
金陵饭店的总经理亲自接待,保安部也是全体出动,个个头顶上都冒着汗,生怕今天有个什么闪失。无论什么闪失,都是他金陵饭店担待不起的。那些杠杠星星随便哪一个都是金贵的主。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朝饭店看一眼,能让这么多领导都到场的,要么就是从京城过来开会的,要么就是哪个军区首长家办喜事。但要真是总参或总政的领导来开会,也不会下榻在金陵饭店的,所以八成是首长家办喜事。这样一想大家又更加好奇了。
季建国夫妇被安排在了主桌,一来很感谢夫妻俩对谭磊申请留学给予的莫大帮助,二来两家早就认定谭磊和苏北这对小青梅竹马,自然把他们当自家人看待。对于第二天,熟知的领导们都是心照不宣的。
谭政委带着谭磊一家三口逐桌给客人敬酒,老爷子难得开心喝多了,还不住埋怨说其实他是希望他们家谭磊考军校的,国防科大还是南京随便哪个军校都行,偏偏他们家谭磊就没想过要从军,这也是他的失败啊。
旁人听了都哈哈直笑,劝老爷子说孩子不愿意进部队就不要勉强了,哪一行都出栋梁的,不用愁,谭磊这孩子以后肯定很有出息。
老爷子听了更是开心,又多喝了几杯,家人劝都劝不住,一多说几句,谭政委马上就摆出首长的威严出来,愣是让对方住了嘴。
席间杨思云忽然心生一个想法,既然谭磊去了麻省,那就就把北北弄去哈佛吧。麻省就在哈佛隔壁,这样到时北北去了,两人照样可以相互照应嘛,谁说非得在北京才行了。
想到这杨思云就忍不住夸自己,这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北北的英语成绩很好,语言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哈佛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这事儿待会回去得好好跟季建国商量商量。
谭磊对苏北说,“北北,我多给你几年的时间,没关系,慢慢来,我会一直等你。如果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人,那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绑在我身边。我说过,对你,我不会放弃。”
从六月初苏北莫名开始期待,但随着高考结束的日子一天天远去,期待的心又渐渐开始失落。谭磊的即将离去更加剧了心中的失落感。
离开一年的郁言就消失得无踪影,那一别几年的谭磊,到时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承诺这东西,听听就好,当不得真。
就在结束高一期末考那天,苏北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校门。南外门口那伫立的身影让苏北瞬间僵硬得不知所措,脸刷的一下白了。定定地互视了几秒,苏北别过头,骑上自行车仓皇而逃。
“季苏北,一年没见,你怎么越来越像乌龟了?”戏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苏北对着自己说,听不见,听不见,不回头,不回头…
原来当思念一个人到了极致的时候,再见面却不是兴奋,而是害怕。害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害怕眼前的他又会再次不见。乌龟也好,鸵鸟也罢,这会她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呆着,静静地等待心中按捺不住的喜悦爆发。
但乌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因为有人不允许。
郁言大步走上来拽住车后架,耍赖般一屁股跨坐在苏北车后面,长腿往地上一撑,苏北的车便无法行进。
一下子没控制好平衡,苏北差点从车上摔下来,幸好郁言双手伸到车龙头架猪,将她整个人从后面护在怀里。
灼热的气息在苏北的颈间喷发,苏北顿时羞红了脸。拜托这还是她的学校门口,他个毕业生是什么都不怕了,她还是在这混两年的,被别人看到了那她可以不要做人了。
苏北一脚撑地,急忙转过头,却正中郁言下怀,她的唇与他的唇擦边而过,苏北却顾不上了,急乎乎地朝他瞪着眼睛,“你松开,要是被老师看到就死定了?”
郁言眉梢一挑,笑看着她,“你还怕老师?”
苏北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的。
郁言困住她不放,“那还跑不跑?”
苏北乖乖地摇摇头。
郁言满意地摸摸她的头发,脚一跨便离了车后座。
一察觉车子重量减轻,苏北蹬起脚踏就拼命地骑。不跑?才怪。
才骑了二十米开外,便听到不远处凉凉地笑声,“季苏北,我帮你把书包送回家可好?”
苏北闻言朝车篓里一看,书包居然不翼而飞!回头看到某人好整以暇地一指挑着书包,一手插在裤袋里朝她这边看来。
暗暗地骂了几句,苏北硬着头皮将车掉头转回去。
“季苏北,要不要先表扬你几句?每次见你你都给我不同的‘惊喜’啊。这么久没见,居然学会了耍诈,不乖啊。”郁言忽然凑近,“敢耍诈就要敢承担后果。”
苏北冷哼一声,别过脸不想看他。想想都替自己不值,想到心里就发酸,走了一年,自己每天坚持给他写一封信,或长或短,从不间隔。
但那些信犹如石沉大海,连一丝回音都没有。学习忙不是借口,总有空打个电话吧。所以,她很生气。
忽然郁言将她的书包往肩膀上一挎,一手拦腰将苏北从车座上抱了下来,强行将车随意停到马路边。
苏北尖叫,搞什么东西啊,大白天想绑架吗?“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听见没有,混蛋,变态!”
拦了辆的士,将苏北朝后座一扔,苏北还想跑,但郁言高大地身子已经塞了进来。转头开另一边的车门,但急昏了头的苏北似乎忘记了计程车只有单边车门供上下车的…
愤恨地看着跟没事人似的郁言,苏北几乎想拽住司机叔叔的胳膊说请把车开到派出所去,这个人想绑架我。但这种屁话,鬼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