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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云蒻轻眯起美眸看她,话里话外,无一不是讥讽的意味。
霍春凤满心愤怒被连根拔起,目光活像是要将她生吞了一般,厉声质问着:“靖云蒻,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我问你,宣王今日借丞相的名义,代领宰相府月供一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月供?”
靖云蒻呢喃着,片刻的茫然,她直视霍春凤那双盛满怒意的眼神,细细回忆起来。
似乎前几日,北逸轩的确在她面前,提及过此事。
可惜,她当时一门心思的研究药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未曾想,北逸轩竟当真会说到做到。
靖云蒻惊讶的同时,忍不住唇角微勾。
按照她的想法,对付霍春凤这种人,就是该采取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
“靖云蒻,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霍春凤本就恼火,见她还有脸笑,顿觉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咬紧了牙关,“什么代替丞相,去领月供,依我看,这笔银俩分明就是被你一人私吞,你这不孝的白眼狼,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靖云蒻笑意微敛,不孝的白眼狼?
靖云蒻联想到什么,顷刻间眸光森寒,犹如被层层冰冻的湖面,冷意蚀骨。
“我身为我爹的女儿,在我爹不在时,自然有权利替他,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俸禄,替我爹保管着,倒是姨娘你……”
靖云蒻刻意停顿一瞬,居高临下的审视她一眼,满脸冷傲,嗤之以鼻道:“若我没记错,我已经留了足够的银俩,用于相府的每日开销,你今日来宣王府找我撒泼,是不是太没道理了些?”
北逸轩从不做落人口舌之事。
靖云蒻敢笃定,北逸轩在取走俸禄前,定还另外给相府留了一笔。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霍春凤神情立马变得不自然起来。
是给相府留了一笔。
只靖修贤昏迷的一段时日内,相府由她管家,她大手大脚惯了,这点银子远不够她一人塞牙缝的,又怎么能够全府上下的开销?
哪怕硬是要让她节衣缩食,省吃俭用,这笔钱也不该落到靖云蒻手中!
霍春凤愤懑想着,气势再度凌厉起来,凶恶的瞪着她,“靖云蒻,你只让宣王留下那些银子,是打发要饭花子呢?况且,你别忘了,如今相府的掌家权可在我手上,无论如何,这笔银子理所应当的该交由我保管,你一个嫁出去的嫡长女,没权力过问!”
“若霍夫人非要这么说,往日你从云蒻的吃穿用度上克扣下来的,又该如何算?”
不待靖云蒻开口,一道低冷的男音幽幽响起,不知何时归来的北逸轩,站在两人后方不远处,讳莫如深的视线,似能直抵人心。
霍春凤哪料到他会突然回来,腿一下子软了,“宣王殿下……”
“霍夫人,”北逸轩俨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上前一步,目光亦是冷到了极致,“据本王所知,靖丞相昏迷的这段时日里,你没少慢怠云蒻,这一笔笔账目,你是要与本王,到靖丞相面前清算?”
他在威胁她!
霍春凤瞳孔骤然紧缩,若换了寻常,她还能仗着身份,在靖修贤面前挑拨离间,甚至反压靖云蒻一头,可如今,靖修贤人在宣王府。
靖云蒻不知趁着她不在的这段时日里,给靖修贤洗脑多少……
真闹到靖修贤面前,再有北逸轩所谓的账目,她捞不到半点好处。
霍春凤身子抑制不住的轻颤。
“霍夫人还不走,是当真准备让本王,拿出往日的账目,一一清算?”
北逸轩已然没了耐心,拂了拂锦袍上前,字字嘲讽道:“只怕是霍夫人在吃穿用度上如此大手大脚,区区一个妾室,比王府还要奢侈,这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挥霍无度的罪名,不知霍夫人以为如何?”
听出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仍在绞尽脑汁,思虑着接下来该如何装疯卖傻,想办法套出俸禄的霍春凤,瞬间凌乱了思绪。
为了区区一个靖云蒻,这么一点小事,他竟要告状到皇上面前?
霍春凤恨极,忍不住上扬了语调:“宣王殿下,说到底,这是我们宰相府的私事,即便你如今成了云蒻的夫婿,你也没资格插手!”
“本王有没有资格,并非你说了算。”
仿佛在嘲讽她的天真与不自量力,北逸轩轻描淡写的话语,足以击溃所有。
霍春凤脸上失了血色,生怕北逸轩说到做到,脚下接连往后退着。
“来人,请霍夫人离开!”
北逸轩一挥锦袖,凌厉一句,当即有两名小厮凑上了前,拖着仍不甘心,却不得不暂退一步的霍春凤,狼狈离开。
真闹到了皇上面前,不是开玩笑的。
等她日后找到机会,定不会放过靖云蒻!
一旁,姿态闲适的欣赏完半场好戏的靖云蒻,随手拿起块糕点塞入口中,弯了眉眼上前,“今日之事,又算是我欠了王爷一个人情,不过王爷,你不是去上朝了吗,回来得这么快?”
“想回来,便回了。”
在这方面,北逸轩一向随心所欲。
北逸轩低了低眸子,瞥向她嘴角些微的白色残留物上。
下意识抬起手,轻轻拂去。
此举一出,太过于猝不及防,双方皆是怔仲。
奈何落入了旁人眼中,只当两人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远处,秋水再度气红了眼。
想到方才灰溜溜离开的霍春凤,眸光流转间,一个主意悄然冒出了头……
入夜,无人留意。
秋水端了盏茶,推开靖修贤的房门。
靖修贤正准备歇息,冷不丁有推门的动静响起,倏然一惊。
看清来人,靖修贤稍稍缓和。
“是你?”
秋水好歹寸步不离,照顾他几日,靖修贤对她,自然有点印象。
秋水笑笑,状似无意的道:“奴婢担心丞相半夜口渴,特意为丞相沏了盏茶,说起来,今日奴婢见有人找来相府,好像是相府的霍夫人,为了俸禄一事找来,不知靖姑娘与她说了什么,奴婢看霍夫人离开时,气得不轻。”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靖修贤霍然联想到什么,脸色猛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