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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蔓被他如此直接的话语震的良久说不出话来,只难以置信的盯着他,这人......疯了不成?好端端的为何有这样古怪的想法?
“不早了,我送你回房歇息。”燕丹起身,轻轻看着她。
“等等。”话没说清楚,李蔓才不敢回房,“你刚才那话,是玩笑的吧?”
“你觉得我是玩笑的?”燕丹微微挑眉。
李蔓也跟着起身,“我宁愿你是玩笑的。铌”
燕丹不语,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李蔓唇角一弯,似乎自嘲般的笑了下,又似乎有些恼怒,缓缓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再有,你凭什么给我选择?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何要听你的?”
“你是说我太霸道?”燕丹好笑的看着她气的发白的小脸梵。
李蔓仰首,冷冷的盯着他,“难道不是?还是你太闲了,这才想拿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寻开心呢?”
燕丹眸色微暗,“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还得感激你想拆散我们一家吗?”李蔓被他云淡风轻的表情惹火了,声音也不由大了许多。
燕丹似乎被她的怒火弄的一愣,“如果我能给你更好的......”
“我干嘛要接受?”李蔓觉得,这些有钱的贵公子,是不是都这种自大的德行,“何况,你凭什么就能肯定,你给我的是更好的?凭什么就能认定,我一定喜欢那更好的?”
“......”燕丹微微眯了眸子,紧紧盯着她因愤怒而燃起火焰一般的双眸,突然笑道,“难道几间茅草屋,天天粗茶淡饭,甚至连你有了危险都保护不了的男人,这些菜是你喜欢的?”
李蔓对他的话觉得很无语,“我干嘛要跟你解释那么多?茅草屋怎么了?粗茶淡饭怎么了?有危险了,也许他们保护不了我,但是他们从来不会扔下我——”
那一夜湖边,自李蔓落水,几个男人相继跳水的场面,突然在燕丹脑海中一闪,这一幕让他没来由的不悦起来。
“那是还没到生死攸关。”燕丹冷笑。
李蔓迎视着他冷锐的目光,突然觉得他很可怜,长呼一口气,叹道,“生死攸关了,我为什么还要他们涉险?”
“......”燕丹眼底掠过一抹流光。
李蔓道,“我不知道公子是不是今晚多喝了几杯,所以才临时起意,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即便公子身份尊贵,有钱有势,但也请不要随便左右他人的人生,我跟我的相公们生活的很好——”
“够了。”燕丹不想听她再说下去,抬步往亭外走去。
这四下无人,李蔓赶忙跟了过去。
燕丹脚步慢了些,待她跟了上来,才稍稍加快了步子,却是往她那个院子去的。
李蔓突然有点怕,他知道李言在,会不会对李言不利?
“那个,公子,我自己回房就行。”
“你认得路?”燕丹反问,脚下未停。
李蔓一愣,别说这黑灯瞎火的,就是大白天,这么大的园子,她也能绕迷了,“嗯,应该认得。”
“怕我会对你相公下手?”燕丹斜眼瞅了她一眼。
李蔓抿了抿嘴,很是郁闷的小模样,“是啊,在你们眼里,我们这些乡野村夫,根本命如蝼蚁。”
她还真敢说?燕丹唇角微勾,“既如此?你怎敢不听话?”
李蔓听言,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面无表情的,暗自嘟囔了一声,“你何苦为难我们呢?听了话又如何?”
燕丹突然顿下脚步,转身,垂首,深深的凝视着她的眼睛,“跟了我,有你一世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多少女人想都想不来的福气,到你这,却是唾手可得——”
“一个人妇?”李蔓嘲讽的看着他,直接往他痛处踩。
果然,燕丹神色变了变,却忍着怒火,道,“从前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你以后都忠贞于我。”
“难道你心里就不膈应?”李蔓才不信他的话呢,不管哪个年代,男人对女子的贞洁都看的极为重要,她不信眼前男人会是个例外,何况,依他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为何执着于她?
连李蔓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说她美貌?呵,这世间美貌女子少吗?不说别的,单说那妖孽,长的都比她要好看三分,还有妖孽身边的一众侍从,甚至,丫鬟春晓、喜俏、环儿,也都是个顶个的大美人。
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是那种好、色之徒?答案肯定不是,不然,怎么还要许伯来治病?
燕丹双眸更阴沉了几分,“你倒会挑人的怒火?”
“你生气了?”李蔓倒有些漫不经心,若说会挑人的怒火,他比她更甚,一而再的想要拆散她那个来之不易的家,没跟他拼命就不错了。
燕丹哼笑,不置可否。
李蔓站到他跟前,望着他俊朗不凡的脸,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涌现脑海,“公子,你是不是认识我?”
之前,他说她长的像他的故人,会不会根本不是长的像,而是,她根本就是呢?
“......”燕丹深吸一口气,双眸灼灼的盯着她,似乎有期盼,也有紧张,“你记起了什么?”
若能有本尊的记忆就好了,李蔓叹息一声,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
“真的一点也不记得?”燕丹对她这样的反应,很不满意,忽地,眼眸一沉,几乎是恶狠狠的问,“那燕北呢?也不记得了?”
“燕北?”李蔓口里念着这名字,只觉得有些刺心,又有些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果然,燕北在她心里的位置不一样啊,燕丹恼火的想。
李蔓却想了一下,恍然道,“哦,我记起来了,我好像在什么书上看过这个名字,是什么历史......杂记?哦,书名不记得了,对了,他是太子?”
燕丹眼眸紧紧缠绕着她,似乎想看出她演戏的破绽,但,她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又怎么可能?
李蔓自顾自说着,忽然,狐疑的盯着他,“你刚才提燕北?难不成我该认识这个人?还有你的口气,我果真是你认识的人?”“——”燕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当年,事变发生时,小东西也年满十岁,早已记事。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真的是故人?看他的表情,李蔓几乎笃定了这个猜测,那么,这个人说带自己回京,大概是看自己现在日子清苦,所以才好心的吧。
想到这,李蔓心里好受了些,也实话实说,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不好意思,我好像失忆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
“失忆?”是真事还是隐藏自己的借口?
李蔓黯然,“是啊,我连我以前的家在哪儿都不记得,哎,这事书来话长,总之,是李家兄弟救了我,也是我的相公们啊,他们是好人。”
“所以,你就以身相许?”燕丹捏紧了拳头。
李蔓微笑,“自然不是,我愿意嫁给他们,是我真的也爱着他们。”现代穿来的,这种话说的也挺自然顺口。
燕丹冷笑,“行吧,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还能怎样?”
说着,径直往前走。
他那意思是放过他们了吗?李蔓忙又跟上。
燕丹见她一路不语,突然又不甘心的问,“你就不好奇,你跟我什么关系?”
好奇害死猫,她才不要呢,李蔓摇头。
燕丹背在身后的手又紧了紧,“也不好奇你过去的事?比如,你曾经的生活。”
曾经那是本尊的生活,与她这个外来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她并不在意。
看她如此不在乎,燕丹心中有了些挫败,再不发一言。
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李蔓的院子,屋里的灯还亮着,李蔓忙拦住燕丹,“公子,多谢你送我回来。”
燕丹眸子朝那屋望了一眼,“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蔓眼角一抽,他明明知道李言在屋里,还想进去坐?找不自在的?
话还未开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嬉闹声,隐隐还有女人的尖叫。
燕丹眸光一闪,抬步就朝那屋走去,李蔓一惊,她屋里哪来的女人,忙跟了过去。
可还没等燕丹一脚踹门,房门被碰的打开,接着就有个肉呼呼的东西被扔了出来,盛怒之下的李言,一边怒骂之余,还不忘一脚踹在那肉呼呼的东西上,“给老子滚。”
那肉呼呼的东西滚到了台阶下,发出了委屈痛苦的哀嚎声,借着廊檐下的灯光,李蔓这才瞧见,那肉呼呼的东西,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这?”李蔓吃惊,李言这才注意到门口的两人,冷眼朝燕丹扫了一眼,一边出了门,将李蔓拉到自己身后。
那台阶下的女人,一开始还鬼哭狼嚎,待抬头见到燕丹时,突然吓的闭了嘴。
“怎么回事?”燕丹冷声问。
那女子刚哆哆嗦嗦的想说什么,李言拉了李蔓,转身就要回房。
李蔓也是疑惑,抓着李言,“那女的是谁?”
“你一个来找打的人,你别管。”李言拉着她转身就进了屋子,丝毫不顾及燕丹的脸面,碰的一声就将房门踹关了起来。
门口,燕丹脸色如常,只是,看着台阶下跪着的女子,眸色阴冷,“滚。”
“是。”那女子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了。
屋里,李蔓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在人家的地盘呢,李言这也太没顾及了吧?直接将燕丹给关在门外了。
“门外还有个人呢。”她小心翼翼的提醒。
“这是他的家,他自己还不知道回房的路?”李言白了她一眼,拉她直接坐到床上,脱了鞋子,直接躺了上去。
李蔓挨在他身侧,好奇的问,“刚才怎么回事?那个女的——”
李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没什么,你只要相信我,除了你,我不会对任何其他的女人动心就是了。”
“那女的不会是?”李蔓脑子转的倒也快,一想到刚才那女的衣衫不整的模样,立刻气愤极了,“可恶。”
“呵。”看她愤怒的小脸,李言心情好多了,又好奇的问,“丫头,如果你早来一步,正好看见那女人不要脸的抱着我,那你还会不会这样?”
“嗯?”
“会不会以为我对你不忠?”
李蔓摇头,“你不敢。”
“......”李言眸色一暗,“你确定我不敢?”
“你?”李蔓讶异,撑起上身,半趴在他怀里,俯首看着他,咬牙,“你要是敢的话,我就休了你。”
“——”她这话是不是反了?哪里有女人休男人的?不过,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李言心里却格外的愉悦,暗自庆幸,刚才动作挺麻利,一点没耽搁的就将那女人给踹出了门。
而李蔓却是想到另外一层,刚才燕丹说跟她打赌,还说什么要她看他的男人对她不那么爱,原来背地里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啊,竟然要别的女人勾、引李言,真是可恶。
——
因为燕丹都知道了李言的存在,所以,遮遮掩掩的也没必要了,早上,喜俏送来早饭,看见屋里多了一个人,倒也没意外。
只是,早饭过后,她照例被燕丹叫了去,理由是,针灸时间到了。
明知道她是个假大夫,还要针灸?啊呸。
不过,李蔓还是去了,她要当面质问昨晚那个女人是不是他派的,不知为何,从心底里,她不希望他会做这样的事。
还是他的卧房,还是那张书桌,此刻,燕丹正悠闲的坐在窗前,手捧着一本书,视线却是望向窗外,也不知在看什么,看的竟然入了神,连李蔓进来了,也不知晓。
李蔓在纱帘后站了几分钟,看他老僧入定似的,只得开口,“公子。”
“进来。”燕丹缓缓收回视线,将书放下。
李蔓这次连药袋都没带,进来后,看了他一眼,垂下头,道,“你都知道我是假大夫了。”意思针灸可免。
“昨晚之事,不是我安排的。”燕丹视线缓缓落在了她身上,看她眼皮微微浮肿,“昨晚没睡好?”
“昨晚的事?真不是你安排的?”听见他前面那句话,李蔓心里好受了些,但还耐不住要问,这事不是他指使的,还能是谁?这里是他的地盘。燕丹做事,从未有像人解释的习惯,此次破天荒的一次解释,却被人怀疑,不由冷了脸,“你觉得是就是。”
“......”李蔓见他这样,总算放了心,像他这样尊贵的人,没必要跟她撒谎,何况,就算真是他做的,她也不能把他怎样的。
“公子,其实,许伯跟我说过,他能治好你的病的,你就让他试试好不好?”李蔓开始劝道,只有让许伯医治,她才有脱身的机会。
“哦。”燕丹轻哼了声,似乎对自己的病情毫不在意。
“那个,”李蔓迟疑着恳求道,“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先放了许婶——”
燕丹眼神微变,不动声色,安静的听着她的话。
“还有,我也不懂医,在这也帮不了忙,能不能跟我相公先回家?”
“嗯。”燕丹又哼了声,重新拿起书,继续翻看着。
只是,李蔓愣了,他这‘嗯’了一声,是答应了吗?这么容易?
“还要我派车送吗?”顿了顿,见李蔓没动静,燕丹眼皮未抬,冷冷的问了一句。
这是要放自己走了呢,李蔓大喜,“不用不用,多谢公子。”
没想到这人这么好说话,要知道的话早就说了。
李蔓得了他的话,兴奋的就往回跑。
燕丹屋内,凭空多了一个人。
司徒青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看燕丹面无表情的在看书,自己倒先急了,“丹,真就放那丫头走了?”
“不然呢?”燕丹翻了一页,重又从第一行开始看起来。
司徒青审视的看着他,突然了然的笑了,“也是,都已经是二手货了,还费那心思做什么。”
燕丹幽幽抬头,冷锐的目光自他眼中射出,唬的司徒青忙用手捂了嘴,讪笑,“口误口误......”
“抓来的人放了。”燕丹垂首吩咐了一句。
司徒青眨了下眼睛,“什么抓来的人?”
燕丹没有说话。
司徒青只得又描补道,“哦,你说的是那许老头的婆娘啊?那婆娘跟那老头吵嘴打架,自己跑出去了,哦,不过,也差不多回家了吧。”
“嗯。”燕丹哼了声。
司徒青看他这样,心里不是滋味,“丹,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心肠这么软了?不过几个村夫而已,直接弄死就算了。那小丫头也不知道,咱把她强行带走了,她顶多闹几天,女人嘛,哭哭也就没事了。”
“你敢那样做,我让你这辈子再也碰不得女人。”燕丹缓缓出声,幽冷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威胁。
司徒青很挫败,“哟,对我你倒是狠心。不过,我这不也是为你好?你敢说你这些年不近女色,不是为那丫头?就算她嫁了人又怎样?你可是未来——”
“够了。”燕丹大概受不了他的聒噪,放下书来,吩咐,“准备准备,明日回京。”
“啊?”他还没玩够呢,“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出去吧。”燕丹朝他挥挥手,径直去了里边寝室,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两日与李蔓短暂的相处。
没错,她的样子还是上官玉,甚至她脖颈上那一粒小小的梅花痣都没变,可是,她又不完全是她了,她长大了,她丢了记忆,不记得他,甚至不记得他从小嫉妒的燕北太子。
她嫁了男人,如她所说,她过的幸福。
他也几次暗示过,可她似乎并不想记起什么,甚至对他这个富贵故人,也并无多大乞求,似乎逃离他,才是她最迫切的。
罢了,找到她又能如何,带回京安置是一处华丽的宫殿中?让她成为他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女人,他从来不缺,可,美好的记忆却独独那一份。
昨晚,李言将他关在门口,他并无恼羞成怒的立刻离开,而是就那样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二人的对话。
那是他跟他的女人从未有过的亲昵坦诚舒适。
所以,这一晚,他做了这个决定,离开,不再打扰她的生活。
——
李蔓一回到自己屋中,立刻拉起李言,背着药袋就往外走,兴奋的道,“李言,咱们能回家了。”
李言倒是疑惑,那个人这么容易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