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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对李蔓交代了一句,便往村长家去。
而此刻,李画正坐在村长家的小书房里,垂首凝眉,沉默不语。
村长见他这样,更是不悦,但也少了刚开始时的高姿态,转而苦口婆心的劝起来,“李画,我这也是为你好,再者,我们家莲花哪里不好了?何况,我们就她一个宝贝闺女,将来你们若成了亲,我们家也不能亏待了你们。不瞒你说,她的嫁妆,我们都准备了好几年了,不说多丰厚,但绝对能让你们过上衣食不愁的日子。”
“我有媳妇。”李画冷冷的回了一句,“要是村长你还是为这事的话,我只有一句,我有媳妇,并且这辈子只有蔓儿一个媳妇。”
“你--”村长见自己苦口婆心的说了小半天,他还是这么油盐不进,不禁气的又拍桌子又跺脚,末了,还嚷着,“你那媳妇真就那么好?再好不还是跟你兄弟们共着用的。莲花可还是黄花大闺女,你要是娶了她,她可就是死心塌地的伺候你一个。另外,我做主,将你从你们家分出来,单独开块地给你们另盖一处房子,不比现在的日子强?你是个读书人,还是咱神女沟唯一的童生,将来还要考秀才,中状元呢。你就不能为你的前途考虑考虑?你在那个家,能有什么好?盥”
“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该回去了,我媳妇在家,她要是见我这么长时间没回,会担心的。”李画说着站起身,任凭他再好的性子,也终于听不得村长翻过来倒过去的让他另娶的话了。
“站住。”看他抬脚要走,村长彻底怒了,“李画,你给我好好想清楚,我女儿莲花那不是嫁不出去,她是爱才心切,唯独看上了你,那是你的造化,你今儿拒绝了,来日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李画敛眉,淡淡回道,“多谢您和莲花的美意,但我心中已经有了人,还请村长您能体谅。泷”
“体谅,体谅?你怎么就不体谅体谅我?”在门口偷听半天的莲花,终于气不过的推门进来,红着眼圈愤怒的瞪着李画。
与莲花接触过几次,知道她的胡搅蛮缠,李画不想与她再有接触,抬脚就走,“我先告辞了。”
“不准走。”莲花心一横,猛然扯住他的袖子,哭道,“今天你要不跟我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走。”
李画错愕,想要甩开她,但她死命揪着他的袖子,还当着她爹的面,猛然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
李画面露愠色,动手推她,她却像一块牛皮糖似的,死死的粘着他,还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李画,我就是喜欢你,你就不能喜欢我吗?你看看我啊,我有什么不好?就算长的没有那女人好看,可我一个黄花大闺女,配你还能委屈你了吗?而且,你将来念书,我们家都会帮你,我爹说了,你就算要考到状元,那银子我们家全给你出......”
“莲花,你松开--”李画气的脸色铁青,某些方面他有洁癖,除了自己媳妇蔓儿,他根本无法忍受别的女人这样碰他。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松开。”莲花知道这就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不管用什么卑劣的法子都要将他留住,她不住脑袋往他怀里撞着,鼻端缭绕的是他身上独有的书墨香,就是这个味儿,让她整夜整夜的魂牵梦绕,她是多想要跟他在一起啊。
李画又窘又怒,他没有跟女孩子撕扯的经验,只得看向村长。
村长亦是凝眉,但他就莲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就疼的很,再想着她这几日不吃不喝的闹着要寻死,心里也是为难,只恨李画不懂事。
“李画,你瞧瞧,我家莲花对你都这样了,你就真能忍心拒绝她?”这时,莲花大哥从侧门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替自己妹妹叫冤。
“你们——”李画知道想跟他们说理,那是不能了,只得忍着不适,抓住莲花的胳膊,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
但这只手扯掉了,她另一只手又上来了,真缠的他想骂娘。
“无耻。”他低咒一声,索性往外去,但莲花就这样粘在他身上,任他拖着往外走。
村长瞧着觉得难看,终于发话,“莲花,松开他,让他走,我就不信了,天底下还就他一个男人不成?你听爹的,爹明天就去镇上,托人给你找个好的。”
“不,我就要他。”莲花固执的喊着,“要是不能嫁给他,我就去死。”
莲花大哥突然露出坏坏的笑来,“我这妹妹还真是痴情,要不,做哥哥的就帮你一回?”
说着,他竟然走到院门口,将院门关了起来。
李画心中大骇,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莲花亦是愕然,“大哥?”
“还不把你男人拖到房里去,等生米煮成熟饭,你还怕他不要你不成?”莲花大哥笑道。
村长凝眉,这种事对他来说太丢脸,但女儿这几天的以死相逼,“罢,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是管不到了。”他索性背过身去不看。
而莲花早已被李画之前那些话刺激的恍惚了,听见大哥的话,也不想想后果,还真的要拖李画回自己房里。
李画气的发抖,莫大的羞辱遍布全身,他万没想到这一家人竟然龌蹉到这种程度,从未跟女人动过手的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一把揪起莲花的头发,朝她脸上狠狠扇了去。
啪的一声,莲花蒙了,村长和莲花大哥也都蒙了。
院墙上,却突然响起李言似笑非笑的声音,“哟,这都是在做什么呢?四弟,好端端的,你怎么打起了人?”
“二哥。”李画如遇救星,立刻朝他喊着。
莲花愣住,顾不得脸上的痛,仍旧死死抱着李画,舍不得松手。
李言这时已经从院墙上跳了下来,缓缓走近,阴测测的朝莲花瞄了一眼,“莲花妹妹,你这是干什么?我四弟可是有媳妇的人,你这样抱着他,我媳妇会吃醋呢。”
说着,微微凝眉,到底还是伸手将莲花的爪子从李画身上拨了开。
“李画......”莲花忙还想扑,李言一闪身挡在了前头,冷笑,“果然这世道变了吗?以前只听过强抢民女,想不到今天,村长家里却要强抢民男不成?”
“二郎。”村长一听他这话,就猜到李言瞧到了不该瞧到的东西,忙出言安抚,叹道,“哎,莲花这孩子,对你四弟那也是太痴心了,我都训过她多少次了,她愣是一句不听,这几天还跟我这不吃不喝的寻死,为了她,我跟你伯母不知糟了多少心。”
“那就能关着我四弟,逼着他跟你闺女圆房?”李言语气阴冷,眼底亦是溢满愤怒,要不是自己来的及时,四弟还真要被这家子给祸害了。
村长面色紫胀,“谁说要圆房呢?就是莲花那孩子闹着玩呢,都是小孩子,哪能当真——”
“哦,要真如此的话,村长您这个当爹的可就得管管了,莲花也不小了,比我四弟似乎还要大月份吧?这么大的闺女,按理说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该懂些事了,如今,随便的将男人往屋里拽,这要是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即便村长你说闹着玩,别人不知情的可不这么认为。保不齐就以为,闺女大了想男人想疯了,这才不顾脸面呢。”
“李言,你骂谁呢?”莲花大哥气的脸都绿了,甩开膀子就要扑来找李言打架。
李言躲都没躲,一手将他挥开,冷笑道,“打架,从小你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都这么大了,也别玩这套了。”
“你?”莲花大哥狼狈不已,愤怒的盯着李言。
莲花面色惨白,眼睛像浸了毒一样的扫着李言和李画。
村长气的胡子都颤起来,在神女沟,不拿他这个村长当回事的,也就李家这几个兄弟了,上次偷偷将大勇藏起来的事,他都没过问呢,今天李言竟然闹到他家里来羞辱,过分——
“李言,带着你四弟滚蛋,就算我们家莲花犯贱,将来她就是再寻死,烂在家里头,我们也不会找你们。”
“您这话说的严重了,闺女大了,有外心那也是人之常情,村长您有空,就寻个好人家,让她嫁了吧。”李言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拍了拍李画的肩,道,“走,回家吧,你出来这半日,丫头都要急疯了,就怕你出事呢。”
“嗯。”李画感激的看了二哥一眼,两兄弟一起离开了村长家。
两兄弟刚一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莲花‘啊’的一声凄厉的哀嚎,不觉双双凝眉。
李言笑道,“四弟,你这下惹麻烦了。”
这个时候二哥还笑的出来?李画无奈的瞪了二哥一眼,加快了步伐,刚才被莲花抱了半天,他现在浑身难受。
“走那么快做什么?”李言笑着也加快了步伐,一边忍不住打趣,“果然我四弟魅力非凡,这天天的不出门,也能招的人家女孩子要死要活的跟你。说实话,莲花那条件也不差,除了模样差点,身材差点,性子差点,脑子差点.......”
李画突然顿住,没好气道,“二哥要是觉得好,就娶了吧?”
“啊,别,这话要是让那丫头知道,她还不扒了我的皮。”李言立刻道。
那不就得了,李画睨他一眼,“回去别跟蔓儿说。”太丢人了。
“哦。”李言好笑的看着四弟的狼狈,过了一会,又问,“你去了这一下午,那老东西没有为难你别的?”
李画表情一窒,过后摇头,“没,他就跟我说了半天,我若能娶了莲花,会有哪些好处。”
“哦。”李言点点头,眼睛却是没有错过李画那瞬间变化的表情。
快到家的时候,看到屋顶炊烟袅袅,两兄弟脸上都洋溢起了温柔的暖意。
家里,李蔓和小五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两兄弟一回来,先就到了厨房,不过李画有些狼狈,只叮嘱小五烧点热水,然后慌乱的出去了。
李蔓有些莫名其妙,就问李言,“他怎么了?跟人打架了?我瞧那衣衫好像扯破了。”
不过,李画跟人打架?也确实很难想象。
李言唇角一勾,拿着筷子夹了块她刚炒好的豆角放进嘴里,笑道,“没,刚才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摔了?”李蔓挺吃惊的,走个路还能摔跤,而且还能把衣服摔破?她明显不信,但李言不愿多说,再加上刚才李画的态度,她也就识趣的不多问。
将另一口大锅洗净之后,舀了水,就吩咐小五烧火。
瞧刚才李画那模样,的确需要好好清洗一下。
一会水烧好了,李蔓将热水舀到了木桶里,让小五给李画拎过去。
李言倒也不错,主动将浴桶也搬去了东屋。
一直等李画洗好了澡换好了衣裳,大家才开始一起吃晚饭。
只是,向来一家人一起吃晚饭惯了,今晚少了李墨和李书,李蔓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而且,她煮饭的时候,也习惯性的煮多了,甚至,盛饭不自觉的也多盛了两碗。
“放心,过两天就回来了,瞧你担心成这样。”饭后,李蔓在洗碗,李言就靠在锅台边瞅着她,“要是哪天我外出了,你也会这样想我吗?”
这还吃醋了?李蔓好笑,“那要看做什么了?你要是像大哥他们那样进山,我自然担心。”
“我是问你想不想?”李言说着往她身上贴了贴。
李蔓忙用手推他,“别过来,热。”
“现在就怕热了?还没到真正热的时候呢。”李言笑,不过还是体贴的往后退了退,看她将碗洗好了,主动接过来,放到了橱柜里。
等锅碗收拾干净后,李蔓又烧了些热水,供自己还有李言小五洗漱之用。
洗漱之后,李蔓自回了房,今晚该是李墨在她这边歇夜,但他不在家,李蔓就自然的将房门关了起来。
有些懒懒的躺到了炕上,对着黑黢黢的屋顶发呆,他要在家吧,晚上一定少不了缠磨她,可真的不在,她心里又惦念的慌,只觉得这炕太空太大,她竟有些不适应,甚至,睡不着。
这时,窗户有了响动,李蔓无奈的掀了掀眼皮,对于这种动静,她现在已经能做到熟视无睹了,也懒的再去抵抗,因为没用。
果然,不一会儿,李言就从窗户里进来,黑暗中,声音很不满,“死丫头,我还没来,你就关门了?”
“你是不是算错日子了?”李蔓不满的盯着他,昏暗之中,他健硕的身形越发给人一种压迫感。
说话间,李言已经霸道的上了炕,伸手就将缩在炕里的她,捞进了怀里,“什么日子不日子的?大哥不在家,你还不睡觉不成?”
他邪恶的手指在她腰上揉着,呼吸一点一点的重起来,李蔓心里慌慌的,僵硬的道,“别......”
“怎么?”李言抬起一条腿,压到了她身上。
李蔓难受,却也没敢动一下,怕这个时候刺激他,吃亏的还是自己,“今晚好好睡觉,行吗?”
“嗯......”他那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似在考虑,李蔓心也跟着悬着,突然,就听他低低的道,“就一次......”
“不行。”他话未说完,李蔓果断拒绝,他这人说话不能信,一旦尝到了甜头,他就会一次一次又一次。
“丫头。”他软软的呢喃一声,已然翻身在上。
李蔓吃惊,这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下午才要过,这才过了几个时辰?
——
次日,天还没大亮,院子里就有了响动,还有李书的喊声,“二哥,四弟,媳妇......”
他声音里带着急切与慌乱,李蔓嗖的睁开眼睛,而与此同时,李言也猛然坐起身来。
“是三弟,我出去瞧瞧。”昏暗中,李言只将薄被将她包裹,自己拿了炕头的的衣裳,一边套着,一边急速朝外去。
一开门,就见李书和几个村民在院子里急的乱转。
“三弟,怎么了?”李言忙过去,隔壁,李画和小五也相继跑了出来。
西屋里,李蔓也摸到了衣服,焦急的往身上套着,待听到李书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李画受伤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木了,只感觉有人从脊梁骨将她灵魂抽着,整个人虚脱般跌坐在炕头。
好一会,听见外面动静更大,她方支撑着自己,跑了出来。
李画正在送几个村民离去。
“李画,你大哥怎么了?”李蔓忽地抓住他问。
李画其实也没看清楚,只握紧她的手,道,“别怕,大哥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李书快哭了?
来不及细想,两人赶忙到了东屋。
李墨李言小五都围在炕边,她看不清李墨,只知道他安静的躺在那儿,屋里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四弟,你去找许伯过来,小五,你去烧点热水。”李言站在炕边,一边撕扯着李墨伤处的衣服,一边吩咐。
李画应了一声,忙出去了。
小五也点头,朝厨房奔去。
李蔓怔怔的到了炕边,就见李墨昏迷着,身上还穿着那日的衣服,只是破败不堪,湿漉漉的还沾满泥泞。
“他到底怎么了?”她声音发颤,问着李书。
李书面色惨白,“大哥是从崖上摔下来的。”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棵雪参。
“就为了这个?”李蔓问,她不认得参,不明白李墨要这么一棵草样的东西做什么。
这时,李言猛地撕开李墨大腿上的裤子,只见一片泥污之中,鲜血溢出。
屋内,血腥味更浓了。
“该死,就是伤这儿的。”李言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大哥左腿大腿根部插着一根木刺,顿时眼睛就红了。
李蔓亦是惊呆了,“要怎么办?”
“等许伯来。”这木刺插的极深,他不敢乱拔。
李蔓瞧着那血都将炕染红了,心内如焚,却是急中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道,“不行,咱们得先给他止血。”
“止血?”一句话点醒了李言,忙去找上次大哥用的金疮药。
小五这时端了热水来,李书上前要接,被李蔓拦了过来,她瞧出了李书精神疲倦,就道,“李书,你洗把脸,到我炕上睡会,你大哥这里交给我们。”
“可。”
“去吧。小五,去把橱柜里的酒拿过来。”说着,她将盆放到炕边的凳子上,然后,从大柜里找出一块干净的布来,沾了热水要为李墨清洗伤口。
“我来。”李言找来了药,要换她。
李蔓摇头,“我先帮他清洗伤口,一会,你帮我把他身上的湿衣服脱了。”
说话的同时,她低着头,认真而小心的为李墨清洗伤口,每一次,那布上都沾了不少的血,不一会儿,盆里的水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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