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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许主席说话的口吻，和原上草完全不一样。原上草意思就是已经百分之百敲定了，许主席则是用了“初步”这个词，显然只能算是被考察对象，朱木阳很敏感的发现了其中的差别，他说道：“主席，我久不在家乡，也不太熟悉了。不过如果咱院里想要去采购，我会尽力帮忙的。”他有点担心许主席认为自己在中间有什么猫腻！
“嗯嗯！是呀！福利这东西一定买好的，不然咱们员工吃的时候会骂娘的。”许主席也听出朱木阳话外之音，他给自己解释着。
杨晓梅在旁边也听出二人说话好像又不在一个频道，忙打圆场：“木阳，你带着许主席，或者其他人考察一下就行，这东西好坏一看便知。”
“晓梅你也去吧。老在办公室多气闷，你要去我也陪着你。”许主席显然是有求于杨晓梅，说话很是客气。
杨晓梅笑了“主席，这周我可去不了。邮电总局要开会，我已经收到了会议通知，咱们设计院人事信息系统运转情况要专题汇报。等你们回来，带点样品就可以。”
“这没问题。我就想找几种样品让员工代表打分，也学你们的考核，得分高的就是咱们今年我们的福利。晓梅，你们这次考核力度可是很大呀。”
杨晓梅自然知道他弦外之音，笑着说道：“院长办公会决定，十二月份设计院全员考核，也比找这种方式，得分低于六十的，进入我们人才交流办公室。而且技术中心、试验车间、和后勤管理部门末尾淘汰。范院长说下一步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要奖勤罚懒。”
许主席哈哈笑了几声，并未再说话，局面一时有点冷场，朱木阳见状忙说道：“主席，我一定按照您的安排，联系几家卖苹果的园子。”
“那谢谢小朱！今年年底工会评选，一定给你一个工会积极分子，咱们工会工作责任重大呀，就是喜欢像你这样有朝气的年轻人加入工会组织，并且为之付出努力。”许主席今天脾气有点乖戾，一会儿和颜悦色，一会儿又很是严肃，这有点让朱木阳摸不着头脑，但是这位老同志必须要尊敬！他想起前段时间大家议论，许主席年底就到了退休年龄，这个时候应该只种花不栽刺吧。但想不到刚才依然要摆那种官僚架子。
他和杨晓梅一起走出工会办公室，杨晓梅埋怨道：“木阳，你说话仍是带点火气，这很容易引起矛盾。刚才要不是我在，而且要不是许主席有事找我帮忙，你刚才那句呛人的话，许主席都可以直接取消这次去你老家的福利采购。”
“没有呀！姐姐！”朱木阳满腹委屈，“我根本没说啥，我真的对老家不熟悉了。”
“那你直接开始就回绝不就行了吗？现在苹果哪里买不到？去你老家这也是卖你个人情，你老老实实表示一下感谢就行了。哪有那么多话呀。并不是多说了话就证明你口才好。”杨晓梅很不满刚才朱木阳的表现。
朱木阳汗流浃背，没想到自己说话时表面恭敬，内心不满居然也会被别人看得清清楚楚，他支支吾吾：“晓梅姐，我刚才没多想，我就觉得……”
“你觉得自己没错是吧？木阳，你太不成熟！许主席算是忠厚长者，你有时候态度很不对头。年轻人棱角分明不是好事。记得以后说话说三分留三分。”
朱木阳急忙点头，心里则依然有点不服气，可他也知道，杨晓梅这是为他好，刚才许主席肯定又被自己惹了。
回到办公室，朱木阳接到了楚南雪的电话，她已经从青岛飞回了南京，打电话过来也就是报个平安，朱木阳很是高兴，看杨晓梅在屋里，也不好多说，就说到方便时给她再打电话。
楚南雪说道：“别忘了你的承诺呀。每周给我打一次电话！”说完就扣了电话，朱木阳忽然想起周日和她在一起缠绵的情景，不由浑身又有点热浪滚滚。
杨晓梅在屋里找材料，打开柜子找了半天，显然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取了人事档案室的钥匙：“木阳，我去找份材料。”
朱木阳看她神情有点古怪，不知道她找啥，就问了一句：“姐姐，你想找啥呀？”
“没啥！你别出去了。张科长不在，咱们屋里别断了人。”杨晓梅吩咐道。
“好的！”朱木阳知道她找的东西肯定自己不方便知道。
办公室就自己一个人了，朱木阳忽然觉得应该给郭青打个电话了，自从三号之后，他就没和郭青联系过，这次正好有苹果的事情，一起问问她的意见。
“你好，请问郭青在吗？”朱木阳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他拨得是郭青办公室电话。
“郭青呀，她去挂号处了，你是谁呀？”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子，说的高唐话。
“我是她济南的同学，有点事情找她，既然她不在，我等会儿再打吧。”
“你是济南邮电局的那个同学是吧？”电话那头声音变得有点激动，“你可来电话了！小青上周为了等你电话，都不敢出办公室。你等着我去喊她，很快！”电话那头有点嘈杂，能听到这人发布命令的声音：“小曹，你去挂号处找郭青，李阳，你去外科病房，郭青有时候会找陈护士长聊天。三子，你到药房看看，不管谁看到她，让她第一时间回来，她女婿找她呢。”高唐人常把爱人叫做“女婿”。
朱木阳有点感动，还是家乡人对自己好呀。只是这为阿姨没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可以约定十分钟之后自己再打过去的。不过显然自己和郭青的事情，在她办公室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朱木阳对自己被归纳为邮电局的人有些不满。
郭青不到三分钟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县医院其实并不大，通讯手段完全可以靠“吼”来解决问题，她故意要装作很无所谓的态度：“喂，谁呀？”
朱木阳听出了她的喘息和紧张，财务室内可是好多人呢，朱木阳也意识到打电话到这里可不太好，很多话不方便说，只是听到那句熟悉的“谁呀”仍觉得好笑。
“我！”朱木阳故意停顿一下，“你跑什么，又没有什么要紧事。”
郭青“哦”了一声，过了许久才问道：“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这句话里已经有了几分怨气，朱木阳暗自庆幸，这是在办公室，要是在家，估计她都不一定接电话。
朱木阳脑子飞速旋转着，很轻易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本来前几天就一直想给你打，但我一直没完成一件任务！不好意思找你。”
“什么任务？”郭青的好奇心被逗了起来，忘记了刚才的幽怨之气。
“你记得咱们逛百货商店时看到的那根丝绸围巾吗？我后来再去买已经没货了，周六周日我转了两天也没找到，于是四处打听，终于今天知道哪里有卖的了，我想买了送给你。上次是我没带够钱！”他好像检讨一般说了实话。
“你个傻瓜！”郭青说道这里忽然停了话，很显然她也意识到这是办公室。“晚上打电话到家里吧。我让晓华也过去吃饭。”
“还有别的事情找你商量一下。”朱木阳听出了郭青的羞涩。“咱们说正事。”
“还有事？你说吧！”
朱木阳于是把单位要去采购苹果的事情给郭青说了，又说自己周六回县城，这无疑让郭青很是喜欢。
“苹果的事情好办，采购这么多那些果农肯定喜欢，我们医院好几个人家里就是种苹果的，也有你说的红富士品种，前几天有人还打听有没有销售渠道呢。说是有提成。”
“啊！”朱木阳不太懂提成这个概念。“要是能找到园子就太好了。价格不重要，质量最重要。”
“嗯。你留个联系方式，我让种苹果的找你。你这周六回来是吧。”
“回去！我在捎点阿姨喜欢的点心，还有面包！”朱木阳喜滋滋的说。
“别瞎买，乱花钱。”郭青依然有些不好意思。“你晚上再打电话吧。”
郭青办事效率极高，不到下班朱木阳就接到了三个电话，都是张嘴就喊“伙计”，这是原汁原味的高唐话，这几个人异口同音说自己的苹果都是正宗红富士，朱木阳要了他们各自地址和联系方式，约定周六去看看。那几个人也都是老江湖，只有一个人提到价格的事情：“朱科长，我这里给你二块五一斤，你想报多少就报多少。不过一个园子吃不下这么多。”
朱木阳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这种事情他是极其不想参与的，但也知道这就是行业潜规则：“我只是联系人，具体采购的是我们这里一位工会领导，我让他给你们联系。”
他晚上特意去了一趟原上草家里，把这几个人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