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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东晋刘寄奴
与谢安分别之后,藏爱亲立即马不停蹄的奔向太子府。
当她向司马曜转达谢安之话的时候,司马曜的脸色也是一僵,但最后还是应承了下来。
这个决定是艰难的。
不说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就是将这片大好河山拱手让人,还是仇人李皇后的儿子,他都难以接受。
以他如今与司马道子那势同水火的关系,他若夺嫡失败,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母后大仇还未得报,如今他却落了绝境,这可该如何是好?
但是,也正如谢安所言一般,如今,他们都没得选择了,倒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主动出击总好过将来父皇被动做出抉择。
如此,还算是给父皇留下个舍己为国的好印象,说不得,将来可能还有变数。
这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父皇应该不会放弃他吧?
司马曜哀叹了口气。
这世道谁人不是身不由己?
就算是如他,如父皇这般身居高位之人,也不得不接受这现实的残酷。
“殿下,国若不存,这一切叹之又能奈何?”藏爱亲劝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未到最后时刻,还是不要轻言放弃。”
“知晓了。”司马曜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谢相那边,我会派人前去传达,你也不用担心我,我知道现在还不能倒下,除非亲眼看到司马道子亲登帝位,否则我就是死,都不会瞑目的。”
“好。”藏爱亲关切的看了司马曜一眼,最后再次安慰道:“如今谢相已经做下承诺,若是可胜了秦国,谢帅之兵料想也能为殿下所驱使,如此兵权在手,也未必会输。”
“嗯。”司马道子依旧无力的点了点头。
他不是个傻子,自然知晓兵权在手的重要之处。
但是,若是失了人心,就算兵权在手,那位置坐得也不牢固。
古来多少权臣纂位不成,不都是输在了道义这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那里吗?
见司马曜兴致盎然,无心多言。
藏爱亲只得摇了摇头,退了下去。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藏府,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藏爱亲顿感自己还真的是个奔波劳累的命。
“爱阙,等等。”
一入藏府,藏爱亲便见得妹妹提着饭盒打算出门。
她知道她是给刘裕送饭去的,这一个月来,藏爱阙送饭送得十分勤快,她一开始只道她是对刘裕一家心有亏欠,故而如此作为。
但是,现在却是发觉,好似爱阙这饭送得越勤,这脸上的笑容就越深。
这是迷途知返,移情别恋了?
“何事?”藏爱阙停下脚步道:“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等我送饭给寄奴后回来再说。”
不叫刘裕,叫寄奴了?
藏爱亲更是感觉两人之间有着一股说不明,道不尽的情绪了。
“这饭给我,我去送吧。”
藏爱亲的话让藏爱阙一愣。
藏爱亲解释道:“这么久没去见他,我有些话想与他说说。”
“那你与我一同前去不就行了?”
藏爱亲却是犹豫了一下。
“算了,你去吧,待得机会,我再去瞧瞧他。”说着,就要匆匆离开。
藏爱阙再傻,也听出来了,藏爱亲这是有话要瞒她啊。
想到刘裕如今这副模样,她知道他更想见的人应该是藏爱亲而不是她藏爱阙。
毕竟,刘裕如今也是满肚子的疑惑,他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放出来,朝廷也没个说法,难不成就这么一直关着?
如此,也并非不能让藏爱亲去送一次饭。
只是,她却有点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事非要瞒着她?
“等等。”藏爱阙唤住了她,开口明言问道:“可是有何事瞒着我?”
“没有。”藏爱亲强颜欢笑道。
藏爱阙却是不信,依旧紧盯着她,银牙之中蹦出一字道:“说。”
藏爱亲不敢与之对视,眼神有点闪烁,这令藏爱阙暗感不好,心里更是焦急了。
“有什么事不能与我说的吗?将来我迟早也是会知道的吧?”
藏爱亲闻言,暗叹了一句,只好回道:“刘裕要被发配前线从军了。”
说从军好听点,实则是去做炮灰必死队啊。
“什么?”藏爱阙却是已经花容失色:“你不是与我说过他会无罪释放的吗?为何又要发配前线?现在前线不是正打着仗吗?你这样子不是将他置于险境之中吗?”说着,眼泪刷刷流下:“你承诺过的,你说过会保他无碍的,你怎么可以如此说尔反尔,言而无信?”
藏爱阙一连串的反问,令藏爱亲心里也是一酸。
“这是陛下与朝臣们的安排,我无法阻止的。”藏爱亲只好无奈道。
“为什么会这样?”藏爱阙囔囔问道。
藏爱亲无法解释,心情也沉重不已,叹了口气,靠近藏爱阙道:“你还去送饭吗?不去的话,让我替你去吧。”说着,便接过她手中的饭盒。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刘裕那里,我自会去告知于他的。”说罢,见藏爱阙依旧愣愣的待在原地,只好摇了摇头,憋出一句“我尽力了”后,便提着饭盒步出藏府,径直往地牢而去。
......
见到是藏爱亲来,而不是藏爱阙,刘裕一开始还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接下来却是紧张了起来。
藏爱亲许久没来此地,而现在来此,料想是有话要对他说,不是好消息就是坏消息。
刘裕心里明了,估计是坏消息的几率大点。
但是,人就是这么可笑的动物,纵使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是坏事,但是,依旧心存侥幸与期望。
刘裕也一样,虽然心情沉重,眼中却一样闪过一丝的期盼。
“先吃饭吧。”藏爱亲见刘裕就要开口问话,便率先说道。
刘裕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先吃饭吧,这话虽然听得风轻云淡的,但是其中却是暗示了一句,等等若是知晓了情况,我怕你吃不下去。
这一顿,算是最后的断头饭吗?
“其实这些天来,我也已经料得了结果会是如何,你实话实说即可,我等等依旧吃得下的。”说着,刘裕爽朗一笑,继续道:“做个饱死鬼总比做个饿死鬼要好,反正迟早也是要面对,不过是一刀子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但说无妨,不必在意我之心情。”
见到刘裕这般模样,藏爱亲突然发觉,自己从没真正的看透过他。
每一次令她感觉自己真能把握住他的时候,却又冷不丁的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说他怕死吧,还真的怕死。
但是,如今到了需要面对的时候,却又是这般的坦然。
一个人,竟然有如此诸多的面孔,而且是矛盾的面孔聚到了一起,却没有令人感觉丝毫的不适之感。
乱世英豪,舍我其谁敢定乾坤。
如此豪情万丈之言,莫不是便是他隐藏于内心深处的真实?
他的懦弱是真的?他的豪气也是真的?
“愣着干嘛呢?说吧。”刘裕催促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