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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密蘅从慈宁宫回来后,一连几日都没有见过康熙的面。
宫里头的人都在传,康熙对玉贵人如何如何的宠爱,不说赏赐,单说玉贵人所承的那些雨露就不知道要比旁人多出多少。那势头,竟比近日最受宠爱的密嫔娘娘都要强上一些。
听到这话的时候,王密蘅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康熙愿意宠着谁都不关她的事情,只要他心里的某一块儿地方留有她的位置就好。
好在,有了小阿哥和小公主,再加上前日李德全过来传的那句话,她觉得这个问题她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所以,羡慕嫉妒甚至恨这样的情绪她一丁点儿都没有过。最多,是看看热闹罢了。
这宫里头闷得慌,不收钱的热闹又格外的好看。
等到第三日的时候,康熙才派李德全过来传话。
“娘娘,皇上差奴才过来问,明日就要出行了,出行所用的东西娘娘可都准备妥当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王密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头一次有种这男人还是很靠谱的感觉。
不是她质疑康熙的承诺,实在是,这宫里头沸沸扬扬说他如何如何宠着玉贵人,她虽然不大相信却也不代表不会怀疑美色当前他把其他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了。
若真是这样,出宫对她而言就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
所以,这会儿听到李德全的话,王密蘅难免有些激动。
只是,这东西准备不准备的,王密蘅真心觉得没多大区别。
总共就出去一天,晚上就回来了,她不觉得她需要带多少东西。
甚至,连前世出门必备的银子都不需要带。
王密蘅深刻地觉着,自从进宫后,银子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在她心里越来越轻了,除了打赏奴才,她是想花都没处花啊。
试想一下,明天几人吃完饭后,她从口袋里摸出几锭银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大喊一声:“小二,结账!”
或者,她在某个摊子前看中一样好东西,然后拿了东西顺手就付了钱。雅*文*言*情*首*发
只想一想,她就觉得,自己果断不能活了。
因为对古人来说,最正常的画面应该是:她看中了某样东西,痴迷,转头,四目相对,娇柔地叫一声:爷......(此处省略若干字)
“其他的都准备好了,只是有一样要劳烦公公。”王密蘅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
出宫只有一天的时间,说到底,只需要准备两套衣服便好。
可恰恰是这其中的一套衣服,成了难题。
王密蘅让人准备了一套素雅的常服,可问题是,从祈祥宫到宫门口,这么远的距离,她总不能穿着常服瞎溜达吧。
她相信,她这边刚有动作,整个后宫的人就都知道她要跟着康熙出宫去了。
王密蘅刚说完这话,就看见李德全一脸了然的神色:“娘娘,这是皇上叫奴才替娘娘准备的,娘娘看着可好。”
李德全一开口,就有小太监从殿外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朱红色的托盘。
她的视线落在了托盘里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上面。
一套是太监的衣服,一套是普通男子的常服。
王密蘅心想,这李德全还真是会办事儿。她还没说呢,他就想到了,不愧是乾清宫的总管太监。
“娘娘,这衣裳奴才已经让内务府的人按着娘娘的身量裁剪好了,娘娘安心穿着便是。”
王密蘅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有劳公公了,皇上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进宫这么长时间,王密蘅早就知道,妃嫔随皇上出宫可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什么时辰动身,什么时辰汇合,随行的又有哪些人,这些都需要提早知道。
“皇上说,明日早朝后娘娘和秋梅姑娘扮成小太监的样子在宫门口等着,皇上和陈大人随后便到。”
王密蘅想着,李德全口中的陈大人应该就是在苏州碰到的那个陈廷敬了。
也是,陈廷敬身为帝师,颇受康熙信任,南巡的时候都跟随左右,更不用说只是在京城里转一转了。
“本宫知道了。”王密蘅微微颔首。
李德全说道:“娘娘若没有什么别的吩咐,奴才便回去复命了。”
王密蘅点了点头:“有劳公公了。”其实,她很想问一句:李公公,皇上让你过来其实是闲的无聊了吧。
王密蘅搞不明白,送衣服就送衣服吧,怎么还弄出一副事情很郑重,皇上刻意来打听的感觉。
李德全躬了躬身子,转身退出殿外。
他刚出去,秋梅就将托盘中的衣裳拿了过来。一件是太监的衣服,一件是寻常男子的常服,不过只一眼便看出两件衣服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
那料子轻薄丝滑,触手有一股温凉,怕在整个后宫里都是极好的。
进宫这么久,王密蘅早就没有那种因为用度奢侈而被惊吓到的感觉了。
最先的时候她听说康熙每日午膳都要上一百零八道菜而且一个月内不许有重样,整整一天都在琢磨,这哪里是吃饭啊,这分明是在吞银子。后来才知道,人一顿吃一百多道菜算什么奢侈,人家脚底下的袜子才见真功夫呢。
内务府做出来的袜子全都是纯白色的软绸,软绸缎是没有弹性的,所以做出来必须合脚,而且古代的袜子在脚前脚后有两道合缝,所以在脚背上的必须缝的像脊梁一样,为了美观还要沿着前后合缝绣上花。
天知道做这么一双袜子得费多少人力物力。
可据她所知,这些袜子不管多么精致,康熙也只穿一次,换句话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老人家最少要换三百六十五双袜子。这些,还不算偶尔弄脏或是一时兴起什么的。
这奢侈的程度,完败了后世的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放在以前她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现在,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王密蘅换上那件衣裳,又对着镜子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和步摇,让秋兰给她编了个辫子,然后戴上一顶西瓜帽。
“娘娘生的真是俊俏。”秋梅看着她半晌,脸上微微有些赧然。
“梅儿,跟着爷有肉吃。”王密蘅手指一勾做了一个调戏的动作,眉宇间尽是笑意。
“好主子,您就别调戏奴婢了,奴婢给您做吃的去。”说完这话,秋梅也不理王密蘅,转身就朝殿外躲去。
“这丫头,一点儿情调都没有。”王密蘅呢喃一声,对着站在那里的秋兰问道:“这些日子,永和宫可有什么动静?”
自从上次被康熙借着皇贵妃的手罚跪后,德妃就越发的低调起来。平日里除了去承乾宫请安,竟是连康熙那里都很少去。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小阿哥和小公主洗三的时候,后妃里头德妃的添盆礼是最为贵重的。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心里边儿总觉得不踏实,不知道德妃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没有,前些日子倒常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后来也不知怎地就不去了。如今皇上宠着玉贵人,德妃娘娘好像也不恼。”
听了秋兰的话,王密蘅点了点头。
这几日,她总在想,日后若是四阿哥登基,那德妃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到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上次的那件事情,她知道自己把这女人得罪狠了。德妃现在不敢拿她怎么办,是因为康熙宠着她。
可康熙若是不在了呢?
一想到这个,她的后背就冒起了一层冷汗。
王密蘅右手轻轻地捻起茶盖,缓缓阖了阖。
历史上的密妃活得很长,可活得长,并不代表活的痛快。
王密蘅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如今是康熙三十年,离康熙六十一年还有整整三十一年。
王密蘅心下略微安定,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解决这事情有两种途径:第一,当皇帝的不是四阿哥,第二,德妃在四阿哥登基前就死了。
对于她来说,第二种的可行性似乎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