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杏花山寺

白乔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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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寒川以巡回使的名义拟了一张公文,贴在县衙的大门上,告诉百姓可以申诉冤屈。

    县衙外,原本只敢瑟缩在家里头的百姓人挤着人。

    “苍天有眼,给我们武安县派来了巡回使大人!”百姓们在衙门前磕着头,说起这长时间的欺压,声泪俱下地控诉。

    “武安县县衙,上到县令,下到衙役,无恶不作,强抢民女,搜刮民财,勾结黑店,打劫商队,请大人明察!”

    百姓们齐齐跪地,整齐大声地喊道:

    “请巡回使大人明察!”

    夜寒川端坐在上方,静姝坐在一旁观听,两人相视,微微一点头。

    “各位放心,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夜寒川站了起来,视线转向衙门外,一挥手。

    武安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押了上来,县令和柳老板被押着跪在最前头。

    姚五和陆达昨日在县衙搜到的证据一条条摆出来,伴着百姓的哭泣和骂声。

    “武安县相关官员各打五十大板,削职为民。”夜寒川沉声道,一双黑眸冷冽,“柳老板发配边疆,武安县县令……”

    片刻间,所有人都望向夜寒川,百姓们充满希翼,面如土色的官员们不敢出声,柳老板瘫在了地上,县令更是瑟瑟发抖。

    “斩立决!”

    夜寒川厉声,如玉的手指拿起惊堂木啪的一拍,震人心神。

    杜县令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拖了出去。

    十几名官员也被带到衙门口,板子落在他们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百姓欢呼的声音震耳欲聋,盖过了官员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

    更远处,暂时充当刽子手的姚五并没等什么时辰,手起刀落剁下了杜县令的头。

    鲜血流了一地,所有人都在欢庆。

    杜县令为害乡里多年,攒下一堆冤假错案,夜寒川和静姝各据书案一头,头也不抬的审查定案。

    忙了一天,夜寒川已经做完,静姝手里还剩一些卷宗。

    她将自己的卷宗推过来,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他。

    “给我吧。”

    静姝顿时喜笑颜开,靠在他身旁甜甜道:“我家老爷最厉害了,妾身对您的仰慕真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夜寒川已经习惯了她各种胡闹,略有好奇道:“我若不帮你做呢?”

    静姝认真思索道:“老爷真不行。”

    夜寒川:“……”他就不该好奇。

    “侯爷!”

    远远的听见一声娇弱的呼唤,身穿白衣的女子从外头匆匆地迈着步子进来。

    柳宁宁顶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脸色十分憔悴。

    她直直地跑到了夜寒川的面前,扑通一声重重跪下,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想去拉住夜寒川的衣脚。

    “老爷,您的烂桃花来了!”静姝啧了一声。

    “什么事?”夜寒川沉下脸,冰冷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静姝毫不怀疑,若是这只爪子胆大包天的敢碰他,夜寒川绝对会一脚把人踢出门外,事后可能还会觉得鞋脏。

    触碰到那冷冰冰的黑色眸子,柳宁宁吓得收回了手,却还不忘来此的目的。

    “侯爷,我们知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的父亲吧!”她跪伏在地,看起来分外可怜。

    “本侯依周律办事。”

    柳宁宁抬起红肿的眼,哭求道:“侯爷,先前是我和我爹得罪了侯爷,宁宁给您道歉,您想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求求您,放了我爹吧,他一个人去边疆,可怎么活啊!”

    “不想去边疆,也不是不可以。”静姝开口,自然的把夜寒川扯到一边,离柳宁宁远了些。

    “长,长公主……”

    柳宁宁早已知晓了静姝的身份,想到自己之前做了什么,顿时心下战战。

    “你爹一人扛了你们父女俩的罪责,所以他发配边疆,你没事。若是不想他去,你们各自领各自的罪责吧。”

    柳宁宁的眼泪止住了,“我……我的罪责?”

    “协助你爹鱼肉乡里,敲诈过客,绑架长公主,按律,刺字,终身为奴。”

    静姝一字一顿的说完,见到柳宁宁面如白纸,隐有退意,心中满是讽刺。

    干了坏事,什么代价都不付求求饶就想糊弄过去?

    那所有人触犯律法之后都来求求情好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静默了许久。

    柳宁宁艰难咬牙道:“我……我认罪,只要我爹不去边疆。”

    不止静姝,连夜寒川都有些意外。

    “你可想好,就算你担了自己的罪,你爹的罪过也不会轻,一生牢狱是逃不过的。”

    柳宁宁咬紧下唇,点了点头。

    静姝看了夜寒川一眼,夜寒川淡道:“依长公主的。”

    “那就这么办吧。”

    柳老板戴着手铐脚镣被关进了监牢,柳宁宁受刑为奴。

    朝廷新派的官员不日到任,静姝和夜寒川也重新启程。

    锦如跟在静姝身边,感慨道:“奴婢瞧着柳家父女那么坏,没想到他们还互相为对方抗罪。”

    静姝悠闲的剥着干果,闻言头也不抬,“算是一丝良心未泯,还知道顾念亲人。但你也不想想客栈地牢里那些白骨,多少人的亲人被他们害死了?别人难道就不心疼自己的亲人?”

    锦如想起当时那场景,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越往南走,春意越浓重。

    马车外的景色怡人,树木隐隐冒了绿芽,远看是一片稚嫩的葱茏。

    夜寒川骑着高头大马,慢腾腾的走在静姝马车侧边。

    静姝就懒散的趴在窗子边,不厌其烦的看他。

    马车轱辘轱辘地一路往前,又过了好几个县城。与武安县不同,这些地方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的气息。

    静姝带着一群人一路走走玩玩,一点着急的样子也没有,看起来就像是没头没脑的往南溜达。

    实际上,陆达和姚五每天夜里都会消失一次,确认那些跟踪的人还剩下多少。

    这俩货成日不对付,这事上却没出过错。

    走走停停了十天,终于到了江州。

    望向熟悉的城门,静姝恍惚了一瞬。

    上辈子这里成了北越粮仓,这辈子她和夜寒川一起救出了那些绣娘,这座城终于抛却痛苦,只剩下盛世清平。

    “下来走走吧。”静姝从马车中钻出来,对夜寒川道。

    夜寒川略一点头,便翻身下马,然后极自然的递出了手。

    静姝握住他的手,微一借力,跳下马车。

    江州的石板路干净平整,静姝和夜寒川并肩慢悠悠的逛着,走了一会,就到了原来的绣坊。

    重游故地,两人往里走去,这里比之前更加的热闹非凡,那些绣娘的面孔看着眼生,却都生机勃勃。

    静姝正看得出神,只见夜寒川停下了脚步,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是个熟人。

    江州知府。

    蔡知府没成想随便出个门竟然会碰上这两位,起先他还不敢信,可威远侯那生人勿近的气质太明显,他不信都不行。

    连忙下了轿子,匆匆走到两人跟前。

    静姝抢在他前边道:“许久不见,蔡大人别来无恙?”

    说着见了一个平辈礼,看起来像多年不见的忘年交。

    蔡知府明显看清了静姝的眼神,只愣了一下,就顺势跟着寒暄了几句,并未暴露二人的身份。

    “二位远道而来,正巧前边新开了家酒楼,我给二位接风洗尘?”

    静姝和夜寒川对视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正好,她也有事要问他。

    到了酒楼雅间,门一关上,蔡知府慌忙对二人行了官礼。

    “下官见过长公主,威远侯!”

    “不必多礼,此行意在游玩,若是露出身份多有不便,还请知府大人保密。”静姝虚扶了扶。

    三人坐定,推杯换盏了几轮,静姝问道:“原来的那些绣娘可还好?”

    蔡知府听闻此言连忙撂下杯子,换上郑重的神色,“到苏州后,为免她们想起以前,微臣让苏州那边安排她们学了苏绣,好在她们原本就会天光绣的技法,学起来也很快。”

    说到这他顿了顿,“只是还是有几人想不开自尽了,不过其余人生活的都还不错,长公主可以随时去看。”

    他说的坦诚,静姝放下心来。

    “虽然江州混进了北越人,但总算蔡知府应对得宜,只要你好好治理地方,未必就没有再升迁之日。”

    “微臣谢过长公主。”

    静姝摆摆手,“我与侯爷还要在江州逗留些日子,知府大人有什么好去处推荐吗?”

    蔡知府沉吟了一会,道:“江州城北有处杏花寺,建在半山腰,这时节那满山的杏树也许要开花了,长公主有兴趣可去瞧瞧。”

    静姝眼睛亮了亮。

    “明日我们过去。”

    这是席间夜寒川说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

    “好。”静姝笑盈盈的。

    蔡知府嗅到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用过午饭,三人离开。

    下楼梯时,静姝下意识的搭住了夜寒川的肩膀。

    蔡知府落在后边,就见长公主扶着威远侯的肩一步一步迈下台阶,而威远侯虽然并没说什么,却体贴的迁就着她的步子,只比她早下一个台阶。

    酒楼门口停着宽大的马车,陆达已经找好了客栈,驾车过来接人。

    “告诉大家,到了江州好好玩几日,本公主给他们掏银子。”到了客栈门口,静姝嘱咐陆达道。

    陆达接过钱袋子,“别人可以,姚五那厮太过讨厌,公主还是不要给了。”

    “陆达你个夯货又在背后说我!”姚五从楼上一跃而下,嚷道。

    静姝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这俩是何时结的仇,每天不损对方几句,打对方几拳,好像日子就过不下去。

    “无妨,他不给你,你来我这讨。”静姝笑道。

    姚五眼睛一亮,可触及自家主子凉凉的眼风,心里一抖,缩了缩脖子。

    他讪讪道:“不用不用。”我抢陆达的就是。

    随从们领了银子,散入江州城中,

    静姝隔日拉着夜寒川去了杏花寺。

    上山的路很好找,杏花林中明晃晃的一小条,不宽,但足够两人行走。

    小路由长石铺就,长石缝隙里生了些野草青苔,而林间树叶婆娑作响,颇有几分清幽雅静的味道。

    只可惜蔡知府高估了杏花的本事,这时候也就打了一些骨朵,并没有开花。

    不过漫山绿叶中错落的点着些嫣红的花苞,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我爬不动了。”

    静姝拽着夜寒川的袖口,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石头台阶,有些气馁。

    夜寒川闻言半抱着她走完了几级台阶,到一平台处歇了歇。

    静姝喘匀了气息,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歪头道:“记得当初你第一次见我,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根本不让我碰,现在倒是随便我摸摸抱抱靠靠了。”

    夜寒川想起那次见面,脸色不由得黑了黑,“我那还是头一次被人脱光。”

    “还不是因为你伤的太重?”静姝砌词狡辩,想了想承认道:“其实我一见你就觊觎,难得赶上你重伤昏迷可以任我摆弄,我会放过那大好良机吗?”

    “……”

    “诶。”静姝戳了戳夜寒川,“你那次怎么会伤那么重啊?你不是应该和北境军一起回来吗?”

    夜寒川顿了顿,语焉不详道:“去办了件私事,之后被北越人埋伏了。”

    私事……

    静姝不由得多想了些。

    “那埋伏你的那些人呢?”最后她问。

    “死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

    可以静姝对他的了解,能让夜寒川受那么重的伤,只怕对方人数不少。

    她想象不到他是怎么拼的一身伤逃得一命,只是抱紧了他,“以后我罩着你,没人敢动你。”

    夜寒川嘴角弯起来,眼里带了轻轻浅浅的笑意,拦住她的肩,道:“好。”

    歇好了之后两人继续爬山,只是最后一段路静姝实在爬不动,夜寒川背着她到了寺门前。

    杏花寺不大,里头没几个僧人,香火也不算旺盛。

    主殿一尊佛像也只是表面鎏了一层铜,但形貌威严,一丝不苟。

    静姝跪在蒲团上,发现夜寒川也在她身侧跪了下来。

    小沙弥递给两人各一束香。

    静姝虔诚的拜了三拜。

    一愿亲人康健,二愿朋友如意,三愿……愿我与他能有个好结局。

    两人插好了香,静姝奇道:“我一直以为你不信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