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迟来的生辰贺礼

白乔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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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寒川避而不答,心头却柔软了许多。

    从前她便喜欢这样口无遮拦,他很清楚,她不是非要问出一个结果来,只是单纯的想嘴上占两句便宜。

    他当然由她。

    杏花林里翩然而落,是他最深刻的印象,他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会主动去抱住一个姑娘。

    “连头发丝都刻出来了……这要做很久吧。”静姝摆弄着小人,十分爱不释手。

    “不算久。”这句他回了。

    “这个,你一开始就打算送我做生日礼物?”静姝把小人搁在手心,意味深长的问。

    夜寒川点了点头。

    “可我记得我只提前一天告诉你我要过生辰。”静姝眸子眯起,目光中闪过狡黠,对着夜寒川摇了摇小木人。

    夜寒川一时语塞。

    良久,他在她亮晶晶的眼下轻轻叹了口气,诚实道:“我很早就知道。”

    静姝满意了,“那你那天为什么不给我呢?还骗我说没准备。”

    搞得她很失落,紧接着他还为谢雨嫣说话,还偷偷去见谢雨嫣,她心里就更不舒坦。

    后来又出了那么多事,过了这么久,她才看见这个东西。

    夜寒川眸子垂了垂,“别人送的贵重,这个,过于寒酸了。”

    静姝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你堂堂威远侯,难不成还怕人笑话没钱吗?”

    不是怕这个,而是怕入不得她眼。

    费尽心思准备的东西,若是被人弃如敝履,那还不如不要拿出去。

    “我很喜欢。”静姝似乎是看破他所想,声音轻而郑重,“虽然晚了些,但这是我收到的最用心的礼物。”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周围只剩下寂寂风声。

    静姝把小木人珍重的收进盒子里,而后道:“夜寒川,旁的事情或许是我多想,可这个,若你不喜欢我,真的能刻的和我一模一样吗?先前我问你,选驸马一事你怎么想,你要不要再给我一个答案?”

    她看着他,目光温和,绝不让人感到一点逼迫。

    夜寒川迎着那样的眼神,心中的情绪几乎要脱口而出。

    他想说她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无比清晰,想说听到皇后要把她嫁给舒衍很不高兴,想说他很喜欢她……

    静姝几乎看到了他眸中泛起的波澜。

    她静静的等着。

    只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外边传来了一人的声音。

    “长公主也在车里?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不进府里说话?”

    夜寒川眸中的波澜平静下去,打开车门,看见卫遥一张尚带风尘的脸。

    “卫管家?你回来了?”静姝从夜寒川身后探出头来。

    卫遥对她露出一个青涩腼腆的笑,“见过长公主,多谢长公主关怀,如今天冷,去府中坐坐?”

    静姝看了夜寒川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笑来,“也好。”

    侯府主屋烧了巨大的火炉,烘的室内暖暖的。

    卫遥接过静姝脱下的大氅,妥当的挂在一边,“我从外边带了好些烟花回来,新奇的紧,长公主不如多留一会,一起看看?”

    “各地做烟花的手艺不一样,我还真没瞧过外边的。”静姝一笑。

    心头却有点发凉。

    卫遥走的悄无声息,听风的人一点痕迹都没找到。

    而今他又带回了这些烟花,静姝不由得想到了前世。

    夜寒川拿到最后胜利,是靠了那一件大杀器——炸药!

    现在看来,卫遥是安排这件事去了。

    安排她在火炉边上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卫遥极其君子的说:“长公主,我有点事要跟侯爷说,失陪一下。”

    “你们去吧。”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探出手来,在火炉前烤了烤。

    书房里,夜寒川负手站在窗前,漆黑的眼睛看向静姝的方位,她精心打扮过,看起来平常更动人了几分。

    看到站在窗前的男人一动不动,卫遥往前走了几步,窗外远处,厅堂里静姝的身影跃入眼帘,他脸色不禁沉了沉。

    “大哥。”卫遥出声提醒。

    夜寒川转过身来,等着他的下文。

    “一万精兵已经训练好了,炸药的原材料也找齐,那边已经着手生产。”卫遥压低声音汇报道,低垂的眸子里有压抑不住的狂热。

    “嗯。”夜寒川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卫遥眉头蹙了一下又松开,顺着夜寒川的视线看向静姝,加重语气道:“大哥,你不要忘了寒鸦谷那十万条性命!如今万事具备,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心软!”他直挺挺地盯着夜寒川,又添了一句,“尤其是,谢家的女人!”

    夜寒川沉重的眼神猛地砸到卫遥身上,周身蔓延出一片寒气来。

    谢家的,女人……

    一轮明月下,静姝不知何时出来了,娇俏俏站在廊下,远处绚烂的烟花铺满天幕,又映入她的眼睛。

    血债太厚,可她又那样牵动着心神,夜寒川觉得自己几乎被撕裂了。

    一半跟着她去了烟花盛景,一半去了寒鸦谷的人间炼狱。

    他喉结动了动,紧抿的薄唇宛若一条直线,挣扎道:“卫遥,当年阿娘曾经说过,叫我们不要恨皇上,要我好好守护大周。也许……阿娘才是对的。”

    更何况,先皇早已经作古,而今的皇帝只是当初的太子殿下。

    “阿娘是说过,可她傻,叶将军也傻,一门心思做大周的忠臣,到头来却是他们最忠心的皇上害了他们。”卫遥直视夜寒川,咬着牙说出话来,“若不是皇帝猜忌,故意陷害,寒鸦谷怎么会丢,阿娘又怎么会在北越受那样的欺辱?”

    是啊,阿娘受了那么多的欺辱!

    可给阿娘讨公道,也不一定非用造反这一种方式。

    夜寒川沉默了许久,沉声道:“这桩事,我会向皇上讨一个公道。”

    他离开书房,走入光明中,走到静姝身边。

    卫遥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

    都是因为谢静姝!

    原想着把她捏在手里,对日后他们造反有利,没想到大哥被她迷得七荤八素,居然想放弃准备了这么多年的大业!

    必须拆散他们!

    他头也不回地踏出书房,往僻静处走去,与另一边的光明格格不入。

    “说完了?”静姝携着他进了屋子,语气稀松平常,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嗯。”

    静姝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心中又凉了一回。

    “烟花正摆着,你先烤暖和些,一会我带你去看。”夜寒川道。

    静姝嘴角弯了弯,“好啊。”说着捞过他的胳膊,把他的手展开放在离火炉不远的地方。

    肌肤相触之间,是冰凉的感觉。

    “你的手也是冰的,一起烤烤。”

    暖融融的火光给两人交缠的手涂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静姝盯着他的手指,明明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都看不出明显的茧子来,怎么拎刀砍人的时候那么利索呢?

    烟花准备好了之后姚五来叫两人,说卫遥累极就先不过来了。

    火把一扫,引信刺啦一声烧起来,紧接着砰一声,一个绚烂的烟花在夜幕中炸开。

    而后更多的硕大的烟花一团团层层叠叠的纠缠在夜幕中,你方唱罢我登场,繁华的不像话,热闹的不像话。

    而繁华过后,夜幕又只剩下永远的黑色。

    静姝却在黑暗深处,看见了前世炸药过后,硝烟弥漫的景象。

    “我想喝酒。”她扯了扯夜寒川的袖子。

    依旧是北境的烈酒,在火炉上煮过一回,喝一口全身就像起了火,一瞬间暖和起来。

    先前从他这要的那坛酒已经喝得七七八八,她已不会像第一回喝时候那么怂,两杯就醉了。

    院子里还有鞭炮声响,还有更远处的烟花,静姝就着烟花味儿和热烈的响,连着喝了几杯。

    子夜的更鼓敲响,她侧过一双含着酒意的眸子,姣好的小脸上浮出红晕,冲夜寒川一笑,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夜寒川眸色柔了几许,他看着她微醺的脸,大手不自觉地靠近了她的脸颊。

    最后,也只是轻轻擦去了她嘴角的酒液。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静姝没搞幺蛾子,极听话的让夜寒川给她披上大氅,又被他送回了公主府。

    到卧房之后,她往床上一栽,一副不省人事的样。

    叫人送走威远侯,锦如拿来热毛巾擦了擦静姝的脸,正准备脱去她的鞋袜,服侍她上床休息……

    “不用。”

    刚刚还迷迷瞪瞪的人突然坐了起来,推开锦如的手,自个寻了盆凉水往脸上扑了扑。

    “公主……”锦如担心她着凉。

    “不用管我,我去醒醒酒。”静姝摆了摆手,自己钻进了书房。

    关上门,整个空间里只剩她一个人,她脸上各种各样的情绪才沉寂下去,甚至显得有些呆板。

    静姝静坐在椅子上,心里空荡荡的。

    她一开始只是想引诱夜寒川喜欢她,这样他就不会想造反,为此她把自己的感情都搭了进去,可没想到……

    静姝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今晚无比的烟花。

    他还是背地里准备了炸药……

    卫遥把他叫走,想必就是为了说炸药的事,可他回来依旧波澜不惊。

    静姝自嘲的笑了笑,她以为自己演的好,殊不知对方一样是个高手。

    这场由她宣布开始的棋局,却是她栽的最狠。

    双手捂住脸,她在书案后宽大的椅子上缩成一团,心里有什么苦到极致酸到极致,就凝成了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流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蹭干净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幽幽的叹息声在书房里回荡着,就像是在回应她一样。

    手札静静躺在暗格里,她把夜寒川送她的那个小木人也放在了里边。暗格啪嗒一声关上,她心底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关在了里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情意的招数还要继续用,但也要知己知彼,这样就算夜寒川以后有什么动作,她也不至于太惨淡。

    摊开信纸,静姝执笔用密语写下了几行字:查一查卫遥从哪回来。

    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夜的身世可有线索?

    自古以来造反也就两大缘由,一是对当朝不满意图推翻,二是羽翼丰满权欲过大意图自己皇帝。

    夜寒川她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他不像是权欲心重的人。

    直觉上,他想造反,多半还是和身世有关。

    静姝把信纸卷起,差人秘密送往听风。

    黎明的光渐渐地升起,洒在了她清淡的脸庞上。

    ……

    年节喜气洋洋的气氛在街道上延续着,红艳艳的鞭炮落了满地。

    一身红衣的姑娘连过了两道后门,轻车熟路地往府邸里走去。

    “侯…侯爷!长公主来了!”姚五远远地就看到静姝的身影,当着她的面跑进了书房。

    静姝立即跟上他,风风火火地闯到书房里来,“姚五,你再天天这么喊,你们家侯爷的耳朵,迟早被你喊聋了!”

    她手上还揣着一个油纸包,眉飞色舞的模样全然落在夜寒川的眼里。

    年后不用上朝,静姝整日里往威远侯府里凑,夜寒川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后门从明岗换成暗哨,方便她随时过来。

    等静姝进了书房,姚五识趣地退出去,把门关的严丝合缝。

    “林记的板栗酥,他们家过年可是不开张,找了路子才拿着的。”静姝宝贝般地揣着,一层层打开油纸包,精致小巧的糕点安静地躺在里边。

    拿起一个,递到他嘴边,笑盈盈道:“你快尝尝怎么样?”

    夜寒川视线往下移,白皙的手指,带有一丝独属于她的香气,他眸色深了些许,薄唇轻启。

    他不好甜食,但她亲手喂给他的总不会拒绝。

    “尚可。”夜寒川声音低沉地回应,带有一点沙哑。

    “吃了我的糕点,就得答应我的要求。”静姝狡猾地眨了眨眼睛,清秀的脸蛋一扬,“元宵节陪我出去吧,京城元宵的花灯特别好看,我想和你一起看。”

    元宵节……

    往年的元宵节,他都是在北境刺骨的寒风中过的。

    北境苦寒,他也只是与卫遥饮几杯烈酒,若是有战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节日?

    “你,不想去吗?”静姝迟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