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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挪着膝盖转了个方向,半含泪道:“妹妹不知哪句话姐姐听着是指责,要是姐姐不舒服了,尽管罚我吧,我只盼姐姐别气着。”
她演的情真意切,谢静姝却看都没看她。
“范公子,本公主斥责你了吗?”
范廷安对上谢静姝沉静漆黑的眼,什么情绪都没有,她这是笃定他会为她遮掩?
“长公主不曾训斥草民。”
谢雨嫣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咬了咬牙,不甘心道:“范公子雅量,皇姐那样对你,还罚你跪……”
范廷安截过话,面上不大好,“长公主不曾做过。”他不想让这么多大臣都知道他被教训了。
谢雨嫣还想再分辩,皇上沉了脸对她道:“丢人现眼,还不退下!”
静姝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嗤笑。
谢雨嫣装的不错,可还是不够了解范廷安,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揭他的遮羞布,他就算心疼也不会帮她!
“父皇息怒,嫣儿年岁不大,淑妃娘娘也宠爱着,行事难免有错漏。”
皇帝对谢雨嫣道:“这几日让淑妃好好教教你规矩,学好了再出来!”
谢承宣看了他皇姐一眼,接口道:“儿臣前日倒是听说了些风言风语,只是不知真假。”
“你说。”
“之前皇姐被假山落石砸伤,儿臣便留意了一下,听人说,淑妃娘娘宫里的人之前曾在那边走动过。”
皇上见惯宫里的肮脏,哪里会不明白,“学好规矩前,你与淑妃就都待在玉华宫吧。”
顺公公会意,往前两步,恭声道:“六公主,先回吧。”
谢雨嫣跪在地上咬紧了牙,恨恨的想,那假山怎么没砸死谢静姝!
今日她记下了,日后且瞧着!
谢雨嫣哭哭啼啼的离开了,顺公公浑浊的眼看了看谢静姝,心里重新计较起来,长公主素来和顺,可是但凡争起来,陛下还是偏心着啊!
这事很快过去,皇帝在御花园开了宴。
“静姝,过来。”皇上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宴上都是重臣,静姝本打算告退,闻言乖乖坐在了皇上身边。
皇上压低声音对她道:“假山那回事是淑妃做的?”
静姝瞧着她父皇,谨慎道:“女儿不知。”
皇上看了她一眼,“不知就不知吧,如今朕把她俩都禁了足,可满意了?”
静姝蓦的抬眼,前世后来那小二十年她和父皇都没什么交流,倒是忘了,以前父皇也是极宠着她的。
按了按酸涩的眼角,她软软的唤了一声:“父皇……”
“怎么还委屈上了?”皇上安抚的拍拍她的手,“静姝,父皇是皇帝,免不了要有很多子女,他们年岁都小,要你担待些,可父皇也要你知道,你是父皇的长女,是大周最尊贵的长公主,谁若敢害你,父皇第一个不饶她!”
皇上把自己跟前那盘甜糕挪到她跟前,“父皇也听过些事,可你不提,父皇也只能当听不见,你明白吗?”
静姝垂眼掰了一小块甜糕放在嘴里抿着,她活了这许多年,早就不爱吃这么甜的东西了,此刻却从这极致的甜中尝出苦来。
父皇的意思是,只要她开口,他必然会偏着她。
是她先疏远了父皇,自顾自的认为天子难以亲近,可他原是一直想护着她的。
“静姝明白。”静姝吸了口气,对皇上露出个明媚的笑来。
眼瞧着一曲歌舞歇了,几个大臣也预备说点正经事,静姝要避嫌离开,却被皇上压下。
“坐着吧,你小时候连朕的龙椅都爬过,这算什么。”皇上瞥了一眼范廷安,没瞧出什么好来,“今儿从这走了,明儿又到别人身边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静姝也跟着瞧了眼,嘴上玩笑,目光却极深:“爬了您龙椅,以后就帮您守好咱谢家江山呀!”
“以后就算没了朕还有你皇弟呢,用你操什么心?”皇上嗔怪一声。
静姝也没在意,带笑的眼扫过宴上群臣,这下边,可不少要造反的呢。
酒过三巡,范丞相提到文武科举考试的事,太子和二皇子年岁已足,也是时候接触这档子事了。
静姝浑身一凛,她原还想着提醒承宣这件事,居然没赶上!
那厢皇上已经道:“太子负责此次武举考试,翟老将军做个副主考,老二就管文试吧,范丞相你帮衬着些。”
静姝眼睁睁看着她父皇说完,急的恨不得蹦起来,却不能当着众臣的面干涉朝政,只拼命地朝谢承宣使眼色,叫他不要应这份差事。
前世武举考场上混进了一个刺客,险些要了谢承宣的命。好容易伤养好了还被一群老臣弹劾他办事不力,紧跟着又去牢里蹲了一段时日,自那之后,承宣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
这辈子她总不能让承宣再伤一回!
她拼命地挤眉弄眼摇头,眼看着谢承宣要答应,只得硬着头皮截过话:“女儿听闻二弟近日精研武艺,很是得翟老将军欣赏,翟老将军又是一直管着武举的,这次武举不如让二弟去吧。”
二皇子笑吟吟的看着她,“能听到皇姐夸一句,承运真是受宠若惊,不过这朝廷上的事,皇姐插嘴不太好吧。”
范丞相附和道:“长公主尊崇,听便听了,可也该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
范丞相还是知道自家儿子的德行,六公主说的那些,他死不承认,可不代表长公主就真的没做!
真是欺人太甚!
“好了!”皇上看着众臣议论起来,冷声道。
众臣静下来。
谢承运好看的眉眼弯起来,道:“难道是皇姐担心大哥做不好,要我去做吗?”
静姝看着他的模样深吸了口气,是她轻敌了,能带兵造反的皇子又怎么会是个善茬!
不过,父皇自是想让承宣多些武将门生作为依仗,这是大大的好处,她推给他都不要?
“二弟,你怕是想多了,皇姐只是单纯的想提拔你一二,你不领情就算了,又不是非你不可?”谢承宣道。
二皇子不以为意,依旧笑吟吟道:“承运明白了。历来从武举出的将军不在少数,父皇可是将国本都交到皇兄手里了,皇兄可要尽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