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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唐关大捷或许对某些人造成了深重的影响,但对于逍遥子师徒和丁渔来说,却只是一场刺激的经历,事后他们甚至没有参加战后的庆功宴。只因逍遥子急于赶回去为童落星护法,三人马不停蹄,一路从行唐关奔行至栾城,城外的李家别院。
才刚一进门,李家的丫鬟便惊慌失措地迎上前来,道:“道长,你可回来了,大事不好了!”
逍遥子心中一紧,还没开口问,便见李秋水双目红肿地从花园小径闪身出来,一见逍遥子三人,便小碎步跑上前来,跪倒在逍遥子身前,泣道:“师尊,徒儿害了师姐!”
逍遥子见童落星没来,心中已有不妙的预感,他开口问道:“落星呢?发生了什么事?”
李秋水啼哭道:“师姐她……她昨日,不知为何,突然闭关,弟子当时不知,还去找师姐探讨武学,孰料师姐正好行功到了关键时候,被弟子一声叫喊,就……”
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就怎样了,逍遥子身形已一闪而没;丁渔紧随其后,冲向后方房舍;无崖子本已迈开脚步,但经过李秋水身边时,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又觉不忍,便停下脚步,柔声道:“秋水师妹,你无需太过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不成想李秋水听得这温言安慰,反哭得越发伤心,一下伏在无崖子肩上,泣不成声地道:“师兄,我好害怕!万一师姐有何不测,我这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无崖子心中怜意顿生,双手揽住李秋水肩膀,不断地轻语安慰。
后院雅舍中,当丁渔走到童落星房门口时,逍遥子已盘坐于童落星身后,双手按着她的后背,以自身真气助她梳理体内经脉内力。丁渔见此情景,没有进房也没有开口询问,只默默地站在门口替二人护法。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无崖子和李秋水也来到门外,见丁渔守在外,又张见房中情景,也知不是询问的时候,两人便走到角落里,肩并肩地低声亲昵耳语。
又过了半个时辰,逍遥子双手终于离开童落星后背,轻轻地将她平放于床上,随后出了房间,走到后花园中。
看见逍遥子一脸疲惫与失落,丁渔已知道了结果——童落星的三焦脉失衡已成定局,她再无法长成正常体型。
这一结果,四人中也许只有无崖子这个天然呆还不知道,他满心期待地问道:“师尊,师姐她不要紧吧?”
逍遥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沉重地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无崖子还想追问,逍遥子已拔地而起,在花木上几记轻点,不见了身影。
逍遥子一走,李秋水便嘤嘤地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是我莽撞,害了师姐,如今还气走了师尊,师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无颜苟活于世……”
无崖子一把揽住她,劝道:“师妹,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为兄说过,师姐的事情是意外……”
“哈,好巧的意外!”无崖子的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冷笑打断。他转身一看,说话的正是丁渔。无崖子怒道:“丁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丁渔目光自无崖子和李秋水面上逐一扫过,这两人一个愤怒一个悲伤,全然像是真情流露,看不出半点破绽。
可问题不在于他们表现得有多自然,而在于这件事本身就简单直白得令人发指。
逍遥子临走时还为童落星把过脉,说她至少还有五日,才会修炼到打通手少阳三焦脉的关键时刻,他从栾城到行唐关一来一回,不过用了四日,结果回来时童落星便已昏迷了整整一天。也就是说,童落星的冲关时刻,比逍遥子预计的日子提前了两天。以逍遥子的武功医道,再加上他对童落星的熟悉,又怎会犯这种错误?
还有一点,童落星即将打通手少阳三焦脉,这件事情李秋水同样知道,她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平时也不是莽撞的性子,又怎会在这种时候跑到童落星的院落中大喊大叫?
如此简单的事实摆在眼前,是意外还是人为一目了然,无崖子性子虽然天然呆,但头脑却一点不差,与其说他看不出来,不如说他视而不见。
丁渔与逍遥子师徒已经共处了半年多,原本他以为,无崖子虽然天然呆,但心肠不坏,不过是有几分特立独行的艺术家气质,为人过于感性和自我中心。但没想到的是,原来感性和自我中心到了某种程度,其实和天性凉薄没多少分别。
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在青梅竹马的师姐走火入魔、昏迷不醒的时刻,还抱着罪魁祸首卿卿我我,悉心安慰;也正因如此,日后他和李秋水在琅嬛玉洞中,明明前一刻还浓情蜜意、恩爱有加,可一旦他发现自己的真爱不是李秋水,而是李沧海之后,他立刻便对李秋水不瞅不睬,每天只对着李沧海的玉雕发呆。
如果说之前丁渔对无崖子只是无视的话,现在却已称得上是厌恶。他冷冷地道:“无崖子,我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装傻,不过你青梅竹马的师姐现在还昏迷不醒,你只知道安慰你这‘莽撞的’师妹,就不想进房去看看师姐吗?”
无崖子满面通红,不知是愤怒还是惭愧,他辩驳道:“师父已经为师姐治疗过,想必师姐已无大碍,我再去看也无济于事。反倒是秋水师妹,她已在不停地自责,明明现在她才是最难过的人,你又何忍落井下石,苛责于她?”
丁渔长长地吐了口气,感觉一道火焰自心头炸开,直冲天灵。
他转头看了一眼童落星的房门,让这股怒火烧得愈发旺盛。
在逍遥子的三名弟子中,唯有童落星能让他另眼相看,不只是因为她之前使丁渔免遭李秋水暗算,更因为武者之间的惺惺相惜。以丁渔目前的武功,童落星将会是一块绝佳的磨刀石。然而这块磨刀石,却因为眼前这对狗男女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偏偏这对贱人还在旁若无人地装无辜秀恩爱——若不能将这对贱人痛打一顿,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