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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夹就是普通的皮夹,因为欧洲硬币多,所以侧面是放零钱的小口袋。
里面塞着一张照片,是他们四个人的全家福。照片上他的父母都还很年轻,繁盛还没有他妈妈高,张着圆圆的大眼睛,五官和现在的差距并不大,但比现在更可爱一些。繁景扎着两条喇叭花辫子,怀里捧着鲜花,龇着乳牙,应该只有音音这么大。
他父亲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耐痛性很强”的酷男人,他的表情和韩千树一样温柔,体贴地扶着他妻子的肩膀,一家人还穿着一模一样的亲子装。
我还以为他们家的合照会像黑帮电影封面一样充满杀气,没想到这么温馨。
我把整个皮夹都翻了一遍,问:“哪有证据?”
他正忙着点烟,一边说:“照片背面。”
我把照片抽了出来,好嘛,上面画着一个硕大的图腾,红色的,已经有些模糊,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
“这是你爸爸的画得?”歪歪扭扭的,毫无章法,有粗有细,像是用手指蘸着血画上去的。其实不止这里,整个皮夹上不少地方都黯得发亮,照片上面也沾上了血迹。
“他们居然没扔掉这个皮夹。”
“他们跟我提了五百万。”他满脸讥讽,“欧元。”
“真是个贪婪的村子。”
“所以说全杀了都不过分。干完这一票,按理说就应该赶紧把证据全销毁,他们却还留着想再找机会换钱。”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钱夹可以证明我父母资料上的人的确是繁盛的父亲。而他大概是被追杀到这里,被好心的村民救了,但村长收了钱,连夜连房子都点了。照片背面的图腾,也成为了决定性的证据,而繁盛追查那么久,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林家。
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打算告诉韩千树,按说我跟他之间应该没有秘密,但这个秘密不是我的,还挺严重,我也不过是充当了一回垃圾桶。
去上面的路上,我趁繁盛不注意,问韩千树想不想知道这件事,他摇头,说:“你没必要告诉我,这是他告诉你的事。”
“喔,那你会不会觉得……”
“专心爬。”他笑着看了我一眼,“保持安全距离。”
是啊,保持安全距离。
我真感激他能这么想。
上去之后,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土丘,七个人挖到天亮,终于挖出一些石块和碳化的木块。
最后,挖出了三具遗体。
遗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连骨骼也已经焦黑,仅能从身材判断其中一个是小孩子。另外两个是繁盛自己分出来的,因为他在学校修过法医的课程,又有丰富的杀人经验,判断出了两具遗体的性别。
这边的人不用棺木,便先装在盒子里,我们连夜回了市里。而这个充满罪恶的村子,是杀还是留,也是繁盛去处理了,我们都没有过问。
繁盛要把遗体送回家,我们也很累,而且韩千树还有公司的事要处理,我们便先回家去呆两周,再一起去埃及。
真没想到我们会跟繁盛大冒险这么久。
临分开前,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晚餐。
这个国家虽然整体落后,但贫富差距相当大,我们住的酒店相当豪华,装潢的奢侈程度直追迪拜。我们在酒店吃了这边人天天都吃的英吉拉,是一种长得像抹布一样的饼子,从没吃过的口味,感觉还好。这边最主要的食物是烤肉,但我们闻到那股味道就想吐,于是谁也没有点。
然后喝了一些酒,这次原本的目的是为了找我哥哥,却阴错阳差全都是繁盛的事,因此他感触很多,说:“这次真的谢谢你们。”
我问:“那你基地的赔偿?”
“我送三千万过去。”他笑着问:“喜欢黄金还是现金?”
“现金吧。”我说:“不过你是不是快破产了?”
“还有点距离。”
“那个村子打算怎么处理?”
“那是我的事。”他岔开了话题,说:“你们帮了我这么多,我也该出点血。接下来我可能还是会跟林至美复婚。”
我一口酒喝进了气管里,韩千树赶紧拍我的背。
“我是该杀了她,但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我咳嗽的同时,繁盛说:“她的财产大都在德国,法律程序太多,我要搞到手再让她死。”
“这是你的事。”韩千树淡淡地说:“不需要告诉我们。”
“我不会告诉她我父亲这件事……”他犹豫了一下,说:“但我会在暗地里帮你们周旋。”
我终于顺过了一口气来,“那你把抚养权还给我?”
“这件事不行。”繁盛坚持道:“我现在可以承认我以前对韩千树有所误会,但我依然不能让他随意发展,他需要继承我的财产。”
“你要让他跟你一样干那行?”说起这个我又想跟他吵架。
“我保证等我交给他时就漂白了好不好?”他在态度上退了一步,但是真是假很难说,“我真的保证。况且现在警察监督你,你根本没办法拿到抚养权,你也看到了,音音即使改口也是你更被动。”
我真的快气炸了。
“等他十四岁就可以自己选了。”繁盛小心翼翼地说:“到时他如果选你,我不干涉。”
“合着我们帮你奋斗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落到?”
我怎么觉得我们又被他诳了呢!
“我给六千万。”
“少于一亿不谈。”
繁盛尴尬起来,“妍妍,你也看到了,我那么大个军火库都炸了,而且……”
“而且怎样?”我怒道:“我们两个人这几天遇到了多少危险?是不是每一件都是因你而起?之前就算不提,上次人家是不是想让我去陪他们全村人睡?我是不是差点从直升机上掉下去?我老公是不是帮你出力出主意?我们的行为伟不伟大?”
繁盛点头,“伟大,但……”
“但怎么样啊?都这么伟大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我根本没有胡搅蛮缠,这都是真正的付出,“我们两个身价多少?陪你这样冒险受罪。你也不感动,不把儿子还给我,现在连钱都不给。六千万塞牙缝都不够。”
“哇。”繁盛皱起眉,夸张道:“你的牙缝到底有多大啊!”
“大着呢。”我问:“一亿行不行?你痛快点。”
“行。”他点了头,然后捂住了脸,“我这几年真是白干了,你这哪是慈善家,分明就是吸血鬼。”
一亿他肯定有,他只是故意装得这么肉疼,因为表现得太凯我会继续要的,我了解我自己。
虽然没要回来音音,但起码要了点钱,无奈,我不缺这点钱。
没有那些事,韩千树和繁盛之间就再无对话了,不过他俩会时不时地碰一下酒瓶,想想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感觉很怪异。
喝了一会儿,我问:“你最近跟音音联络么?”
“嗯,会打电话聊聊。”
“他想我了么?”
“想啊,每天都在想。”他笑了起来,“等你回去,你们就见个面?”
“还要跟着警察么?”
“法律规定嘛……”他脸色尴尬。
我没说话。
音音的事又提上了日程,而我竟不那么难受了,也许是因为我和繁盛之间的关系没有完全破裂,还变得稍微好了一些。如果我们都可以相安无事,只要他对音音好,我以后定期见他似乎也未尝不可。
算了,我不知道。我用这种想法安慰自己,可心里依然觉得失落又难过,像是被人掏了一块。
我有点喝多了,于是有点放肆,对繁盛说:“你回去之后看看心理医生吧。”
“我会的。”他的表情还挺认真的,“大概我真的有问题吧,有时候像个女人一样胡思乱想。”
“别什么都推到女人头上。”我生气了,“爷就很理性。”
繁盛不屑道:“也是这几年才这样的。”
是啊,也是这几年。
我才变得理性起来。
回头想想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我就像所有美好故事里的女孩子,一头扎进爱情里,那么相信,那么沉沦。我居然又想起了finn,这个在我的人生中,只负责删了我一个耳光,给我上了一课的人。
我把我最蠢的感情都给了他。
真感谢他没有像繁盛一样娶我。
在那之后,明白做女人其实不需要无限度地容忍,不需要无底线地从一而终,不需要明知是人渣还去原谅坚持,不应该相信自己是生活中的主角,自己的一切都会以完美收场。我应该承认人生中有很多跟头真的只能认栽,关注自己的感受,和男人一样理智,我有这个权利,我也有这个能力。
我不知道他俩,反正这难得的放松把我喝多了。
半夜有点冷,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韩千树怀里。这就是好男人的作用——我哪怕喝到失忆也不用担心会出事。
说起来,我们已经好久没有造娃娃了,之前一直躺在医院,好不容易躺进了一次酒店,舒服的床,私密的空间。我一下子就来劲了,扑上去亲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把他给亲醒了,翻身压住了我,昏昏沉沉地问:“干嘛啊?”
我捧住了他的脸,吻了吻,用腿蹭蹭他,相对委婉地表达我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