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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恢宏大殿内,众人围坐在一张巨大长桌之上,桌子上用各种造型精美的银质餐具盛满了琳琅满目的珍稀美食——香煎魔勒鱼、水晶果奶布丁、炙烤龙蜥、斯曼尔顿奶酪……林林总总,不胜枚举,满桌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在座除了皇帝陛下和净天佣兵团众人,还有数位作陪的大臣以及皇族成员,气氛融洽,交谈甚欢。一轮举杯过后,众人开始大快朵颐。
达达尼昂和罗格是来者不拒,敞开了肚皮一通胡吃海塞,腮帮子始终撑得满满的,毫无风度可言。而艾伦明显更偏爱水产品,尤其钟爱各种鱼类虾类。玄矶则只拣了几样新鲜水果浅尝辄止,其他食物与酒水一概不碰。
皇帝举起银杯晃了晃,瞥了一眼玄矶,推荐道:“玄矶先生,何不尝一尝这诺塞尔地区特产红葡萄与蓝莓所酿制的上等红酒,如糖浆般甜美,如天鹅绒般柔顺,这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喝得到的。”
玄矶淡淡地说:“多谢陛下,清水足矣。酒可乱心,清水养性。”
皇帝又好奇地问:“是不是这些食物不合胃口?喜欢吃什么不用客气,尽管说出来,我立即吩咐御厨去烹饪。”
玄矶微笑道:“陛下误会了,并非不合胃口,此间佳肴之珍奇实属生平仅见,只是我辟谷多年,久已不碰烟火之食,唯有水果还能品尝一些。我辈修道之人,不该贪恋口腹之欲。”
皇帝不禁啧啧称奇:“不愧是诺登斯大师和乌尔达总督赞誉有加的奇人异士,果然与众不同。”
玄矶忽然话锋一转:“陛下请我们来,不会仅仅是为了赴宴吧?”
皇帝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微微颔首道:“实不相瞒,确实有些事情想要和您商议,是关于那些旧日支配者。”
皇帝停顿了一会,思索了一下措辞,接着说道:“它们的历史实在太遥远了,遥远到世人几乎已经遗忘了它们的存在。虽然皇宫里也有相关的文献记载,但说实话,直到这次印斯茅斯事件之前,我都只把它们当成一个传说来看,没想到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现实。更可怕的是,根据记载所说,人类是无力和它们抗衡的,只能任其宰割。”
玄矶沉吟道:“嗯……那些魔神的仆从们倒也罢了,只不过数量极多,却也并非不可战胜,但那邪神海德拉绝非人力可以抗衡,若不是恰巧我在那里,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皇帝调整了一下坐姿,正色道:“再次向您致以谢意,保卫人民本应该是帝国、是我这个皇帝的责任……只是,这次危机虽安然度过,下一次却不知道何时何地再会出现,一想到那些古老的魔物一直在暗处对人类虎视眈眈,我就寝食难安,苦无良策。身为帝王,帝国绝不能在我手中覆灭,我绝不能让人类重回千年以前的黑暗时代。”
玄矶说道:“贤者之塔学识渊薮,诺登斯会长贯通古今,他或许会有什么高见,陛下不妨和他谈一谈。”
皇帝说道:“其实我们此前已经有过书信交流……并且眼下就有一桩异事发生,说不定就和那些魔物有关。”
玄矶赶忙问道:“什么异事?陛下请说。”
皇帝清了清嗓子说道:“那是在西部荒漠的一片土丘处,很多年以来当地一直流传着各种诡异的传说,并且敢于探索那里的人都会离奇失踪,当地人把那里列为禁地,讳莫如深,久而久之再也无人敢接近,如今村民们只敢在土丘外围活动,不肯跨入禁区半步,倒也相安无事。本来帝国也没放在心上,但深潜者事件之后,我担心那片土丘只怕和旧日魔神的眷族有什么关联,于是派遣了一支精锐小队去调查,甚至还配备了宫廷魔法师,结果派去的队伍至今杳无音信……我怕派去再多普通人也只是毫无意义的牺牲,所以……如果像你们净天佣兵团这样的强大团队愿意去调查,那就再合适不过了。当然,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这件事存在危险性,您完全有拒绝的权利,我绝不会强求。”
玄矶微微一笑道:“陛下既然这样说,我反倒不好意思开口拒绝了。罢了,我便去一趟,探一探那片土丘的虚实。这个委托,我们净天佣兵团接下了!”
皇帝喜出望外道:“我代表帝国和人民衷心感谢你们!帝国绝不会忘记你们的功绩,如果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只要在我能力允许范围之内的,我必定予以满足!”
玄矶想了想,说道:“要求么……暂时还没有想到,不如先保留着,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再向陛下提出来。”
皇帝连连点头,允诺道:“没问题,没问题。”
“我的好弟弟,你这是在宴请哪位贵宾啊?菜肴这么丰盛……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发声者明明刚迈入大门口,离餐桌大约有百米开外,但他的声音却仿佛在人们的耳边响起,声音并不大,却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来者光看相貌和皇帝倒有七成相似,只是神态和气质却大相径庭,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压迫感十足。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哥哥,威名远播的“火之王”菲尼克斯·拉夫特了。
按理说他身为长兄,理应比皇帝更加年长才对,但看面相却仿佛比皇帝更加年轻了几岁,双目炯炯有神,眉宇间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冷傲与寂寥。
他此时没有穿着象征大魔导师身份的白色法师袍,也没有穿着象征皇室身份的华贵衣饰,而是穿了一身粗糙的麻布衣,衣服上遍布着几个显眼的破洞,脚下甚至没有穿鞋,就这么赤着脚缓步走来,打扮得好似一介穷苦平民。
但即使如此,他的孤高气质也远比眼前的皇帝本人更加符合帝王形象。
他看起来迈着慢悠悠的步伐,但几步之间就跨越了上百米距离,来到了餐桌前面。
他看也不看在座众人,而是低头打量了一阵美食,挑挑拣拣,最终挑选了一只心仪的烤乳羊,直接动手撕下外焦里嫩的羊腿,拿到嘴边大口啃了起来,一只手握着羊腿,一只手端起了旁边的银质酒杯,咕嘟咕嘟猛灌了两大口红酒,全然不在意那是身旁一位年迈大臣刚刚用过的杯子,而那位大臣非但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是一声不吭地把头深深埋了下去,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双脚上的金丝纹长靴,仿佛自己的靴子尖忽然变得无比迷人。
原本正在狼吞虎咽的达达尼昂这时才看清了来人,惊讶得瞪大了眼,叫喊道:“是、是你!”
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里本来塞满了食物,此时一开口就随着说话而喷了出来,直接喷了餐桌对面的艾伦一脸碎肉末和鱿鱼须,气得艾伦一下蹦起来老高,嘴里骂骂咧咧不止。
正在大口咀嚼羊腿的火之王闻声瞥了达达尼昂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小子认识我?噢,我想起来了,之前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你叫什么关我屁事,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我懒得去记。”
他这才开始打量起了在座的众人,双眼逐一扫过去,直到看见玄矶,眼神骤然一变,气势锋锐如刀,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他,神情凝重地说:“你这个家伙不像是普通人,我好像嗅到了强者的气息,有点意思……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那个什么玄矶吧?”
玄矶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面带微笑地回答道:“不错,鄙人正是玄矶。菲尼克斯殿下,我也是久仰你的大名了。”
“呵呵,果然是你……好极了!”火之王冷漠的眼神中燃起一丝兴奋之色,“上次特意去找你结果不在,这次无意中反而相遇。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命运之神安排我们在这里相遇,就立刻开始上次没能完成的决斗吧!”
说罢,他把手中的羊腿与酒杯随手一甩,重重地一巴掌拍在餐桌上,十余米长、大理石质地的厚重餐桌被他这一掌之力打得轰然破碎倒塌,满桌美食洒落一地,汤汁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