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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三师兄在和繁氏说些什么?”陶现在阵地后方遥望凌崇关,只见远界和繁娥二人高高悬空,立于城楼前方一小截彩虹之上。
陶虬猜测:“莫非他是想仰仗昨日的下马威,震慑住闵国上下,凭此便说服繁泰一家不做抵抗、弃城投降?”
“那也太天真了!虽说他杀了闵国第一勇将姚伯文,可战争胜负,并非单凭武将高下而定。纵使他一人足歼敌军五千,”说到此,陶现斜眼瞟了下卜元武,接着对陶虬说,“还有他的剑道师傅,就算能杀五万,那闵军剩余的十万兵力,对我这区区五万兵,还是以镒称铢。我方,毫无胜算呐!”
蛇皮神犬洽饭坐在离陶氏父子不远处,正紧张地注视着天上的情形,眼神专注,尾巴隔一会儿便轻轻扫一扫。
她头上受了箭伤,敷了药,包扎得很滑稽,像套了一条男子的兜裆布似的,使她原本就怪异可笑的外貌更加令人忍俊不禁。
她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势,时刻关注着远界的安危及其一举一动,等待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发出的不知什么信号。
阿角在旁照陪着她,抚摸她的头,轻轻问她伤口还疼不疼,她就像没听见,不说话,也不点头或摇头。
他心里最近很矛盾。
当洽饭变成人形时,他就像是跌入了初恋的甜蜜陷阱,日思夜想将来的幸福生活。
可当她变成狗形时,他又觉得自己很变态。
他总忍不住想,人和狗,或者说人和妖,合乎天道以及人伦吗?
他想起姒昶及其死去的妻儿,也曾听姒昶说,还有很多同类型家庭,比如报恩的白蛇,比如河神娶妻,比比皆是。
然后他便豁达多了,坦然拥抱这份情愫,只苦于洽饭愣头愣脑,什么都不懂,还不了解他的心。洽饭的心里,似乎只有远界,她把远界当成了主人。
“阿角,”陶虬来到他身后,疑惑地看着这一人一狗,问,“前些日子一直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呢?”
他还不了解洽饭的身份,以为三师兄对那个姑娘腻了,又该觅新欢了。
远界的生活作风,着实令他这个师弟蒙羞。
阿角耸耸肩,平淡地说:“打完仗就回来了。”
“怎么连繁泰也过去了?”陶现见繁泰也走上虹桥,诧异地自言自语道,“难道他想将繁氏一家都骗出来,独自一举击杀?可是……”他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可是,即便领主全家都死了,闵国的十五万将士、奴隶,也依旧会拼死抵抗的,或许还会抵抗得更加激烈、顽强。
因为,毋王命人来讨伐,必定要屠城,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都能想得到。
随军史官也在密切关注前方和己方阵营中的一切动向,笔走如飞,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实时记录着。
“晚辈想跟繁爵爷打听一个人。”远界向繁泰行礼,恭敬地问。
繁泰、繁娥,连同那城楼上的一众人等,都觉得今天的弗远界和昨天的骑狗狂贼不一样。
繁泰问要打听谁。
远界报出一个姓名:“终葵吉文。”
九年半前,帝渊四年,九月初十,毋天子的军队攻下了旧央国的都城濯巾,满城屠尽,不留活口。
常芍氏一家四百三十一口,唯公子寻得以偷生。
当年领王命攻打央国的统帅中,就有繁泰。
繁泰打的是濯巾临近的另一座城,而他的一位亲近同僚,也是攻下濯巾、立斩央王、屠灭常芍全族的统帅,正是终葵吉文。
这些事,大毋之内,人尽皆知。
然,自央、齐、荒三国被剿,战争结束之后,终葵吉文便隐姓埋名,不知去向,消失了。
这些年,连施方尺的情报网络都查不出此人躲在何处。
直到半个月前,潜伏在西南一带,从事茶叶贸易的一名斥候,无意中探得,繁泰与终葵吉文可能还保持着书信来往。
于是,远界让施方尺派人四处传播“谣言”,宣扬闵国的谋反之心。
这本是事实,闵国停止纳贡的行为已表明态度,只是还不到剑拔弩张的时候。
商渊对此也心知肚明,只是鞭长莫及,对小小闵国,也没那么上心,还不到非得撕破脸皮的程度。
然而,远界继续让谣言继续升温,说涂国陶氏近来与繁泰有所秘密通信。
这倒是纯造谣,但以商渊的一贯作风,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定要试探、考验一下的。
所以,陶现接到伐闵的任务,不是巧合。
远界随军来到凌崇关,所有安排,都有用意。
此时此刻的目的之一,便是问出终葵吉文的下落。
繁泰不明就里,猜不出他为何会问起此人,也不肯轻易就说。
远界也不解释,只说:“繁娥姐同我师兄弟一场,我与爵爷亦无仇怨,你不必知我缘由,我只有这一问。适才我已向繁娥姐说明,昨日助全城黎民逃散,便是我的主意。我虽不能做陶现的主,抗毋王的命,却可保闵国十五万将士苟活。”
繁娥对父亲说:“远界的建议,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否则,即便我军获胜,也活不下几人。倘捐我繁家,能换国中数十万人民和将士的命,值得。让他们脱身之法,远界已告诉我了。只要父亲说出终葵吉文的下落,三师兄定会说到做到。”
繁泰深思片刻,看看远界,又看看繁娥。
凌崇关城楼上。
昨日称繁娥为姨母的少女见他们三人已聊了很久,内心焦急,不觉握紧了拳头,愤懑不平,自言自语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今天到底还打不打?难道他想用美色迷惑姨母不成?”
她的姨夫在旁听着不像话,斜眼一瞪,说:“倒更可能,是他假借叙旧之名,趁父女二人不备,掳了他们做人质,要挟我军束手待毙!”
“说得对!这人真是聪慧……呃……奸诈,奸诈得十恶不赦!”
关外二里,陶军阵列。
陶现、陶虬父子也同样惴惴不安,终于见到繁氏父女走下虹桥,回到城楼上,而远界则以一步百丈的速度飞回军中阵前。
“谈得如何?三师兄与他们说了什么?”陶虬急切地问。
远界长叹一口气,两手一摊,无奈地笑笑说:“让他们考虑一日吧!不过我觉得没戏。明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