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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穷子准备渡劫了。
他叫来五位关门弟子和全院四十位教师,当众把一个密封的信封交给首席教师索无仑。
“万一吾有不测,后事安排,皆在其中。若吾渡劫成功,则收回此信。”
祸离站在下面,马上嚎啕大哭,边哭边说:“先生你吉人有天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你永远是我的恩师,你可不能离我和众师弟而去啊!我马上就去烧高香,向天地祈福,保佑先生顺利渡劫。”
彭秀在一旁拉拉他的袖子,小声地说:“大师兄,先生一切安排都已写在信中,你此时表现也是多余,自贱形象。”
祸离闻言,立刻止啼,不料彭秀反而上前两步,向先生行了跪拜大礼。
“弟子彭秀,祝先生万福,顺利渡劫,升为二世之仙。我知先生渡劫之后,将赴仙宗继续修行,此后院中事务,弟子愿一肩承担。弟子来到山院十余载,蒙仙师谆谆教诲,学有所成,又同内门、外门众师弟朝夕相处,亲如手足。吾爱元穷,胜过爱父母族人。忝颜恳请先生,无论信中所指何人,且让我接替先生的事业,以保元穷长青,桃李永续。”
祸离目瞪口呆,心中愤愤然,却说不出话来。
樊雀在一旁止住偷笑,也上前鞠躬,先对先生说两句漂亮话,而后对祸离、彭秀说道:“先生渡首劫而已,定然无虞。今天也不过是个平常日子,大师兄、二师兄何必如此。这样明争暗抢,竟不像为人师表的样子了。我元穷山院的仙师,乃世外高人,不应落俗才是啊!”
祸离、彭秀齐眼瞪来,心道:“你狠!”
远界打着哈欠,闲得无聊,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萧姒走到他身后,耳语问道:“远界哥,他们在干什么?二师兄刚刚还劝大师兄少说废话,为何自己又说?为何四师兄也跟着说?”
远界笑而不语。
元穷子扶彭秀起身,哈哈笑着,不多言语,只说一切已安排妥当,信中内容就不改了。
散会后,远界不做停留,下山去玩。萧姒和衫辛两个兴致勃勃地跟在后面。
他见山上山下,各峰之间和田地上空,都有不少人飞来飞去,其中大部分还很不熟练,屡屡有人“坠机”,便去找长德问情况。
长德说,踏风符还挺难练的,虽说一年多了,真正能轻松自如驾驭的,也只有祸离等关门弟子和其他寥寥数人,大部分人还只敢在田野上的低空练习。
几个月前,曾经有人为了在女同学面前炫耀,便还没练熟就在山顶使用,结果两人一道摔死了。
正说着,忽然有人头朝下飞了过去,大喊大叫、手忙脚乱,最后一头栽进麦田,“哎哟哟”哭喊连天。
“怎么还有这么笨的?”远界纳闷。
长德苦笑,“那八成是你自制的最早一批符箓。”
远界张大嘴,“那批劣制品竟然还有人再用?不是飞不到一百里吗?”
长德挤眉弄眼地说:“偶尔也有几片能飞上千里的。你自认为是劣作,可人家还舍不得让我收回来呢!”
翌日,元穷子沐浴更衣,命祸离、彭秀、弗远界、樊雀、萧姒伺候渡劫前各项筹备。
就在他的后院,悬崖边,高大松旁,设香案一张,置香炉,炉下摆上猪头、牛头、羊头和瓜果等常规贡品。
两只牛角上各插着一张表纸(从前的人则是用竹简或布匹)。
左边写着:
修仙一世者,名曰元穷子,主武道。
凡俗武功不计,练《日月武仙真气诀》百又五十载,至真气驭灵十层,修行圆满。
习得武道秘术有五,名曰炁相图、云轮、锻体心炉、血刃、开山掌。
右边写着:
元为朝菌,不知晦朔。
人世百年,不晓无穷。
修仙证道,以求长生。
焚表致尚,祈天降劫。
渡吾彻悟,道心永寿。
太乙照拂,落虹于斯。
牺牲之下,陈列六器:壁、棕、圭、琥、璋、璜。
香案之前,有一蟠龙饕餮纹青铜大尊,尊内满盛牛血,血中插着青铜斧、青铜钺、青铜刀、青铜戟。
尊的两旁,还有鼎、壶、簋、敦、盘、匝,分别盛满酒、水、米、麦、粟、黍。
这些物品均非普通器皿,而是法器。
一年多以来,元穷子寻访懂得法器炼制的仙人,费心费力,为今日专门打造。
布置完毕,他让弟子们全部退出宅院,不使打扰,而后独自开坛做法,祈愿渡劫。
他点燃三支大香,祭拜天地,将牛角上两张表文上的内容念一遍,再把香插入香炉。
手持青铜剑,以剑尖分别插入鼎、壶、簋、敦、盘、匝中,轻轻一点,再插入青铜大尊,使剑刃沾满牛血。
取出后,向剑中注入法力。
只见剑刃上牛血燃烧,火焰赤红,跳动摇摆。
他伸手向前,以剑上之火,分别点燃左右牛角上的表纸。
最后举手剑指苍天,诚心默念表文,祈求劫数降临。
远界等五人在宅院外守候,院门紧闭,谁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此时此刻,整个元穷山院千余人,都在山中各个不同的角落关注着仙师的渡劫。
只见天色忽明忽暗,有细小的雨点落下,雨水温润,仿佛还带有淡淡的芳香气味。
这小雨只覆盖元神峰方圆一二里范围,着实是小到不能再小的雨。
其他峰上的师生甚至不知那里下起了雨。
须臾之后,天空有隐隐云霞变幻,若有若无,实难观测。
而云霞中又有阵阵细语传来,却只有元穷子一人听见。
那声音并非人语,而是灵魂对灵魂的直接对话。
很快,一切异象都消失了,如同湖面上拂过一阵轻轻的微风,泛起一片细小的涟漪,转眼便恢复了平静,一如当初。
祸离抬头看天,左看右看,“这是……还没开始,还是已经完了?就这样?”
樊雀说:“大师兄,可别说‘完了’,像是在咒先生。”
祸离气得发抖,指着他说:“你们……你们专挑我的小毛病,我向来不像你们,文绉绉的像个娘们儿。就算传到先生耳朵里,他也不会怪我!”
许久之后,元穷子开门出来,脸上挂着无奈却又显豁达的笑,面色不知是轻松还是嘲讽,让人看不出真实的心境。
“先生!”五弟子齐声问道,“先生渡劫成功了?”
元穷笑着摇头,“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