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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生物化验条件的当代,只能通过临床症状进行判断。
远界初步认定,有莘靠北所患之疾,乃是白喉——由白喉棒状杆菌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
其解剖学特征,即为鼻、咽、喉部的白色伪膜。
在他前世的宇宙,早期人类医学史中,此病常感染低幼儿童,多发生于鼻、咽、喉等部位。
其毒素进入血液循环,会引起人体炎症反应,全身中毒。
高烧、大汗、咽痛、头痛、乏力、咳嗽、恶心、呕吐、面白、口臭、呼吸急促、声音嘶哑、口唇发绀、鼻孔糜烂等症状。
起病部位不同,则症状不同。
在抗生素发明以前,常为不治之症,患者最终,多死于白喉引发的心肌炎。
然而在这个宇宙,白喉杆菌,若也能大范围感染成年人,乃至武道高手,便说明此菌种更加凶险。
治疗手段,首选青霉素。
远界对元穷子做了简单解释,然后要求全员配合防疫。
元穷子依他所言,命所有人,勤用皂荚洗手、洗身、洗衣,所有餐厨用具,以沸水消毒。
同时,全院上下,到处收集发霉的米面瓜果等物。
各院学生按照吩咐,取来那些本来要扔掉的发霉食物,堆了几大箩筐。
远界看后说:“若是只有少数几人感染,这些大约够了。我们最好多做准备,大家马上回去,把厨房里干净的食物,也拿出一些来,放到阴暗潮湿处,让它发霉。记住,只要素食,不要肉类。”
元穷子、索无仑,甚至精通医术的天草院教师屈素,也大为不解。
屈素问他:“靠这些发霉的食物,怎能治病救人?莫非是以毒攻毒?”
“屈先生,也可以这么说。”远界恭敬回答,语气中不无担忧,“我们要做的,是从这类叫‘青霉’的真菌里,提取一种叫‘青霉素’的物质。此物能够杀菌,对人的危害很小,但对过敏人群,便是毒药。”
几位先生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何为真菌、杀菌、过敏,全无概念。
只有元穷子略知一二,早在半年前,便听远界讲过一些,极为粗浅的生物、化学、医药知识。
他对屈素说:“远界见识非凡,你只管按他说的去做吧!”
女教师屈素,便带远界移步天草院,来到制药房。
看着这些古老的制药设施,他愁眉不展。
屈素见他焦虑,问他为何,他说:“当下条件着实简陋,看来制作青霉素,仅存于理论与幻想中,实际操作,难于登天。尤其是最后的提纯,如何将青霉素与展青霉素分离呢?”
青霉素与展青霉素往往相伴而存,然,后者毒性猛烈,非但不能救命,反而要命。
若不能将青霉素很好地提纯,至少把展青霉素的含量,降至低毒程度,那么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远界陷入沉思,来回踱步,甚至抓耳挠腮。
不难想到,有莘靠北体内的白喉棒状杆菌,必是在回到山院之前,于都城内感染的。
那就说明,流行病八成已大规模爆发,不知多少人,将死于此病。
哪怕不考虑青霉素提纯,仅仅是大量生产这一步,以当前条件,也绝无实现的可能。
成千上万人的生命,都将受到死亡威胁。
“弗远界,有何困难,你且说来。”屈素见他紧张,自己也不安起来,问道。
远界对她欠身行礼,告辞道:“我再想想。”
他想去藏书阁,多翻翻这个宇宙、这个时代的医书药典,希望能有所发现。
此刻,先去请示仙师元穷子,征求先生同意,让索无仑、屈素等一众教师,同入藏书阁,大家一起查找。
尚不明确,眼下这种白喉杆菌的潜伏期和病程周期,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时间。
他刚离开天草院,便碰上施方尺。
“听说三师兄在此,我便特来见礼。三师兄请随我来。”
远界见他眼神闪烁,便知另有深意,遂跟他走。
二人来到元虬峰。此峰宽阔,峰顶建有两座内门学院。
二院之一的困敦院,河堀所住的居室内,房中现在只有其尸体,另一名同住的学生已搬了出去。
施方尺取下墙上挂的剑,从有腿的一侧,撩起河堀之裳,目视远界,低声说道:“三师兄轻看。”
远界看了,尴尬而又不解地问:“不就是大一点点吗?有什么好看的?我也有啊!你不是也有?”
“哦,是另一边。”施方尺赶紧换到尸体没腿的一边,再撩起裳来。
远界看去,河堀之股,齐根断去,乃吕偍子剑气所伤,并不奇怪。
然怪在那伤口,现在看来,并不整齐。
施方尺从旁提示:“那日,屈素先生已为其止住了血,大抵能够保住性命。送河堀回来的几名同席,在天草院亲眼所见,然后方才又送回困敦院来。”
远界若有所悟:“可后来,又有人重新切开了伤口,让他失血致死。这人……彤城博是不是也住在此院?”
施方尺点头,“显然,河堀只是个附带牺牲品,他的死,只为辅助印证,公子靠北也是被山神打死的,从而诬陷,你这个主谋。”
远界摇头叹息,说:“他们到底为何?硬说和我有仇,那也是有莘、彤城两人。伍雁为何会不惜杀害他二人,甚至仅仅为了增加一点可信度,就连带河堀一起杀了,也要诬陷于我。”
施方尺看看门缝、窗缝,仔细听辨,确认屋外无人,才说:“方才,我也去了赤奋若院,瞧见元穷先生和你,还有大师兄和诸位先生都在,二师兄彭秀却不在,便猜到大概了。彭秀看出了原委,但要装作不知,远离这些是非。”
远界这才想起,伍雁杀了彤城博之后,彭秀曾说这是“家务事”,此刻想来,总算明白了几分。
施方尺同他再一分析,大概的来龙去脉,便浮出了水面,八成是世子之争。
据施方尺所知,有莘靠北有一胞弟,智慧过人,但体弱不宜习武,故未来到元穷求学,只在家中习文,还请了仙人传授丹道。
兄为世子,弟心不甘。正巧得悉,靠北重伤,便利诱伍雁与彤城博,借机除之,并嫁祸于远界。
怎料彤城博反水,差点道出阴谋,伍雁一冲动,便杀人灭口。
有莘乃是当朝国相,彤城不过小小齐昌侯,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家丑不可外扬,敢做绝不能说。对于有莘家而言,彤城博、伍雁,无论是谁导致东窗事发,两人都得死。
“如此看来,伍雁那一刀,是否昏招,倒还难说。”远界感慨。
施方尺对他说:“至于你,能杀了最好。说你伙同山神,杀了公子靠北,便再无对证。杀不了,能收买也成,只要你肯认罪,一切都好办。”
“难怪伍雁最后是那个态度,说只要我认罪,走个过场即可,有莘氏自会保我,此事圆满,就此平息。可我不死,也不合作,有莘氏就只能派兵捉拿,把事情做大,把罪名坐实。”
“但如今,伍雁畏罪潜逃,有了新的替罪羊,你便不用担心了。编个理由,说他与靠北有仇,行凶嫁祸,便遮掩过去了。至于尹相,长子已死,不能改变,必立其弟,只求保密。”
“所以,这件事,就算看透了,也不能再追究下去,就当不知,谁也不提。有莘家,也便不会相逼。”
“正是。仙师久居世外,不理俗务,大师兄是个粗人,又是平民出身。他们对这些豪门勾当,自然不甚了解。可二师兄却深谙此道,一看即明。他装作无知,自是明智之举。所以,三师兄……”
“多谢方尺兄见教,我明白了。这些本也与我无关,没什么好多嘴的。我此刻,只关心这白喉疫毒,如何防治。”
远界心想:“手足同胞,兄弟相残,这些生在豪门的人,怎么能这么狠!不过,相比于商渊屠城,杀我常芍氏四百多口,濯巾城十多万人民,这也算不了什么了。”
这时,施方尺稍起身,一拱手,郑重说道:“三师兄,这正是我要向你说的第二件要事。此次瘟疫,当任其蔓延,请勿理会!”
远界心惊,:“方尺兄,那会死很多人的!”
施方尺冷峻说道:“让他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