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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界抱着抱着鱼的衫辛,大喊一声:“先生!”随即从树上跳下,跑来河边,四处张望,寻找元穷子的身影。
“哎哎,不怕不怕,先生在此。”天空中飘来元穷子笑呵呵的声音。
顷刻之后,只见头顶上空,一片小小的白云,徐徐下落。
白云之上,站着元穷子,衣袂飘飘,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抚摸长须。
山神巨元抬头吼道:“老家伙,要你多事,我还护不了远界吗?”
丸蚩立刻缩成一条泥鳅大小,钻入水下,不吭一声。
元穷子不理会巨元,只问丸蚩,语气从容不迫,慢慢说道:“躲得掉吗?出来。”
不一会儿,那位不穿衣服的阿姨便从水中跳出,一只手捂着腰间伤口,血从指缝下溢出。
她站在卵石滩上,眼神躲闪,面色难看。
远界见危险已除,面前这位妖仙河神,显然惧怕先生,便完全放下心中的石头。
同时也看见,四周地上的霜、水面的雾,全都散了,阴寒之气散尽。
他放开衫辛,拱手说道:“先生,河神丸蚩,吸我院女子精气,养其神魂,已害二人,该当如何处置?”
衫辛怀抱大鱼,仍旧贴着他身,抬头仰望元穷子,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元穷山的仙师。
随着元穷子的下降,四面的泥沙草叶,不是被向外吹飞,反倒是向中间聚拢,被吸了上去,水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也是反的,令人惊奇。
远界心想:“先生脚下,就像踩这个吸尘器一样。他这飞行法门,一定是控制气流从下往上冲,对抗重力,托起身体,有意思。”
元穷子落地,脚下的云团散去。他叹了口气,说:“要说处置,此事归封神的上仙管。大概是降职,或削去功德、法力吧。”
丸蚩一听,高兴地说:“既然你管不着……”
她刚说一半,又听见:“然,吾亦可直接将之击毙。此乃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虽略过之,亦不为过。上仙,不会为难与我的。”
河神下跪拜求:“元穷子,你放我一马,我叫龙王保你元穷山一世风调雨顺,不,两世,可好?”
元穷子犹豫着,斜眼瞥去,眉头一皱,说:“衣服也不穿,当着孩子的面,成何体统!”
“我在水里,穿什么衣服?穿什么不都要给泡烂了。”
元穷子一挥手,只见一个竹篓,从溪流上游飞来。那是衫辛带下山来,要洗的衣服,都是支机院弟子们的。
丸蚩随手拿起一件穿上,捆了腰带,血水便渗了出来,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烟气,然后又自觉跪下。
巨元也叹口气说:“老家伙,你那一剑,连她的神魂一起伤了,法力也在流失,我看,至少要降个六十年修为,不如……饶了吧!”
元穷子、远界、衫辛、丸蚩,还有大鱼,都看向那个石头人。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这会儿居然替她求情。
这时候,天上阴云散去,气温骤升,连太阳都好奇地看着他们,而秋老虎则高抬着后腿,像只猫似的,在一旁舔自己的那里。
“老妖婆当然该死,但她蠢嘛,不懂事理。”
“你这糟老头子,你才蠢!”
“你瞧瞧,有人帮她求情,她还说这话,是不是蠢?”
元穷子不语,只是看着巨元,看得那堆石头都不自在。
“我……我有办法……罚她!”巨元结巴道。
元穷子摇头,看向远界,长叹道:“神灵杀人,两条人命。若非今日被我撞见,又多两条,日后……嗐——人命不值钱啊!”
他心中明白,若自己不杀丸蚩,天庭上仙,未必会重罚于她。
以天条论处,神灵食人精气,害寥寥数人性命,算不上罪恶滔天,无非降职记过耳。
本就是低级小河神,再降还能降到哪儿去,溪神?井神?
可若要杀她,巨元所言也不无一丝道理,因愚昧而犯错,往往情有可原,那是动物,或说是妖物本性,天性使然,就像人也要吃鱼。
山神既已开口求情,想必是物伤其类。同为蛇族,又为同僚,虽然为人之道相异,但二人并无仇恨,故不忍见死不救。
“一个山神,一个河神,一个森蚺,一个水蚺,要不……你们成婚吧!你把她管住了,保证不再犯,那就……”
“我才不要!她跟龙王……哧!”巨元话没说完就走了,那石头堆成的人身,即刻散架,散成一堆大大小小的零件。
“对,我跟龙王关系好!”丸蚩一拍脑袋,笑盈盈地说,“元穷子,你刚才不是说到钱了嘛,正好,我跟龙王关系好,下次,我叫他多带些好贝壳、好珍珠来,让元穷山几百年都花不完。可好?”
这一时代,贝乃货币,但并非什么贝壳,都能充当货币。
须得是海贝,还要看其美观度、完整度、稀有度。能够流通的种类,并不丰富,被称为“货贝”。
海在南方数千里之外,多有大山阻隔,道路漫长曲折,故而货贝稀缺,价值甚高。几乎可兑换一切交易物品。
人类难采,但海龙王要想带些贝壳来毋地,却是轻而易举。
元穷子叹气摇头,他可不稀罕钱财珍宝,“果真愚不可教!算了,你可敢起誓保证,从此再不害人?”
“我起誓我起誓。河神丸蚩,再不吸人精气,不害人,不吃人,一心老实待在河里,保元穷山土地肥沃、水产丰富。我对天道保证,若有违誓言,被天打雷劈,被太阳烧死,被……被你斩死!”
“罢了。可怜我山院两名弟子,她们的尸身呢?”元穷子见她心诚,语气也软下来。
丸蚩吞吞吐吐地说:“我只吸她们精气,不吃血肉,尸身早被河水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元穷子闭眼默哀,同时竖起两根手指,对她一指。只见其腰身,本来无伤的那一侧,也凭空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切口。
丸蚩大叫一声,趴在地上,两手捂住两边血口,痛苦不堪,疼得难以说话,口中只道:“你……”
“今日免你死罪,但不得不让你记住这痛。好自为之!”元穷子转过身来,“远界,我们走。”
远界点头,心里惊叹,那河神的皮肉,先前在山神的飞石弹雨中,坚不可摧,竟被先生这一道剑气轻易割破,血肉与神魂俱伤,好生厉害。
“对了,先生,我刚刚练成了趵突心法第二重。”
“哦?”元穷子大喜过望,马上为他号脉,然后笑道,“远界真是天资出众,吾观汝神魂脑疾,有所遏抑,命运之气,有所增长,大可延寿三载,活到十八无虞,果真好极!”
远界问道:“先生号脉就可诊脑疾、观阳寿,如此高超的医术,可否教给弟子?”
元穷子摇头笑道:“此乃一种秘术,非医术也!待汝锻体完毕,我自会教汝。来,回去吃饭!”说完,拉起远界,远界拉衫辛,衫辛抱着鱼。
“哎,等等等等。”地上一堆卵石与泥土,再次成形,化作一人,“老家伙,你先走你的。远界,来。”
“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作甚?”元穷子问他,“还要对我弟子怎样?”
巨元一手把远界揽了过来,一手去推元穷子,“你走你的,我说了,我有办法罚这老妖婆,对远界好,你别看着。”
两个老家伙争执了一会儿,远界无所适从。
最终,元穷子量丸蚩不敢再害远界,现在身负重伤,更打不过巨元,而巨元这老头子显然和远界亲密得很,并无歹心。于是让步,叮嘱对方,不得让远界有任何闪失。
他又看了一眼小小女童,顿时灵机一动,问其名,答曰,支机院衫辛是也。
“衫辛,你今日遇险,幸得这位远界兄长救了你。吾碰巧经过,镇住河神,见远界侠义心肠,且根基上佳,可观可培,特许他上元神峰去,干些粗活。倘他勤恳好学,我便教他些粗浅武艺。此事,汝回去,可如是告诉同席。”
元穷子说完,腾云驾雾而去。
自此,奴后远界,再上元神峰,再无避讳、解释,若得了什么内门学问、武功,他人也无可厚非。一切皆因机缘,以及其自身正气,讨得先生喜欢。
“山神尊驾,你还要我做什么吗?”恭送元穷先生高飞,远界转问巨元道。
巨元神秘兮兮,猥琐笑道:“远界,我告诉你,她身上有宝贝。”然后又对跪在地上的河神说,“哎,拿来吧!”